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眾人圍坐在一起準備吃飯。不用說，光是看到桌上有豬肉，大家就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去城裏了。畢竟平日裏，哪能有這樣的好夥食。自從有了麻辣魚這門“生意”，大家才有機會時不時改善一下生活。以往，一個月都難得吃上一回豬肉，可現在隔三岔五就能嚐到，生活質量確實提高了不少，這讓大家心裏都樂開了花。
    飯桌上，趙亞楠主動開口解釋：“是我讓三富幫我去街上買東西，又怕錢不夠，才讓他拿了幾個麻辣魚去賣。”她心裏有些忐忑，生怕大家有意見。她爹聽了，沒說什麽，何嬸說道：“這魚河裏多的是，不過是費些力氣去抓罷了。沒事沒事”她爹隻是叮囑：“以後用錢就跟我說，要是去鎮上，也得給家裏大人知會一聲，可不能讓他們倆毛頭小子在鎮上瞎跑。他們年紀小，要是惹出什麽事來，可就麻煩了。” 說完這些，便沒再多說什麽。大家熱熱鬧鬧地吃起了這頓用豬肉做的飯菜，歡聲笑語回蕩在屋子裏 。
    眾人圍坐一桌，正吃得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在屋內回蕩，飯菜的香氣彌漫在每一處角落 。突然，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她頭發蓬亂，臉上滿是汙垢，衣服破破爛爛，像被無數次撕扯過。
    小女孩哭哭啼啼地來到眾人身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吳郎中“砰砰”地磕起頭來。那磕頭的聲響，一下下撞在眾人的心上。嬸娘急忙快步上前，雙手輕輕扶起小女孩，和聲問道：“草兒，出啥事了？”小女孩抽抽搭搭：“我……我娘生病了，腿摔傷了，快不行了，……請吳郎中救救她。”說話間，小女孩眼巴巴地瞧著眾人的飯桌，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動，吞咽著口水，一看就是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趙亞楠這才將目光投向小女孩，隻見她身形瘦小，麵色黑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何嬸也連忙關切詢問：“春草，你吃飯了嗎？”春草強忍著哭泣，小手不停地抹著眼淚，隻是拚命搖頭。何嬸趕忙去廚房，拿了一個大碗，盛滿飯，又夾了許多菜，遞到她麵前，溫柔地說：“草兒，你先吃點飯，吃完飯，讓你郎中伯伯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娘到底咋回事。”春草這才止住哭聲，雙手捧著碗，狼吞虎咽地扒拉著飯菜，嘴裏還含糊不清地說著感謝的話。何嬸看著，心疼地直歎氣：“這苦命的孩子，看樣子是好幾天沒吃飯了。咱家飯菜還多，我再裝一碗，他叔，等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去，想必她娘在家也沒飯吃。”
    這時，趙亞楠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爹姓吳。來這兒許久了，竟連爹姓什麽都不知道，要是往常，她肯定覺得這事兒挺滑稽，可此刻，看著瘦得像根醃黃瓜似的春草，她實在笑不出來，心裏滿是心疼，忍不住說道：“嬸娘，等一下，我也和你們一起去，說不定方便些。”吳郎中想了想，覺得女兒說得在理。畢竟春草的娘是女的，自己一個男的過去，要是涉及換衣服之類的事，確實多有不便，有何嬸和喚男在旁，就方便多了。
    眾人匆匆吃完飯，打包好一碗飯菜，便跟著吳郎中，順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往春草家走去。山路蜿蜒曲折，兩旁荊棘叢生，眾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得頗為艱難。
    終於來到春草家門口，趙亞楠徹底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以前她覺得自家夠窮了，可看到春草家，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一貧如洗。那是一間破舊的茅草房，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倒。屋內黑乎乎的，幾乎沒有一絲光亮。除了一張破舊不堪、搖搖欲塌的木板床，上麵躺著春草生病的母親，幾乎什麽都沒有。屋頂還有幾處破洞，陽光透過破洞灑下，形成一道道細微的光柱，光柱裏灰塵肆意飛舞。屋內吊著一口鍋，算是做飯的家當了。
