沈書欣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利刃，直直刺向電話那頭的特助。
    特助的呼吸明顯一滯，心中一個咯噔。
    完蛋。
    他這是賭錯了。
    “沈小姐，您別誤會……”他的聲音明顯慌亂了幾分，“傅總他……”
    “說實話。”沈書欣打斷他，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機場廣播裏傳來航班信息播報，嘈雜的人聲在她耳邊漸漸遠去，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特助沉默了幾秒，終於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離開前有一個飯局，結束後傅總就不見了，手機一直聯係不上。是程小姐突然拿著他的手機告訴我，說傅總臨時有事。”
    “你信她？你沒去找他？”
    沈書欣冷冰冰的丟出兩個問題。
    怎麽能夠相信程馨月的話？
    他一定出什麽事情了！
    沈書欣的眼前一陣發黑，她猛地扶住身旁的欄杆，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稍稍清醒。
    “沈小姐！”保鏢急忙上前攙扶。
    電話那邊，特助也注意到沈書欣的不對，他深吸一口氣，立馬安撫沈書欣：“沈小姐，您放心，沒什麽的。您不要讓傅總擔心。”
    沈書欣現在已經不想和特助說話了。
    她擺擺手，深吸一口氣：“走，先去醫院。”
    掛斷電話，沈書欣的指尖在通訊錄上停頓片刻，最終沒有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她不想再聽程馨月得意的聲音，也不想聽任何人的解釋。
    眼下，她需要做的是先去醫院，提前做產檢。
    保鏢見沈書欣的臉色不好，立馬開車，平穩的帶她趕往私立醫院。
    沈書欣低頭看著手機，漆黑的屏幕上是她的倒影，她的心思漸沉。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書欣！”
    醫院門口，雲梨快步迎上來，一把抓住沈書欣冰涼的手。
    她的掌心溫暖幹燥，讓沈書欣恍惚了一瞬。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沈書欣雖然意外，卻還是輕輕回握著雲梨的手，似乎這樣能夠感受到力量。
    “保鏢給我發了消息，還好我把電話給他了。”雲梨眉頭緊鎖，上下打量著她，“到底怎麽回事？傅程宴呢？”
    沈書欣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她搖搖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先做檢查吧。”
    再晚一點，醫生都要下班了。
    婦產科的走廊總是充滿希望的氣息，隨處可見的孕婦宣傳畫上，都是幸福的笑臉。
    沈書欣坐在等候區，手指輕輕撫過隆起的小腹。
    寶寶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緒，輕輕踢了一下。
    “沒事的。”她低聲呢喃，不知是在安慰孩子，還是安慰自己。
    雲梨握住她的手：“我已經讓長風去查了，很快會有消息。”
    沈書欣點點頭，目光落在牆上的時鍾上。
    分針走得很慢，每一秒都像被無限拉長。
    “沈書欣。”護士推開門，微笑著呼喚她的名字。
    檢查室裏，沈書欣平躺在檢查床上，不自覺地繃緊身體。
    “放鬆。”醫生溫和地說，“寶寶很健康，看上去比你上一次來的時候好很多。”
    這段時間，沈書欣謹遵醫囑，努力調控情緒，心情確實也一直保持不錯。
    超聲探頭在腹部移動，屏幕上出現模糊的影像。
    沈書欣盯著那團小小的影子，眼眶突然發熱。
    這是她和傅程宴的孩子。
    “胎心很穩，發育指標都正常。”醫生指著屏幕上的數據，“不過我還是需要提醒您，媽媽的情緒會影響寶寶，要注意保持心情愉快。”
    愉快？
    沈書欣苦笑一下。
    她現在似乎很難立馬感到愉快了。
    “嗯，我知道了。”沈書欣點點頭，她擦了擦肚子，隨後慢慢坐起身，“醫生，我想做個全麵的檢查。”
    既然來了，不如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
    她剛才在機場有一瞬甚至感受到了窒息。
    雲梨皺眉：“你確定？有些項目要抽好幾管血。”
    “嗯。”沈書欣係好衣扣，聲音很輕，“反正現在……有的是時間。”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沈書欣像一台機器，按部就班地完成各項檢查。
    抽血時，針頭刺入皮膚的疼痛讓她短暫地清醒了一瞬。
    至少這種痛是真實的。
    “結果明天才能全部出來。”護士遞給她一疊單據，“記得按時來取。”
    沈書欣道謝，轉身時眼前突然一黑。
    “小心！”雲梨及時扶住她，“你臉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沈書欣搖搖頭，“我想回家。”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雲梨牽著沈書欣離開，兩人靠在一起，沈書欣說著：“我想回……我和他的家。”
    她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雲梨忍不住皺眉。
    女人不讚成的看著沈書欣，盯著她微微搖頭。
    雲梨抿了抿唇，開口道：“書欣，你現在一個人回去，那家裏麵沒人，安靜的離譜，還不如在自己家呢，我陪你。”
    “……”
    沈書欣沉默片刻，自嘲的笑了聲：“雲梨，我結婚了。”
    她和傅程宴的家，也是她自己的家。
    她現在隻想回到那個充滿傅程宴氣息的家裏，哪怕他不在。
    雲梨聽見沈書欣的這一句話，微微怔愣。
    走出醫院大門，夕陽的餘暉灑在台階上。
    沈書欣眯起眼，忽然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車門打開，沈長風快步走來。
    “哥……”沈書欣的聲音有些哽咽。
    沈長風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哥哥在。”
    他身上溫暖的氣息讓沈書欣鼻子一酸。
    “查到了嗎？”雲梨低聲問。
    沈長風搖搖頭，眼神複雜：“我現在也隻知道他最後出現在一家餐廳。”
    畢竟是在國外，天遠地遠的，沈長風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麵能夠查到這裏已經算好的了。
    “他會不會……”雲梨眨了眨眼睛，想要詢問傅程宴是不是出事，卻又不好當著沈書欣的麵問出來。
    沈長風衝著雲梨搖搖頭，扶著沈書欣上車，又細心地為她係好安全帶。
    “先回家休息，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車子緩緩駛離醫院，沈書欣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
    所以，他到底什麽時候能夠主動聯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