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人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連帶著她也隨之駐足。
    停在一叢鮮豔怒放的紅薔薇前，司淩夜俯身摘取了幾枝，含笑著將鮮紅欲滴的紅薔薇遞給身旁的女子。
    “師尊，這裏是我專門為你種的紅薔薇，你喜歡嗎？”淺笑中蘊著脈脈深情，熟悉的稱呼和花香讓她再度恍惚。
    愣愣地接過青年遞過來的幾枝紅薔，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後，陽光和清風、遞給她薔薇的羞澀少年，以及偷眼望著她時熠熠生輝的漂亮黑瞳。
    「“……師尊，您喜歡嗎？”」
    “我……”
    風再一次拂過耳畔。
    “……我，很喜歡。”
    和多年前重合的答案，時間似乎倒轉，回到了一切的起點。
    “你喜歡的，是薔薇，還是……”他的聲音很悠遠，仿佛來自遙遠的遠方，“我？”
    “咚，咚，咚。”
    鼓噪的風聲，再一次掩蓋了如雷的心跳。
    她張了張嘴，剛想答話，身後就傳來了一個急急的聲音：“公子！公子！原來您在這裏！”
    東方九容悚然一驚，曖昧的氛圍被驟然打斷，剛才還迷蒙的神色恢複清明。司淩夜陰沉沉的轉過頭，身上釋放的氣息幾乎能將人凍僵，氣氛瞬間沉鬱下來。
    “誰允許你擅闖聖曦宮？”
    司霽雲吃了一驚，他從沒見過公子如此陰沉的模樣，隨時都要大發雷霆。把他嚇得打了個寒戰，但想到要稟報的事情，他努力鎮定心神，單膝下跪：“還請公子恕罪！若不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稟報，屬下絕不敢擅闖聖曦宮！”
    伸手撫上額頭突突跳動的青筋，“什麽事如此緊急？”
    司霽雲猶豫地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呼吸窒了片刻，終於得見到隨在公子身邊這名神秘女子的真容，饒是連閱美無數的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傾國絕豔的姿容偏又有天山雪蓮般的清冷，雖然隻穿著簡單的一裘白衣，但比之畫中神女也毫不遜色。若是平時他定要細細打量，但如今事關重大，僅看了一眼就迅速低頭傳音：“公子，魔界東方一國來使！使者已在正殿等候，言說故人來訪，點名要見公子您！”
    “你說什麽？！”司淩夜臉色驟變，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不明所以的女子，臉色陰沉，喃喃道，“故人，故人，東方來使……來者，是誰？”
    “這就是屬下急匆匆來找公子的原因！”司霽雲深吸一口氣，聲音急促，“來者，是東方如今代為攝政的二長老、公爵東方其凰！東方其凰親來，為的是和公子當麵商談再續空間陣交易一事！”
    “東方其凰親來？”司淩夜吃了一驚，拳頭攥的死緊，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區區空間陣交易，竟能讓東方其凰親來？難道說……
    翻騰的思緒被打斷，“公子，東方的來使共有兩人，還有另一人隨同東方其凰前來。”
    司淩夜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另一人是誰？”
    司霽雲喘了口氣，“另一人，是侯爵東方長安。屬下聽聞，東方其凰和東方長安兩人都是現任東方王最重視的股肱之臣，是東方王的左膀右臂。這兩人在東方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突然共同前來，背後恐怕是……”
    司淩夜臉色陰晴不定，打斷了司霽雲的話。“……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容兒，我有要事要先行處理，你留在這等我回來。”司淩夜在東方九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溫聲道。剛走出兩步，又有些不放心，再次折回頭叮囑，“別亂跑出去，我怕你受傷。”
    “你先去忙你的事，不必擔心我。”雖然看不見他的臉色，也聽不到他和司霽雲的傳音，但她仍能猜到，必然是發生了什麽極為緊迫之事，才會讓司霽雲敢冒著觸怒司淩夜的風險進來找他。
    待得司淩夜和司霽雲匆匆離去後，東方九容久違的鬆了口氣，繼續在庭院裏漫步，順便，在心中暗記聖曦宮庭院的地形和道路。
    從寢宮一路過來之時，她就已經在心裏暗自記憶。雖然如今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世事無常，提前做好準備總是沒錯。
    司淩夜似乎並未在庭院中設下什麽陣法或是陷阱，拂麵而來的微風撩起長長的發絲，掠過頰側和耳畔，讓高度緊張的神經情不自禁放鬆了些許，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看著在庭院愜意漫步的女子，在庭院外暗中觀察的少女胸前不住起伏，手死死攥著衣角，昂貴的仙裙幾乎要被攥碎。深呼吸數次，竭力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卻終是忍耐不住，幾個箭步衝到東方九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尖聲道：“就是你？你就是夜哥哥金屋藏嬌的那個女人？”
    少女身上熟悉的玫瑰香氣湧入鼻腔，東方九容猛然停下腳步。
    “可惡可惡可惡！果真如傳聞所說，是一副狐媚模樣！你你你……你就是靠這張狐媚的臉勾引夜哥哥嗎？區區一個靈力都沒有的凡人，別以為能搶走我的夜哥哥！……咦？”
    蘇月微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女人雙眼上覆著的白紗，不可思議的驚呼：“你……你是瞎子？”
    “……”
    冰雪般的容顏上漠然無波，比一汪死水還要更死氣沉沉，仿佛沒聽見少女的話，徑自轉身就要離去。
    “喂！站住！站住！”看到她無視自己轉身要走，蘇月微氣得跳腳，搶身攔在東方九容麵前，“沒聽到本聖女的話嗎？難道說，你不僅是瞎子，還是聾子？夜哥哥是發了什麽瘋，怎麽會把一個殘缺放在身邊？”
    麵前的女人仍是像雕塑一般平靜，對她毫不客氣的話毫無反應，仿佛真是一個聾子。
    “喂！喂！你真是聾子？”蘇月微忍不住提高聲音，一雙圓圓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東方九容，觀察她的反應。但她仍然麵無表情，臉上一絲波動都沒有，若她不是聾子，總歸會有點反應才是。
    確認以後，蘇月微這才長舒了口氣，嘟囔道：“居然真是聾子。一個又聾又瞎的凡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夜哥哥喜歡的人，哎，我真是傻，居然相信了那些嘴碎丫頭的鬼話，回去一定打斷她們的腿，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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