    “天啊，想不到天底下還有這麽窮苦的人家。”趙亞楠在心裏暗暗驚歎。
    吳郎中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春草母親的額頭，眉頭一皺，“確實發燒了。這到底是咋回事？”春草眼眶泛紅，帶著哭腔說道：“我娘前幾天上山砍柴，不小心摔傷了腿，她自己抹了些草藥，說沒事。可昨天就起不來床了，我這才跑去求郎中伯伯幫忙。”吳郎中神色凝重，急忙說道：“快，把她的褲子撕開，我看看傷口是不是化膿了，得趕緊處理。”吳郎中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吩咐眾人：“快，拿剪刀來，剪開她娘的褲腳。”隨著褲腳被緩緩剪開，小腿膝蓋下方那一節腿露了出來。刹那間，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彌漫開來。隻見傷口處早已化膿生瘡，皮肉潰爛，膿血混雜，看上去觸目驚心。
    “果然是傷口感染了。”吳郎中眉頭擰成了個“川”字，神色凝重地查看傷勢，“這當時草藥沒敷好，骨頭也沒有接好，看這情況，這腿受傷應該有好幾天了。拖的時間太長，就算醫好了，以後大概率也會落下殘疾。”
    這時，趙亞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爹，她還有救嗎？”何嬸瞧了傻姑一眼，輕聲安撫道：“有你爹在，你怕啥？現在咱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先把人救活。至於這腿能不能保住，那就隻能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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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郎中沒有理會眾人的對話，迅速打開自己的工具箱。那工具箱雖已陳舊，卻被擦拭得一塵不染，裏麵整齊擺放著各類醫具，每一件都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隻見他眼神專注而堅定，從工具箱中取出鑷子、紗布、草藥等，準備開始清創治療，一場與死神爭奪生命的戰鬥即將打響。
    吳郎中正要動手，突然一拍腦門，才想起工具得先消毒。當務之急，酒精是最好的消毒劑，可在這沒有酒精的年代，隻能用酒來替代。他趕忙轉頭對何嬸說道：“何嬸，麻煩您跑一趟，把家裏那瓶老酒拿來。”何嬸應了一聲，腳步匆匆地離去。
    趁著等酒的間隙，吳郎中不敢耽擱，拿起工具，架在火上，仔仔細細地烘烤著，每一個邊角、每一處縫隙都不放過，火苗舔舐著金屬工具，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
    何嬸氣喘籲籲地趕了回來，將酒遞給李郎中。李郎中接過酒，倒了一些在碗裏，紗布蘸滿酒液，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工具，確保消毒到位。又在春草娘傷口周圍輕輕擦拭。一接觸到潰爛的皮膚，春草娘疼得渾身一顫，嘴裏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哼哼聲。何嬸見狀，心疼不已，趕忙找來幾塊幹淨的紗布，遞到春草娘嘴邊，輕聲安慰道：“妹子，咬著點，忍一忍就過去了。”
    吳郎中神色凝重，語氣盡量溫和地對春草娘說：“草兒她娘，您可得忍住了。我得把這些腐爛的肉割掉，再給您把腿矯正，看看能不能恢複。這過程會很疼，您一定要挺住。”說完，又看向何嬸，囑咐道：“何嬸，先按住她，等會還得麻煩您再跑一趟，去家裏拿些草藥來熬上先退燒。等處理完傷口，讓她喝些草藥，吃點東西再睡。她都好幾天滴水未進了，身體撐不住。咱們鄉裏鄉親的，能幫一把是一把，不把她安置好，往後家裏沒了勞力，春草一個孩子可怎麽生活。”何嬸重重地點點頭，再次快步離開，去準備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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