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蠢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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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珠的臉紅撲撲的,平日裏崔臨雖然與她親密,卻也不似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畢竟崔家是世家,雖然仰慕魏晉時名士率真任誕,清俊通脫的風骨,但卻還是拘著規矩行止的,便是夫妻也不會這樣。
她嗔怪地瞪了崔臨一眼,想要睜開去,卻不想崔臨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依舊穩穩當當扶著她,嘴角含笑:“你有身子,外邊風大路滑,回去好好歇著。”
進了房,顧明珠到榻席上坐下,崔臨才鬆了手回了自己席上,夫妻二人再看向那臉色已經青中透著紫,死死攥著手絹不請自入坐在一旁的鄭媛。
“三嫂有什麽話,不妨與老夫人說,若是覺得不好,我讓人去請了長輩們和三兄過來。”崔臨不耐煩與鄭媛多說一句話,若不是崔瑋當初娶了鄭媛,此時的他隻怕早已不再記得還有這樣一個人。
鄭媛沒想到崔臨見了她還是這樣一幅冷淡的模樣,說出來的話也是毫無半點溫情,她不由地身子一顫,又思量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不但不能再回博陵崔府,雖然還頂著崔三少夫人的名頭,卻是早已失去了丈夫的情意,妾室們也都踩到了頭上,而鄭家,鄭家已經亂成一團,嫡支也被趕出了滎陽了。
所有的不滿憤怒此時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她猛然抬起頭,臉漲的通紅,目呲欲裂:“臨郎,你居然如此待我,當初你我早已定下婚事,原本該娶過門的人是我!此時此刻陪著你的人也該是我!”
“若是你當初沒有被她迷惑,與我好好過下去,崔鄭兩家何至於到如此地步,鄭家不會敗落,崔家也不會被朝中鉗製,你不但丟了宗子的位置,甚至連崔家郎君的身份都維持不了,竟然就要這樣離開崔家!”
她已經近乎瘋魔,不管不顧指著顧明珠:“都是為了這麽個低賤的女人,她哪裏值得你如此為她,隻有我才能真心為你打算,才能成就你的雄心壯誌,你怎麽就是不明白!”
顧明珠對鄭媛的癲狂早已不在意,也知道她對自己心懷怨恨已久,必然是想方設法要來毀了崔臨與自己的生活,所以也並不曾將她的話放在心上,隻是聽到崔臨不得不放棄宗子與世家郎君身份的時候,她的臉色還是黯淡了幾分,微微垂下眼,一雙手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手爐。
是呀,若不是為了她,崔臨還能是風采逼人世人敬仰的崔五郎。
隻是,還沒等她多難受一會,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更是緊了緊,讓她不由地抬起頭來,看見的卻是崔臨含笑篤定的眼神,專注地望著她。
她一愣之下,又很快鬆開了心,想起了崔臨說的話,這是他們做的決定,從沒有不值得。
一時眉眼彎彎,也回了他輕柔的笑容。
崔臨一邊握著顧明珠的手,一邊冷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婢女們:“讓人去請了老夫人與醫祝來,三少夫人怕是失心瘋了,居然來我院子裏撒瘋,還是要好生治一治。”
阿碧忙拜下去應了,轉身快步出去了,她也怕鄭媛會傷了顧明珠。
沒想到自己一番掏心掏肺的話不但沒有得到崔臨的感動,他居然還說她瘋了,鄭媛的心好似被車輪碾過一般,碎裂一地,卻更是不甘,她長長的指甲掐進了肉裏,激動地道:“顧氏,你以為你得了臨郎的歡心,嫁進崔家就贏了嗎?你真的以為臨郎就會一直待你如此?”
“當初崔鄭兩家議親,也是因為臨郎對我有情意,畢竟我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我待他一心,他待我也是不同的,否則怎麽會有後來的事!”她笑容森冷瘋狂,“還有琴娘,當初老夫人養了她在身邊,就是為了許給臨郎的,隻有臨郎納了她,崔家與荀家便可以更加親密,荀家也能得了崔家的庇護!”
“你還以為他是真心待你?!”她說罷,嗬嗬冷笑望著顧明珠,“你還是死了心吧!”
崔臨眼神更冷,薄唇繃直成了一線,顧明珠察覺到了他的怒氣,正要開口時,卻聽他冷聲吩咐:“來人,把她堵了嘴捆了下去。”
半點沒有再給鄭媛留下臉麵,徑直命人捆了下去。
鄭媛發泄般說完所有的話,麵對崔臨的怒氣時,才有些後背生涼,卻不肯在顧明珠跟前示弱,掙紮著高聲道:“誰敢,我是三少夫人,是臨郎的三嫂,誰敢動我!”
崔臨此時才正視她,目光裏卻滿是厭惡與不屑:“你方才那番話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三兄也不該有你這樣的妻室,辱沒了崔家家聲!”
他看了鄭媛幾眼之後,便轉開眼去,再不肯多看一眼:“看在三兄的份上,我不會處置你,等老夫人來定奪。”
小葵最是機靈,一看見鄭媛的時候,心裏便起了提防,讓人喚了膀大腰圓的婆子在外邊等著了,聽到崔臨的吩咐時,忙不迭帶著婆子進來,讓她們照著吩咐把鄭媛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院子裏的婆子又大都是顧明珠帶來的人,對鄭媛並無太多尊敬,聽了郎君吩咐更是絲毫不留情,將麻繩把鄭媛捆得如同個粽子一般,又用麻布將她嘴堵了。
可憐鄭媛出身鄭家大娘子,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楚,一時眼淚雙流,偏偏嘴裏還喊不出聲來,隻能流著淚被人拖下去。
隻是快要出門時,顧明珠卻突然開口道:“且慢,我有句話與她說。”
她扶著小葵的手起身來,走近鄭媛兩步,上下看了看鄭媛這副狼狽的模樣,卻是輕輕笑了起來:“你這又是何必,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
“其實你今日不該來,你既然打算借著老夫人的名頭留在崔家,就該安分守己不再惹出事來,可你偏偏不滿足。”顧明珠說著,搖了搖頭,“而且你也應該知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無論是什麽。”
她慢慢低下頭湊近鄭媛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如郎君這般驕傲的人,怎麽可能願意委屈自己的心上人,你以為我會信了你的話,在心裏生出嫌隙來?無論是你還是琴娘,你們都太蠢了,蠢得可笑。”
說完,她抬起頭來,微微笑著:“帶了三嫂下去吧,她病得可真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