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凱旋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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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邊關朔風呼嘯,當最後一批北狄騎兵揚起的煙塵消散在荒原盡頭,六王爺倚著箭樓的青石欄杆,終於將懸了數月的心重重放下。城牆下,士兵們正忙著拆卸臨時搭建的拒馬樁,夯土聲混著粗糲的笑罵聲,驚起一群灰撲撲的麻雀。
    三日前的慶功宴還曆曆在目。吳將軍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將酒碗舉過頭頂:"多虧王爺揪出內奸,重整軍務,才讓北狄那老狐狸吃了癟!"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著淚光,箭傷未愈的右肺仍在隱隱作痛,卻不妨礙這聲讚歎擲地有聲。帳內眾將轟然應和,酒液潑灑在青磚地上,轉眼便被幹燥的風卷得無影無蹤。
    想起半月前的拉鋸戰,六王爺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虎符。那時北狄騎兵如黑潮般反複衝擊防線,秦輝留下的爛攤子尚未徹底清理,糧草調配與兵力部署處處掣肘。他至今記得某個寒夜,自己裹著狐裘在沙盤前枯坐整夜,燭淚凝結成冰棱,而帳外傳來的傷員哀嚎聲,像無數根細針往心口紮。
    "王爺,該啟程了。"影子的聲音打斷回憶。王爺轉身望向東方,雲層縫隙裏漏下的陽光將遠處山巒染成琥珀色。王府的來信已在袖中揣了一個多月,龍鳳胎的百日宴還有一月,可想到趙亞楠抱著孩子倚門而望的模樣,他忽然覺得喉頭發緊。
    當第一片樹葉落在披風肩頭時,王爺翻身上馬。身後傳來馬蹄聲陣陣,隨行的將士們個個精神抖擻。吳將軍執意要送出十裏,臨別時將一卷泛黃的《邊防圖》塞進他懷中:"此去山高路遠,望王爺護好王妃與小世子、小郡主。"
    十一月的北風裹挾著沙礫掠過轅門,六王爺握著韁繩的左手隱隱作痛。纏著紗布的手掌在鹿皮手套裏蜷了蜷,滲出的血漬將白紗暈染成暗紅。身後的馬車吱呀作響,振宇半倚在軟墊上,裹著厚毯的雙腿僵直如木——三個月前那場突圍戰的馬蹄聲,此刻仍在耳畔轟鳴。
    "王爺,過了前麵那座山就進京城地界了。"影子驅馬靠近,覆在臉上的黑巾隨風揚起一角,露出結痂的刀痕。他後背的箭傷雖已取出箭頭,可每次顛簸,傷口便如蟻噬般鑽心。阿武和阿文並肩而行,兩人肩頭纏著的繃帶層層疊疊,卻仍挺直脊背,腰間佩刀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回想起那場惡戰,王爺喉間泛起鐵鏽味。北狄騎兵的彎刀擦著左腕掠過,鋒利的刀刃削斷皮肉時,他甚至能清晰聽見骨骼發出的脆響。若不是阿武拚死擋下第二刀,此刻這條手臂怕是早已廢了。而影子為護他突圍,硬生生挨了暗箭,鮮血浸透了玄色勁裝,在幹燥的土地上洇出刺目的紅。
    "值了。"阿江突然開口,聲音裹著白氣在風中散開。他望向遠處巍峨的城樓,目光灼灼,"吳將軍能安心養傷,北狄二年內不敢南犯,咱們這點傷算得了什麽?"阿武悶聲點頭,指節叩了叩腰間刀鞘,發出沉悶的回響。
    暮色漸濃時,隊伍終於抵達城門。守城將士望見王府旌旗,立刻敲響得勝鼓。鼓聲震天,驚起棲在城牆上的寒鴉。六王爺抬頭望著熟悉的飛簷,左手下意識按上胸口——那裏藏著趙亞楠繡的口罩,笨拙的針腳仿佛還帶著她掌心的溫度。
    馬車緩緩駛入街巷,隱約傳來孩童的嬉鬧聲。振宇掀開簾幔,望著街邊熱鬧的市井,蒼白的臉上泛起笑意:"真好,終於回家了。"王爺握緊韁繩,催促馬匹加快腳步。前方王府的燈籠已在夜色中亮起,暖黃的光暈裏,藏著他牽掛已久的團圓。
    金鑾殿內龍涎香縈繞,玉階下振宇由親兵攙扶著單膝跪地,褪色的征袍上還沾著邊關的塵土。當皇上展開嘉獎詔書時,燭火映得殿內群臣的目光灼灼,都落在他僵直如木的雙腿上。"振宇護營有功,雖身負重傷仍死守軍旗,賜黃金千兩,擇日送入將軍府休養!"
