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老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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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趙亞楠心中的感受,恰似電視裏那些婚後把農村父母接到城裏生活的情節,那般真實又無奈。望著一旁的老爹,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趙亞楠看在眼裏。老爹在這城裏,渾身透著不自在,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欲言又止的神情,都在訴說著不習慣與不自由。
    趙亞楠滿心焦慮,腦海中反複盤算著:明天究竟該如何打發老爹?今天還好有何三一直陪著,才勉強讓老爹不至於太過無聊。可如今,自己實在不便外出陪伴老爹。這城裏看似繁華,娛樂方式卻少得可憐。其實她爹才40多歲,隻是山裏窮苦加上最近過度憂傷,看上去很是蒼老。想給老爹尋個年紀相仿的朋友嘮嘮嗑、解解悶,思來想去,自己在這城裏認識的人屈指可數。
    提到徐掌櫃,趙亞楠心裏一動。徐掌櫃稍微比老爹小一點。但年齡差不多,本是個合適的人選。可徐掌櫃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到了晚上,店裏生意火爆,根本抽不出時間。夜幕一降臨,老爹就隻能孤零零地窩在房間裏。
    好在老爹平日裏喜歡看書,這小樓裏恰好還有幾本書,勉強能讓他打發時間。不然,這漫長又無趣的日子,可真不知道該怎麽熬過去。趙亞楠的思緒還在飄蕩,不由自主地又想起現代生活的便利。要是在現代,到了晚上,燈火通明,開車載著老爹四處逛逛,那該多愜意。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頓火鍋,熱熱鬧鬧,飯後還能去看場電影,或者去公園散散步。在現代,想去哪兒,一兩個小時的車程也就到了。哪像現在,出個遠門,騎馬都得跑上好幾個小時,路途遙遠又顛簸。
    趙亞楠斜倚在雕花床邊,抬手輕輕褪去繡鞋,身姿緩緩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之上。她的雙眼直直地望向帳頂,腦海裏似有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各種念頭走馬燈似的不斷浮現。她時而皺眉,時而輕歎,滿心憂慮無處可訴。不知過了多久,在這無盡的思索中,她的眼皮愈發沉重,意識漸漸模糊,終是陷入了夢鄉。
    第二日清晨,暖烘烘的陽光如輕紗一般,透過雕花窗戶,悄然灑落在屋內。光線輕柔地在地麵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一點點蔓延,直至照到了趙亞楠的床榻前。趙亞楠在這溫暖的撫摸下,緩緩轉醒。她慵懶地翻了個身,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慢悠悠地坐起身來。
    而此時,老爹早已起身,正坐在外間。他深知自己女兒向來沒有早起的習慣,便沒有去叫醒她。看著女兒即將成婚,嫁入王府,他的心中滿是擔憂。想到女兒日後要在那深宅大院裏生活,他的眉頭不禁緊緊皺起,眼神中滿是關切與不安。不知到了王府,麵對那些複雜的規矩和人際關係,能不能習慣,會不會受委屈。
    其實,在老爹心底,他打從骨子裏更希望女兒能與青鬆那孩子結成連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雖沒聽到青鬆把喜歡喚男的心意說出口,可那些藏在眼神裏、藏在細微舉動中的情感,他這個過來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他是打心底裏喜歡青鬆這孩子,踏實又上進,如今還去學醫了,將來肯定有一番作為。
    再說了,青鬆家離得近,想看閨女的時候,抬腿就能去見上一麵,多方便啊。哪像現在這樣,女兒一旦嫁入王府,出趟門動輒好幾個月,想見上一麵都難如登天。這陣子,他整日提心吊膽,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夜裏都睡不踏實。沒想到,最害怕的事情還是差點成真。
    好在那隻是虛驚一場,是個幌子罷了。要不然,他真怕自己承受不住,熬不到啞弟成家的那天。現在回想起來,他依舊心有餘悸,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胸口,像是要把那段擔驚受怕的日子徹底拍走 。
    清晨,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驅散夜的涼意,李嬸就帶著幾個小丫鬟在廚房忙碌開了。不一會兒,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擺滿了桌,豐盛的早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老爹坐在桌前,麵對這滿桌美食,卻有些拘謹。他下意識地想向李嬸打聽些事兒,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李嬸跟了王爺好幾個年頭,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門兒清。就算老爹問,她也隻會守口如瓶。不過話說回來,老爹其實也沒真想刨根問底。
