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表哥聽見星星的話，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
    他目光躲閃，避開和星星對視，低頭去看手機。
    舅舅看著星星，皺眉問：“什麽手鏈？”
    “所以，你們不是來還手鏈的。”星星低聲呢喃。
    “沒頭沒尾的，到底在說什麽？”外婆臉上浮現幾分惱怒，她看向女兒，“阿紅，你女兒發什麽瘋？”
    朱倩紅走到星星身邊，伸手攬住她的肩，壓低聲音道：“別胡說。”
    她扭頭看向母親，笑著說：“星星不是說你們。”
    星星盯著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媽？”
    朱倩紅朝她搖搖頭，語氣充滿無奈，“你能不能懂事點，別讓媽媽難做？”
    星星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張了張嘴，忽然心酸地斂眸笑了笑，轉身走進房間。
    皮皮連忙跟著她進屋。
    舅媽見狀，麵露不滿道：“阿紅，星星怎麽變得這麽沒禮貌？看到長輩也不知道打招呼，我們就算了，怎麽連外婆都不叫？”
    朱倩紅尷尬地笑著說：“大嫂，星星今天可能心情不好吧。”
    外婆冷哼一聲，“翅膀還沒硬呢，心情不好就敢這種態度，以後長大了還得了？阿紅，你就這一個女兒，可得管教好！”
    “媽，我知道了。”朱倩紅輕聲應下。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星星在房間能清楚聽見。
    她攥緊拳頭，緩緩合上雙眼，忽然間覺得很痛苦。
    皮皮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抬起兩隻前爪扒拉她，小聲地汪汪叫：“星星，不要難過，皮皮陪著你！”
    星星睜開眼睛，垂頭望著皮皮，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還好有你。”
    她蹲下和皮皮玩了一會兒，起身走到書桌前，發現桌麵上已經落了一層淺淺的灰塵。
    星星仰起腦袋，感覺眼眶熱熱的，臉頰燙燙的，心裏涼涼的。
    沒多久，房門被敲響。
    星星麵無表情地坐在書桌前。
    門外傳來外婆中氣十足的聲音，“星星，都快飯點了，趕緊出來幫你媽做飯去。”
    星星拉開房門，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吃東西的舅舅一家。
    她皺眉問：“我和我媽做飯，那你們吃完飯洗碗嗎？”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外婆臉色一沉，不樂意道，“我們可是長輩，哪有讓長輩洗碗的道理？”
    星星心頭壓著一團怒火，她一直勸自己不能生氣，可看著外婆這副嘴臉，她真的好氣。
    朱倩紅聽見動靜，穿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
    她衝著母親討好地笑：“媽，你坐下看電視，做飯洗碗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的。”
    她拉著老太太坐下，回頭看著女兒，臉上的笑意隱去，眉頭擰起，眼眸深處藏著幾分不太明顯的責備。
    朱倩紅舒了一口氣，淡淡道：“星星，你跟我來廚房。”
    星星猶豫片刻後，抬腳走出房間，將房門帶上。
    清澈的水從龍頭裏嘩啦啦流出，衝在每一片翠綠的菜葉子上。
    星星偏頭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抿了抿唇，輕聲問：“為什麽不直接問阿明表哥？”
    朱倩紅切肉的動作一頓，擰眉道：“直接問，那親戚還做不做了？”
    “那我呢？”星星呢喃道，“你直接問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還做不做母女？”
    朱倩紅猛地扭頭盯著她，眼神淩厲，“你說什麽？隻是問你有沒有拿金手鏈而已，多大點事兒？”
    星星哽咽道：“你心裏就認為是我拿的，為什麽我就能問，阿明表哥不能問？他們每次來你都得做一大桌子菜，吃完他們就拍拍屁股走人，我們兩個收拾到半夜，有意思嗎？”
    說到最後，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一顆一顆順著她的臉頰漱漱滾落。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朱倩紅高高抬起手。
    星星咬著牙，抬起淚流滿麵的臉，“打，你想打就打吧，反正你根本不在乎我痛不痛。”
    “你……”朱倩紅氣得滿臉通紅，壓低聲音道，“你非要現在鬧是不是？早知道就不叫你回來了！”
    “我回來礙你眼了是不是？”星星又哭又笑，“我走行不行？”
    她擦掉眼淚，側身擦著母親的肩膀離開廚房。
    客廳裏一片歡聲笑語，星星隻覺得可笑至極。
    她回到房間，把東西一股腦塞進背包。
    瞥見書桌上的相框，星星動作一頓，拿起相框仔細端詳了幾秒。
    這是十四歲那年，她鬧著母親去相館拍的照片。
    那時候舅舅一家還沒搬到雲京……
    星星咬了咬唇，狠下心將相框丟進垃圾桶。
    她背著書包走出房間，經過廚房時腳步放慢了下來。
    看見朱倩紅背對著門口，握著鍋鏟在炒菜。
    星星感覺心髒好似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血淋淋的，連呼吸都疼。
    她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拉開家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皮皮急得團團轉，看了眼廚房，又看了眼星星的背影，最後毫不猶豫地跟上星星。
    夜幕降臨，黑夜仿若一塊巨網籠罩整座城。
    一人一狗漫無目的地在匆忙的行人之間穿梭著。
    皮皮沒有牽引繩，星星怕嚇到路人，抱著它走了一路。
    她感覺有些累，最後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下。
    星星揉了揉皮皮的腦袋，輕聲道：“傻瓜，肚子餓了嗎？你不應該跟我出來的。”
    她拿出手機搜索附近的寵物店，買了一個罐頭和一條牽引繩。
    兩人就在寵物店門口的花壇邊坐著。
    皮皮吃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麽，抬頭望著星星，難過地嗚咽：“星星，你沒有給自己買吃的嗎？”
    正在發呆的星星回過神，朝它笑了笑，“怎麽不吃了？不好吃嗎？”
    皮皮搖搖腦袋，將還剩下一半的罐頭推到她麵前，“好吃，給星星吃！”
    明白它的意思，星星眼眶一熱，又想哭了。
    她微微仰頭，把眼淚憋回去，伸手揉了揉傻狗的腦袋，“皮皮對我真好，但是我不餓，皮皮自己吃。”
    皮皮汪汪：“那留給你餓的時候吃。”
    一台紅色寶馬靠邊停下，薑沅拎著一個紅色塑料袋下車，小白坐在袋子裏，頂著一顆可樂色的腦袋好奇地望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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