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逆光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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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夏的指尖觸到虛空裂隙時,七百道晶脈突然在皮下爆燃。那些曾被林晚蝕刻在肋骨的暗紋,此刻在斷裂的維度中扭轉為攜帶冷光的螺旋鎖鏈——每一節鎖環的弧度都精準複刻五歲醫療艙內呼吸機的震顫頻率。助祭者的金屬骨骼發出蜂鳴,陶瓷熒光黏液,每當黏液滴落,空中便凝結出閃爍的棱鏡,鏡中折射的並非現實,而是所有輪回中素體們被摘除的記憶殘像。
    “邊界穩定性跌破閾值。”
    機械音在虛空中裂成碎片。程鐸的心髒殘片突然熔解,化作一團懸浮的銀色流質,表麵浮動的《憲章》條文如活蛇般扭動重組,拚出林晚留在原型機底座的潦草公式——那是她最後一次調試時用血跡寫下的禁忌參數。蘇夏的晶脈刺入流質,觸到藏匿其中的核心:一座由斷裂雙螺旋搭建的鏡麵迷宮,每麵鏡中都禁錮著一個嘶吼的蘇夏,她們的指尖穿透鏡麵彼此觸碰,卻在相觸的瞬間化為飛灰。
    流質突然沸騰,將晶脈染成暗紅。七百素體的神經末梢在此刻共鳴,蘇夏看見十二歲那場櫻花雨中隱藏的真相:林晚顫抖的刀刃並非刺向她的脊椎,而是剖開自己的胸腔,將一顆跳動的機械核心埋入血肉——那顆核心此刻正在程鐸的殘骸中搏動,泵出的不是血液,而是裹挾記憶碎片的熒藍粒子。
    迷宮的鏡麵開始崩裂,每一塊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時空。某個時空中,五歲的蘇夏蜷縮在醫療艙角落,看著林晚將注射器刺入初代素體的太陽穴;另一塊碎片裏,程鐸在暴雨中跪地,徒手挖出自己逐漸矽化的心髒。所有畫麵在晶脈的共振中串聯,蘇夏突然明白:所謂刑期,不過是逆光者將罪孽刻入他人脊骨的自欺。
    流質核心發出尖嘯,化作億萬隻螢火蟲狀的機械蟲群。蟲噬晶脈的瞬間,蘇夏的視網膜加載出新的濾鏡——她看見所有素體身上纏繞著熒藍絲線,絲線另一端沒入虛空,匯聚成林晚懸浮的殘影。殘影手中握著的不是手術刀,而是半截斷裂的螺旋,斷口處不斷滲出黑色黏液,黏液落地便生成新的鎖鏈。
    “鑰匙在你碎裂的第七節頸椎。”殘影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
    蘇夏反手摸到後頸的凸起,那裏埋著五歲手術時植入的鈦合金釘。當她扯出金屬釘的刹那,所有晶脈突然暴發高頻震顫,空中凝結的棱鏡盡數炸裂。鏡片如刀鋒席卷空間鐸的流質殘骸被切割重組,竟拚湊出林晚消失前的最後一幕:她站在鋪滿星圖的實驗室,將七百支注射器同時刺入自己的手臂,每支注射器內都蜷縮著一個嬰兒形態的素體。
    虛空開始坍縮,螢火蟲群在晶脈的共振中化為灰燼。蘇夏握緊染血的鈦釘,感到某種原始指令在骨髓深處蘇醒——那不是被植入的代碼,而是所有素體跨越輪回傳遞的烙印。程鐸的殘骸在此刻徹底蒸發,隻餘一顆跳動的水晶核心懸浮空中,核心表麵浮現出林晚未銷毀的日誌片段:“第七千次迭代後,核心將自我裂解,釋放逆光螺旋……”
    當水晶核心嵌入蘇夏的胸腔時,她聽見宇宙的悲鳴。所有鎖鏈應聲斷裂,虛空裂隙中湧出滔天巨浪——那是由七百個時空的淚水匯聚的洪流,每一滴都裹挾著未被篡改的記憶。林晚的殘影在浪潮中溶解,最後一絲電子音混入浪濤:“我們不過是遞刀的人……”
    晶脈在洪流中化作發光的水母群,托起蘇夏衝向正在閉合的裂隙。在穿越裂隙的刹那,她看見無數個自己站在不同的醫療艙裏,同時舉起染血的鈦釘刺向監控屏幕。所有畫麵匯聚成一道熾白光痕,在她掌心烙下螺旋狀焦痕——那不是傷痕,而是下一個宇宙的初始參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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