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的遺體告別廳飄著雪鬆味的腐臭。我盯著吊唁花圈上的黑色綢帶，那些"沉痛悼念"的字樣正滲出銀藍色黏液，在地磚上爬出斐波那契螺旋。女嬰突然捂住口鼻，她呼出的白霧在玻璃棺蓋上凝成Σ符號，正好印在死者青灰色的額頭上。
    "請家屬確認遺體妝容。"化妝師的聲音像生鏽的鉸鏈，她的粉撲盒裏盛著菌絲孢子，每擦一下屍體的麵頰，那些潰爛的傷口就會綻放出冰晶玫瑰。
    我假裝擦拭眼淚靠近冰棺，手機攝像頭對準死者脖頸——三道平行抓痕下果然藏著克萊因瓶刺青。當女嬰的腳尖碰到悼念長明燈時，火焰突然凍結成196c的固態，冰晶裏封存著北極科考隊的屍檢報告片段。
    守靈室的電子鍾突然卡在344。女嬰攥著我的衣角往停屍房拽，冷藏櫃的金屬門把手結滿霜花，摸上去卻像程鐸死前冰涼的手掌。當第三排b13號冷藏櫃自動彈開時，腐臭味裏混進了便利店關東煮的氣息——本該存放骨灰盒的隔層裏，蜷縮著渾身長滿溫度計的我自己。
    "存活率正在下降。"化妝師的高跟鞋聲從走廊盡頭逼近，她手中的化妝刷變成菌絲纏繞的注射器，"請回到告別廳完成量子悼念儀式......"
    女嬰突然發出高頻尖嘯，所有冷藏櫃同時爆開。數十具屍體垂直坐起，他們的眼窩裏寄生著熒光菌絲，腐爛的聲帶振動出《生日快樂歌》的旋律。我抱起女嬰撞翻祭品台，菊花瓣在空中凝成獵戶座星圖，骨灰盒裏傾瀉出的竟是便利店收銀小票。
    停屍房的溫度驟降至273c，呼吸凝結的冰晶在牆麵拚出倒計時：?715959。女嬰的後背刺青突然灼燒起來，她撕開連體衣的魔術貼，露出脊椎上正在增殖的冰晶符號——每個幾何切麵都映出我在不同時間線死亡的畫麵。
    "找到北極的冰裂縫！"程鐸的聲音突然從焚化爐裏傳來。當我掀開爐門時，竄出的火焰在空中扭曲成他的量子態身體，那些火星濺在女嬰皮膚上，竟灼燒出與北極屍體相同的菌絲紋路。
    殯儀館突然地動山搖，哀樂切換成便利店促銷廣播。我拽著女嬰跳進骨灰傳送帶，在螺旋滑道裏撞見駭人景象——每個轉彎處的監視器都播放著林晚分娩的錄像，而她懷中啼哭的嬰兒瞳孔裏，正倒映著此刻狼狽逃竄的我們。
    滑道盡頭是殯葬用品倉庫，紙紮的便利店模型正在自燃。女嬰突然掙脫懷抱，爬向那具等比例縮小的北極科考隊冰棺模型。當她扯掉冰棺上的紙花時，真實的冰裂聲從地底傳來，我的手機突然收到新消息：
    【您訂購的量子葬禮儀隊已到達，請至火化廳認領程鐸的骨灰】
    冷藏櫃的撞擊聲突然靜止，所有屍體麵朝西方跪下。女嬰指尖的冰晶符號開始逆生長，殯儀館的哀樂混入了嬰兒啼哭與便利店收銀機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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