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你的好師尊為什麽要喜歡上你。如此好用的一把劍，不管是哪方都覬覦，都想要把這把劍收歸己有。”
    “偏生，這又是把雙刃劍，一個不小心，就會傷人傷己。落在自己人手中無妨，但若是喜歡上了敵人，那可就不妙了。”
    “工具就是工具，安心做一把無情的劍就好，卻生出了不該有的禁忌之情，難怪那位站在三界巔峰的帝皇，繞這麽大一個圈也要設下這一局。”
    “傅九霄的計策毒辣，連我都歎為觀止。此計一箭雙雕，若是成功固然是好，瞞住那個女人抹消你的存在，不僅除了我和他共同的心腹大患，還不會讓她知情。若是失敗——”
    “你看，就像現在這樣，你雖然逃了出來，但一直誤會那個女人，這段時日，對她用的酷刑可不少吧？嗬嗬，如今知道恨錯人的你，該是何種心境？”
    “傅九霄還真是可憐人。妹妹為了司天一忤逆他一次，又為了司天一的兒子忤逆他第二次。這就罷了，他視作精神支柱的妹妹，竟然愛上了他仇人的兒子，多麽諷刺！”
    “最折磨的是，他居然還親眼看到了——他那平日裏性子淡漠的妹妹，是如何在床上和他仇人之子翻雲覆雨的，試問，誰能在看到此情此景後心理不扭曲。哈哈、哈哈哈——”
    司天元嘲弄的狎笑，快意的看著臉色青灰、雙眼幾欲噴火的女人。
    “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小畜生，你這‘師尊’早就從我這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可她不僅沒告訴你真相，還一直在騙你，試圖攬下所有的罪名，你猜她是為了誰？”
    “東方，你再清楚不過這小畜生的性子，知道他一旦得知真相，必然會找傅九霄複仇！就憑傅九霄那個廢物，即使藏在傅國龜縮不出，也絕難逃過小畜生的毒手！若非如此，你又怎會一直藏著不說，想著為他頂罪！”
    “他本就對傅九霄恨之入骨，知道背後主謀是誰後，傅九霄焉有幸存之理？嗬嗬，哈哈哈——”
    “上一次對峙時我沒說，是因為看到小畜生仍對你誤會極深，想著借小畜生之手殺了你。為青姐報仇的同時，還能讓他在知道真相後後悔終生。可我低估了小畜生對你的情深，都這樣了還不殺你，甚至還能與你繼續談情說愛。”
    “今日我命數已盡，既然如此，倒不如說出所有真相，再惡心一下你們。殺傅九霄，你們必將反目；不殺，小畜生又怎能咽得下這份仇恨。不管如何，你們都將不得不麵臨痛苦的抉擇。哈哈哈哈——能在死前讓你們痛苦，我死也無憾！”
    “司天元！”眼見大勢已去，她絕望嘶吼，頹然跌坐在地。
    “說完了嗎？”司淩夜淡淡道，“說完了，就該上路了，叔叔。”
    “放心，叔叔會先去地獄等你。小畜生，你可別讓叔叔等太久。”司天元口吐鮮血，違逆誓約帶來經絡寸斷的後果，他笑的坦然，悍不畏死。
    哐當一聲，鐵門被破開，青年手執長劍，繞過委頓在地的女人，緩緩走進牢房內。
    熠熠生輝的神劍抵在了渾身血汙的男人胸口，司淩夜蹲下身子，和司天元平靜對視：“那就請叔叔先一步去地獄吧，也好和父親、母親與青姨在地下團聚。”
    聽到蘇深青，司天元眼神中頓時充滿怨毒和憎恨，“你是小畜生，你爹就是大畜生。司天一這個負心薄幸的混賬，青姐是那樣好的人，他分明已經得到了青姐，卻根本不珍惜！早知他會婚後三心二意，就算背上奪嫂的罵名，我也一定要和他爭到底！”
    “叔叔對青姨倒是深情，可惜，青姨眼中從來就沒有過叔叔呢。”
    司淩夜毫不客氣的譏諷道：“你隻能在暗處，像一條狗一樣藏起自己見不得光的陰暗心思。甚至父親死了這麽多年，蘇深青都沒有給你機會。真是滑稽到可笑啊，叔叔。你以為爭就有用嗎？”