    "影子、阿文、阿武、阿江聽封!"隨著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劃破寂靜,四道身影跨步出列。影子額角的繃帶下滲出暗紅血跡,阿武腰間纏著滲血的布條,阿江更是扶著腰才勉強站穩。他們浴血的披風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露出背後交錯的刀傷箭痕。
    "爾等隨六王爺出生入死,以血肉之軀擋北狄千軍!"皇上將目光轉向六王爺纏著紗布的左手,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即便裹著層層白布,仍在明黃龍袍的映襯下觸目驚心,"各官升一級,賜將軍鎧甲!"詔書落地的刹那,滿殿響起潮水般的讚歎。
    老臣李閣老捧著笏板顫聲進言:"六王爺身先士卒,眾將士九死一生!吳將軍雖駐守邊關未能歸朝,但其十餘年戍邊之功,與今日捷報同輝!"這話引得群臣紛紛附和,連素來與王府不和的張侍郎都微微頷首。玉階下,振宇望著禦案上父親的謝恩奏折,眼眶突然發燙——此刻的榮耀,當與仍在邊關風雪中堅守的父親共享。
    與此同時,皇上特頒下諭旨:為嘉獎全國將士保家衛國之功,凡入伍從戎者,其家中當年賦稅一概免除;若有將士不幸於軍旅之中捐軀,朝廷不僅將傷亡撫恤金提升至十八兩白銀,更免去其家五年賦稅,以示厚恤。此外,皇命嚴申,若軍營中出現叛國通敵之徒,其罪行將牽連親眷,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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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外殘陽如血,王爺解下腰間兵符時,鎏金螭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皇兄,戰事已平,這兵符..."他話音未落,皇上已按住他的手,目光掃過他染血的繃帶:"六弟不必多禮,且待..."話未說完,卻見對方眼底藏不住的歸鄉渴望,終是無奈地笑歎:"罷了罷了,權當暫存朕處。"
    宮門外,阿文與阿武早已換好簇新的錦袍,懷裏沉甸甸的賞銀壓得衣擺下墜。皇上特賜的玄鐵鎧甲泛著幽幽冷芒,暗紋裏嵌著的銀絲勾勒出流雲飛鶴,正是唯有軍功卓著者方能佩戴的規製。"快些回去吧。"王爺拍了拍兩人肩膀,"春紅和春芬還在等你們。"阿武摩挲著鎧甲上的龍紋,喉頭滾動著說不出話,轉身時揚起的衣角帶起一陣風,卷著未出口的謝意向長街盡頭奔去。
    王府朱漆大門早懸起紅綢燈籠,當王爺帶著影子、阿江踏入內院時,梆子聲正敲過戌時三刻。趙亞楠抱著龍鳳胎立在回廊下,月光給她素白的裙裾鍍上銀邊,懷中嬰兒揮舞的小拳頭在夜色裏若隱若現。三個月的邊關風沙在王爺臉上刻下細紋,黑瘦的麵頰襯得那雙眼睛愈發亮得驚人。他大步上前,將妻兒一同裹進披風裏,熟悉的皂角香混著奶香撲麵而來,恍惚間竟不知今夕何夕。
    "快備熱水!"李嬸尖著嗓子指揮丫鬟,廊下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應和聲。王爺卻舍不得鬆開手,任由趙亞楠指尖撫過他臉上的胡茬,輕聲嗔怪:"瞧你瘦成什麽樣了..."他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餘光瞥見搖籃裏粉雕玉琢的小人兒——男嬰攥著女嬰的手指,肉乎乎的臉蛋在燭火下泛著柔光。這一刻,邊關的金戈鐵馬、朝堂的風雲變幻,都化作了懷中最柔軟的溫暖。
    冬日暖陽斜照王府遊廊,六王爺摩挲著龍鳳胎的小腳丫,眼角眉梢盡是笑意。"阿江,今日準你假。"他抬眸看向垂手而立的暗衛,"護送紫婷回家,代本王向令尊問好。"阿江單膝跪地領命時,鎧甲上的銀絲雲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趙亞楠從妝奩裏取出一對赤金鑲玉鐲,塞到紫婷掌心:"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替我給伯父帶個好。"指尖觸到對方掌心的薄繭,她想起無數個深夜,紫婷握著長劍守在房門外的身影。紫婷正要推辭,王爺已將沉甸甸的錢袋放在她臂彎:"護主有功,理應重賞。"
    "若得空,百日宴一定要來王府喝杯喜酒。"趙亞楠挽著紫婷的手,鬢邊珍珠步搖輕輕晃動。紫婷望著趙亞楠眼中真誠的笑意,想起那些共守長夜的時光,終於笑著點頭,發間翠玉簪子隨著動作輕顫。
    暮色初臨時,阿文與阿江並肩踏入茶樓。阿武師傅正在院子正在擦拭桌椅,抬眼望見兩個曬得黝黑的青年,腰間繃帶隱約滲出暗紅,頓時紅了眼眶:"你們這兩個混小子..."話未說完,卻見阿文掀開錦盒,寒光四射的玄鐵鎧甲映入眼簾,流雲飛鶴的銀絲暗紋在燭光下流轉。
    "師父,這是皇上賜的。"阿文將沉甸甸的賞銀推過去,"您替我們守著茶樓,這些該孝敬您。"阿武師傅顫抖著撫摸鎧甲紋路,想起昔日教他們練劍的光景,眼角老淚終於落下來。他佯裝嗔怒地拍開徒兒的手,卻悄悄將錢袋收進櫃台最裏層——這不僅是銀錢,更是徒兒們用命掙來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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