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上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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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府裏一時熱鬧起來了,顧明月帶著婢女端著琴坐在一旁,輕言細語地請教著如何調弦,另一邊的顧明麗拘謹地端著繡花繃子,聽阿碧與她說著如何走線。

    顧明珠卻是百無聊賴地坐在上席,看著這兩位一早就過來請安求學的娘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兩個哪裏是來求學的,分明是別有心思。

    她倒不是怕她們,隻是一想到要一整日陪著她們耗在這裏,看著她們各懷心思的裝出好學求問的模樣,實在是無趣極了。

    她坐了一會,放下了手裏的茶甌,與還在低著頭調弦的顧明月道:“你若是覺著我這裏坐著更自在些,就多坐一會吧,我還有事先出府去了。”

    說著,不理會愣住了的顧明月,與吃驚地抬起頭的顧明麗,起身撣了撣衣袖便往堂外走去。

    顧明月神色一時僵住了,怔怔推開琴站起身來,看著顧明珠頭也不回地走了,臉色由紅轉青又變白,一時眼眶都紅了,委屈地站在那裏。

    阿碧看著顧明珠出去,與顧明麗輕聲說著:“大娘子怕是要出府去,婢在此聽候四娘子吩咐。”

    她早就得了吩咐,留在府裏幫著韓嬤嬤打點照應府裏的事。

    顧明麗也便不像顧明月那般尷尬,隻是也手足無措地起身來,低聲道:“那,那我先回去吧,明日再來給大姐姐請安。”

    阿碧微微笑著,也不留她,看著紅著眼眶委屈含淚告辭的顧明月,與怯怯跟在她身後的顧明麗出了花廳,往西府去了。

    顧明珠這會子卻是換了一副模樣,一身寶藍暗銀團雲圓領胡服,腰間束著軟緞束腰,一雙小巧的寶藍翻絨靴子,一頭烏黑的發學著郎君模樣用玉簪綰成了髻。

    看著她踱著方步走出來,小葵瞪大眼,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娘子,怎麽作這身打扮,這是要”

    長安貴府的娘子們雖然偶爾也穿胡服,學著郎君的模樣,可也隻是私下裏穿一穿,騎馬打毬時才作這幅打扮。

    可顧明珠這一身分明是要穿著出府去街市上,她臉上更是半點脂粉不施,還用螺黛將一雙柳葉眉描得粗黑飛揚,活脫脫是位俊俏的小郎。

    顧明珠卻是十分滿意自己這身打扮,日後她還有許多事要私下出府去,自然是這樣最為方便。

    她大步當先:“走,隨你家郎君我再去趟東市。”

    東市那一家賃出去的鋪麵已經撤去了紅貼,鋪門也打開了,有仆從管事在鋪子裏進進出出忙碌著,看來是要重開了。

    顧明珠站在鋪麵前看了好一會,臉色很是複雜,看來這間典當行真的是崔家的,崔家的意誌也便是關隴世家的意誌,可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當年趙國公一案,陳氏一族幾乎全部葬送,隻剩下一些偏院旁支,也都遷回弘農,世家自此退出朝中,再不過問朝政。

    可現在看來,隻怕未必是如此。

    她歎了口氣,一如從前她所知道的一樣,這盛世之下從不平靜。

    就在轉身準備去尋找別的合適的鋪麵時,她忽然看見就在那件鋪麵旁又有一間差不多大小的鋪麵門前也貼出了紅貼。

    這一間鋪子與崔家所盤下那間無論大小位置都是相差不大,紅貼上寫的價錢也是十分公道,甚至算得上是低廉。

    顧明珠卻是有些皺眉,有這樣巧的事,她正好需要鋪麵,看中的也是與這個差不多的,就有了這樣合適的?

    何況前次來看的時候,這鋪麵還是間小有名氣的酒肆,生意很是不錯,可這才幾日就關了張,還要盤出去?

    她猶豫好一會,還是讓小葵上去拍了門問一問,畢竟這樣合適的地方很難找到了,不能為了那點無端的疑慮就放棄了。

    看著顧明珠帶著小葵進了那一處鋪麵,崔家的鋪子二樓一扇半開半合的窗戶放了下來,小僮耷拉著腦袋吐出一口氣來,轉身往裏麵走去。

    裏間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榻席上隻有一張書案,崔臨一身素色大袖博衫,正坐在書案旁提筆寫著信函。

    “郎君,那位娘子已經去了鋪子裏了。”

    小僮滿腹怨言,隻是不敢當著他家郎君麵抱怨,可是臉色卻是要多臭有多臭,為了能照著郎君吩咐讓那位娘子盤下鋪麵,他足足在窗戶邊站了好幾日了。

    那鋪子在東市算的上是不錯的,價格又低廉,怎麽會沒人想買,這幾日去那鋪子想要盤下的人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他還得讓人通通打發走,偏偏還不能錯過了正主,隻能自己盯著。

    好容易盼到顧明珠來了,他才算鬆了一口氣。

    崔臨聽著他的話沒有抬頭,依舊寫著自己的信函,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小僮噘著嘴,看著自家郎君委屈地:“郎君既然都盤下那處鋪麵了,讓人送去與那位顧娘子就是了,為何還要這般大費周章。”

    崔臨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擱在玉筆山上,將信函放入封貼中,修長的手指折好封口,遞給小僮:“送回博陵。”

    這是不打算回答了。

    小僮撇撇嘴,接過信函懨懨地退了出去。

    郎君行事素來不愛多解釋,但是這一回卻是很奇怪,為了這麽個嬌滴滴的娘子費了這麽多心思。

    一想到前幾日他讓人花了大把銀錢才從那個貪財的東家手裏把那間酒肆盤回來,這幾日又是瞭望又是打發人,真是費神。

    可就是為了把這鋪子送到那位娘子手裏去,真不知道郎君這是要做什麽。

    往日裏郎君可是對夫人娘子們都是敬而遠之的,連鄭家大娘子那樣出塵多才謫仙一般的娘子都不肯多來往,現在這是為了什麽?

    他搖搖頭,背著手歎口氣,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