    “小畜生牙尖嘴利，你又能好到哪去？”
    司天元並未動怒，放肆的看了一眼頹廢的女人，狂笑道：“被白白折磨了這麽多年，竟然還能對這個女人愛的死去活來，甚至不惜代價也要把她囚禁在你身邊。你可比我要可悲多了！”
    “嗬，這個女人可是自願跟明昭定的婚約，你道她對你有真情嗎？更別說你們乃是不容於世間的仙魔殊途、師徒孽戀！此等醜聞一旦公之於眾，你們將被萬人唾棄、在整個三界都再無容身之地！”
    “叔叔安心便是，這些日後的事，已經跟你再無幹係了。”
    司淩夜淡笑，“叔叔知道我今天為何要來特意了結你嗎？即使你再怎麽廢物，在司家和玄極宗也還是有一些忠臣。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密謀劫獄救你出去，以謀來日。”
    “——不過，很可惜。他們的行動還沒開始，就已經被我盡數殺了。黃泉路上，有這些人陪你，想必叔叔的路也並不寂寞。”
    “小畜生，你——！”司天元額上青筋暴跳，雙眼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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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向前一送，劍尖送入了皮肉兩分，鮮血順著劍身滴滴答答流下來。
    司淩夜笑得愈發溫柔，輕聲細語，“叔叔，侄兒本來還想再多留你活一段時日，隻是很可惜，若非你的舊部突然開始密謀犯上，侄兒不日又將進入司家禁地接受傳承，隻好先把你殺了，以此殺雞儆猴，絕了那些人的妄想。”
    “——黃泉路上，若是見到我爹娘，記得代我向他們問好。”
    “哧——”
    神劍完全沒入男人的胸膛，發出一聲悶響。
    司天元雙目圓睜，兩行血淚順著眼眶流下，在血汙縱橫的臉上拖出蜿蜒痕跡。
    “青……姐……我來……見你……”
    氣絕之前最後的念想，念著生前從未得到的人。
    冷漠的拔出貫穿男人胸膛的長劍，鮮紅的血柱隨之噴湧而出。緩緩站起身，漠然無波的看著地上氣絕身亡的屍體，司淩夜搖了搖頭，低聲道：“叔叔倒是情種，可惜，你念著她，她卻不念著你，值嗎？”
    輕拭幹淨劍上血跡，還劍入鞘，他走到頹唐萎靡的女子麵前，俯下身子，向她伸出了手，“師尊。”
    東方九容呆呆的望著司天元的屍體，動了動唇，沉默不語。
    “師尊。”他沒有收回手的意思，耐心的等待。
    她不接，任由他的手停留在半空。眼神木然，聲音嘶啞，“處理了司天元，接下來呢？”
    “你覺得我會如何？”他淡淡道。
    “不要……哥哥他……他……”鳳眸中氤氳起惶恐，她驚慌失措，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有什麽衝我來，別對哥哥……讓我來替他……求你……”
    他知道了，他終於知道了……
    “不要，不要對哥哥出手……”她低頭哀求，心裏滿溢絕望。
    她明明，都一直這樣忍過來了……
    即使承受再多的心裏折磨和身體上的酷刑，她都這樣忍過來了。
    為什麽？為的就是能瞞住背後的真相，保住傅九霄的命！
    她知道，一旦他得知背後的樁樁件件皆由傅九霄主謀，傅九霄的下場一定比死還難看。
    傅九霄縱有千般不是，那也是她的哥哥。
    司天元道出真相，揭開了所有的偽裝。那麽，她過去咬牙承受的這一切，到底還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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