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欣盯著手機屏幕上楊瀾最後發來的那句話，眼神漸凝。
    這段時間，楊瀾在公司裏麵表現的都很不錯。
    不管是哪一方麵，他都做到了管理者應盡的責任。
    楊瀾能力出眾，處事沉穩，若非情況特殊，絕不會用這種近乎請示的語氣找她。
    她收起手機，對門外等著的保鏢輕聲道：“去我公司。”
    ……
    車子平穩地駛向市區那棟熟悉的寫字樓。
    沈書欣靠著椅背，指尖輕輕撫過微隆的小腹，腦袋有些放空。
    電梯直達她公司所在的樓層。
    門一開，坐在最外麵的同事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書欣！”
    這一聲像是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辦公區裏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問候。
    “書欣你來啦！”
    “書欣，身體還好嗎？”
    “看著氣色不錯呀！和之前比起來胖一點了，不錯。”
    角落裏，唐寧從工位小跑過來，臉上是掩不住的關切。
    “書欣姐！”唐寧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直勾勾的看著沈書欣，嘴角微微上揚，“尤其是看見你的氣色變好，我很開心！不過你現在也得多休息呢，今天特地跑來是不是有什麽事？”
    “嗯，你們先忙，我去看看。”
    沈書欣環顧四周，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心中隻覺得安心。
    有他們在，她也不需要太擔心公司的項目情況。
    沈書欣讓唐寧繼續工作，她走向那間玻璃隔出的小辦公室，敲了敲門。
    楊瀾正對著電腦屏幕，眉頭緊鎖，聽到動靜抬起頭，見到是她，立刻站起身，臉上是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的神情。
    “書欣，你來了。”他繞過辦公桌，示意沈書欣坐。
    沈書欣在他對麵坐下，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幾份文件：“怎麽了？什麽項目讓你這麽為難？”
    楊瀾深吸一口氣，像是要平複過於激動的心情。
    他將電腦屏幕輕輕轉向沈書欣，指尖點著上麵的一行行數字和條款。
    “葉銘澤，葉總。他之前來谘詢過京城那棟辦公樓的設計，記得嗎？”
    楊瀾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微顫。
    如果能夠談下這個合作，也會是他人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那隻是開胃菜。這是他今天早上正式發來的合作需求草案……書欣，你看看吧，這……這太誇張了。”
    沈書欣的視線落在屏幕上。
    起初她隻是平靜地瀏覽，但很快，她的目光凝住了，呼吸幾不可聞地微微一滯。
    葉銘澤要求的，不再僅僅是一棟辦公樓的設計。
    而是一個龐大的，具有綜合性的高端地產項目群，從規劃設計到室內軟裝，甚至後續的品牌形象打造，他指名要沈書欣的工作室全權負責。
    而草案末尾標注的初步預算金額，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個數額足以讓她的工作室在接下來幾年裏無需再承接任何項目，也能躋身行業頂尖。
    這已經不是合作，這簡直是一份潑天的富貴，一份足以讓任何設計公司瘋狂的厚禮。
    沈書欣抬起眼，看向楊瀾：“他提了什麽特別的要求？或者……附加條件？”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商業場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慷慨，尤其是如此巨大的利益。
    楊瀾搖搖頭，眼神裏同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警惕。
    “沒有。我已經讓律師看過了，合同條款清晰得驚人，預付款比例高，付款周期也寬鬆，幾乎……幾乎像是生怕我們不同意。他隻強調了一點，希望由你親自牽頭主導核心設計。”
    沈書欣的心緩緩下沉，眉頭微微皺著。
    雖然她之前在設計賽上大殺四方，也在設計展上小有名聲，可……她的設計絕非不可替代的。
    而沈書欣也清楚的知道，她的公司在業內現在也隻是口碑好，名氣卻並不響亮。
    他圖什麽？
    “書欣？”楊瀾見她久久不語，輕聲喚道，“你覺得……這能接嗎？”
    巨大的誘惑背後，往往是深不見底的陷阱。
    楊瀾的興奮褪去，眼底隻剩下謹慎。
    這個項目能讓他們一步登天，但也可能將他們拖入萬劫不複。
    沈書欣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個驚人的數字，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跳動。
    這筆錢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麽。
    但是對於公司而言……
    隻是沈書欣擔心這份“禮物”背後牽連的麻煩。
    辦公室外傳來同事們隱約的交談聲，一切如常。
    而在這扇玻璃門內，一個可能改變許多人命運的選擇，正沉甸甸地壓在她的手上。
    這下，沈書欣算是知道楊瀾為什麽會把選擇權交給她了。
    “先拖著。”她終於開口，聲音比想象中更平靜，“回複對方，就說我方已收到提案，需要時間進行詳細評估和內部討論，尤其是……資金鏈和可行性方麵。”
    她需要時間，需要去查清楚葉銘澤的底細，需要弄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在一切明朗之前，這塊看似誘人的蛋糕，絕不能輕易下口。
    楊瀾明顯鬆了口氣，立刻點頭：“好，我明白怎麽做了。”
    沈書欣站起身，覺得有些疲憊。
    她推開玻璃門，外麵忙碌的景象映入眼簾。
    唐寧投來詢問的目光，她微微頷首，示意無事。
    唐寧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沈書欣，直到她走近，才壓低聲音問：“書欣姐，沒事吧？看你剛才和楊瀾聊了很久。”
    沈書欣微微搖頭，唇角勉強牽起一個弧度：“沒什麽，一個合作案需要評估。”
    她知道唐寧生活的壓力也很大，不想讓唐寧擔心，更不願將那份莫名的不安傳遞給她。
    再說了，即便告訴唐寧後，對方也不能幫她什麽，倒不如什麽都不說。
    唐寧暗自打量著沈書欣的表情，看她瞧著不像是有什麽事情，這才又鬆了口氣。
    她的眼神亮了些，拉著沈書欣往茶水間走，一邊低聲說：“書欣姐，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說……時序他，好像真的消失了。”
    她語氣裏帶著試探的欣喜，像是終於盼到烏雲散開的一角光。
    “這段時間，他一個電話，甚至連一條消息都沒有再發給我。你說……他是不是終於肯放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