    吃完早飯,趙亞楠瞧見老爹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猶豫了好一會兒,老爹終於開了口:“喚男啊,爹還是打算回去。想來想去,還是回山裏自在,安安靜靜地過幾天舒坦日子。你現在跟著王爺,往後想回山裏看爹也方便,爹在這兒實在住不慣。”
    趙亞楠著實沒想到,老爹今天就提出要走。她本以為,怎麽著也能讓老爹多待個三四天。看著老爹堅定的神情,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老爹見女兒麵露難色,又怕給她添亂,接著說道:“你看你婚期還有十多天呢,要不爹先回去。等你需要爹的時候,一句話,爹立馬就來。在這兒,爹總怕一不小心就給你惹出些麻煩。你瞧老三,天天忙得腳不沾地,也沒法總陪著我。我一個孤老頭子,還是回山裏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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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亞楠看著老爹,幾日相處下來,老爹精神確實恢複不少。思索片刻後,她應道:“那行,我安排安排,讓阿武送您回去。”
    青石板路上飄著晨霧,趙亞楠站在小院二樓的雕花窗前,看父親蹲在小院門口捆紮包袱。那包袱皮是她去年托人捎回山村的月白水錦,如今已洗得泛白,裹著父親來時帶的山核桃和半塊沒吃完的灶糖。
    “阿爹,再住幾日吧。”她捏著帕子下樓,卻見父親鞋麵上的補丁被他連夜用新麻線細細縫過,針腳歪歪扭扭——定是借著燭火摸黑補的。老人抬頭時,眼角的皺紋裏還嵌著未褪的疲憊,鬢角新添的幾縷白發在晨光裏格外刺眼。
    父親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又擦,仿佛那身半舊的青布衫能蹭掉滿袖的局促:“山裏頭的莊稼該去看看,後山的野栗子熟了……”話音未落,巷口傳來貨郎的撥浪鼓聲,父親猛地轉頭,渾濁的眼睛盯著那彩繪撥浪鼓,像被驚到的山雀般縮回手。
    趙亞楠喉間發緊。自父親兩日進城,每日都像被捆住翅膀的山鷹:對著雕花床欄不敢躺,碰著青瓷茶盞指尖發顫,老人忽然輕聲說:“你娘走那年,你才這麽高,蹲在灶台邊吹火,灰撲得滿臉……”
    青布篷車停在小院門口,木輪裹著的鐵皮與石板路相碰,發出細碎的咣當聲。阿武正蹲在車轅旁,往車板上墊半舊的棉褥——那是趙亞楠昨夜特意吩咐的,說路途顛簸,爹的腰落了病根。車尾部捆著三隻酒壇,壇口用桑皮紙封著,阿武貼心地繞了紅繩,倒像是哪家嫁女的喜禮。
    趙亞楠抱著漆盒從樓上下來,盒裏碼著三支銀簪,刻著纏枝蓮的紋樣,是她從樓上的賞賜匣裏挑的最素淨的款式。旁邊放著幾匹月白粗布,邊角染著靛藍小花,原是給自家用的,此刻疊得方方正正,用草繩捆成小包袱。“給雪梅嫂子的虎娃帶了蜜餞,”她指著車轅邊的竹簍,裏麵裝著油紙包的冬瓜糖、芝麻酥,還有阿武硬塞的十根肉腸,“別讓孩子們一下子吃完,免得壞了牙。”
    父親站在車旁,粗糙的手掌反複摩挲著車轅上的銅飾,像是在摸山裏的老槐樹。聽見女兒說話,忙不迭點頭,卻在看見她手裏的漆盒時慌亂擺手:“使不得使不得,你留著嫁……”話到半截突然哽住。
    “不過是尋常物件,”趙亞楠笑著把銀簪塞進父親手裏,觸到他掌心的老繭,像摸到山核桃的紋路,“嬸娘待我如親閨女,大哥又幫我照顧爹,這些都是該當的。”她又拎起那匹靛藍粗布,“這布耐洗,給春草她們做衫子,山裏露水重,淺顏色經髒。”父親還想推辭,她卻已轉身打開另一隻木箱,取出一套簇新的青布衫——衣領和袖口都滾了細邊,是她瞞著父親讓鎮上繡娘做的,針腳細密得能騙過山裏最巧的手。
    “我托人給地方做了幾身新衣裳,”她將衣裳往父親懷裏塞。父親耳尖發紅,像個被抓包的孩童:“山裏人穿不慣細針細縷,這布……”“就當是給您上山時穿的,”趙亞楠打斷他,聲音輕得像怕驚飛簷下的燕,“給您的銀子舍不得花,這衣服也別啥不得穿,以後的日子好著,您放心吧。”
    阿武已將禮物裝車完畢,酒壇在車尾晃出細碎的響聲。
    “該走了,日頭曬著車轅了。”父親突然出聲,嗓音比平時低了八度。趙亞楠這才發現他眼眶發紅,忙不迭眨了眨眼,伸手替他理了理鬢角的白發。
    “到你大喜那日………………”父親踩著車轅的腳突然頓住,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裏麵是曬幹的山桃花,“你娘生前說,這花泡在酒裏,能染出最好看的胭脂。”趙亞楠鼻子一酸,原來有些記憶,不必言說,早已刻在骨血裏。
    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漸遠時,趙亞楠還站在原地,望著車尾搖晃的酒壇紅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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