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是核心業務或者技術層麵的事上秦放就是不做定奪的“老好人”。回到前台，杜雨薇和夢夢還得自己掰扯清楚。
    “事情怎麽可能三個月就做起來，小花每天都在努力工作，那就該給機會。”。
    “努力努力，隻有努力沒有能力都是白費。”
    “那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強。”
    “這裏不是小作坊，是互聯網公司。我叫你一聲杜總，你總該有基礎常識，互聯網就是要快，一個公司的周期可能就三個月，做得起來做不起來，三個月足夠見分曉。”
    杜雨薇喝口水壓壓湧上來的氣，夢夢把電腦擺在杜雨薇麵前。
    “每天的收益……一塊，幾毛，她的工資多少？底薪八千，加班費另算，五險一金，這都不算進公司成本裏？產投比這麽低，你讓真正賺錢的業務部門那些員工怎麽想？”
    夢夢越說越起勁，因為事實擺在眼前，拿不出反駁理由的杜雨薇沉默著喝水敗下陣來。
    公司扁平、透明，工作區隔間形同虛設。暫時做拍攝間的會客室就在前台旁邊，裏麵的鄭小花聽得清清楚楚。杜雨薇看到她臉色煞白，眼睛裏充滿了緊張。
    “錄視頻吧。”杜雨薇淡淡地說了一句。
    努力真的沒用嗎？杜雨薇不信這個邪。
    鄭小花很努力，但狀態急轉直下，杜雨薇讓她先休息。
    ……
    杜雨薇一直等到同事都下班才走進秦放的辦公室，他們是合夥人，有關公司的事還是要商量透徹。
    她坐下來就說：“秦放，我想和你談談鄭小花的事。”
    盯著電腦的秦放微微歎氣，“除了公司的事，你還能找我談什麽事。”
    杜雨薇怔愣片刻，瞪大了眼睛。她還沒開口，秦放的視線就移了過來，“你什麽想法？”
    “我……”被這麽一問杜雨薇反而猶豫了，她想了想還是要爭取一下，“我想給機會。”
    說完，杜雨薇就在腦子裏組織語言，她和鄭小花是怎麽努力的，再過一段時間一定能出成績。
    “那就給唄。”秦放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這就完了？杜雨薇生怕秦放因為私心向著她。
    “那你是什麽想法？這有關公司成本的嘛。”杜雨薇反問到。
    秦放看著她認真地問：“你想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
    杜雨薇想都沒想就點頭了，“要真的。”
    “那我說了，你別生氣。”秦放先打“預防針”。
    杜雨薇的心“沉”了底部，果然是私心。
    “你招一個員工還是兩個員工我根本不在乎。而且是拍視頻這種……”秦放撓頭，“就是不是核心業務。我不是貶低這些崗位，但這不是我管的領域，我是公司的掌舵人，要做的是兜底，把公司的基礎夯實，平台做穩，是雪中送炭，不是錦上添花。”
    秦放說得很清楚，也沒有讓杜雨薇感覺到被輕視，而是讓她心裏充滿了動力。有堅實的基礎那就能讓花開得更好，她們能做的就是繼續努力做下去。
    看了一眼時間，杜雨薇說：“都十二點了，回家休息吧。”
    秦放瞄了一眼杜雨薇，“你真的關心我幾點回家，幾點休息？”
    杜雨薇沒有回答，還是能閃就閃，能躲就躲。
    秦放笑了，“假客氣。”
    “你想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
    秦放的視線被杜雨薇的話吸住了。他盯住她，當然想知道她的想法。
    “你給我兜底，我也會給你兜底。”杜雨薇沉著地說。
    ……
    第二天到公司杜雨薇就迫不及待地把這個信息告訴鄭小花，給鄭小花希望，像她一樣激動得幾乎徹夜沒睡，就想趕緊開始工作。她走進拍攝間，鄭小花已在工位，她高興極了，誰說努力沒用？
    “杜總，我有事要說。”鄭小花先開口。
    “小花，我也有話要說。”杜雨薇壓住心頭的激動，“那你先說吧。”
    “我要辭職了。”
    倒不是太震驚，回想起來昨天應該全公司都知道她和夢夢在爭論鄭小花的事。杜雨薇馬上拉著鄭小花做解釋，“我和秦總討論過了，視頻要做下去，你隻管先努力，其他的事交給我。是有三個月的出成績的，那是天才，我們大部分人都是凡人嘛，都有個過程。”
    杜雨薇給鄭小花一顆好好工作的“定心丸”。
    “謝謝雨薇姐。”鄭小花低下頭笑，麵試的時候她下定決心很果決，工作的時候她放開自己很使勁，但除了這些時候她總是露出靦腆。
    “我還是得辭職。我……我要回家了。”她說。
    聽了這話杜雨薇有些緊張，“家裏出什麽事了？”
    鄭小花搖頭，“家裏人讓我回去相親，我都25了。”
    咳，杜雨薇鬆了口氣，“小花，25歲很年輕。你在這裏好幾年了應該知道，大學畢業22,23，讀個碩士的話就25，有些人這時候才剛開始工作呢。回去和家裏人好好解釋。”
    “但我們不是大城市裏的人嘛。”鄭小花還是靦腆地笑著，“在老家我這個年齡都被笑話了，家裏人說再不結婚就沒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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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杜雨薇大喝一聲，但也沒什麽底氣，她20歲就結婚，後來又離婚，沒什麽好經驗可分享。
    “我不是大學生，沒資格說自己年紀不大，在這裏也隻能打工，以為做視頻是個翻身的機會……”鄭小花的頭放得更低了。
    “你再堅持堅持，工資肯定照發。現在這個工資和大學生收入差不多，家裏人會理解的。”杜雨薇想了個理由。
    “我媽說相親的家裏開飯店，一年好好做能賺個十幾萬，還行。”鄭小花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她心裏是不願意的，但又不得不妥協，杜雨薇能感受到便更加著急，“再做一年，你一個人就能賺這麽多。”
    “但是我連試用期都過不了。你保得了我一次，保不了我第二次。”鄭小華終於抬起了頭，“雨薇姐，不是不想試，不想努力，是我沒有時間了，要是號還是起不來，我回去的退路也沒了，我……我賭不起。我家裏人說要經常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杜雨薇不服氣，但鄭小花堅持要走。看她辦完了離職手續走出公司大門，杜雨薇拿起了桌上夢夢的化妝鏡，開始仔仔細細地照鏡子。
    “杜總，上班時間幹什麽呢？”看她久久不放下鏡子，夢夢說到。
    杜雨薇表情淡然，“照鏡子，看自己幾斤幾兩。”
    她照了，眼裏有光，心裏有勁，努力地好著呢。但她又心痛，她想告訴努力的鄭小花靠自己的雙手能過上更好的生活。沒有方法，看不到成果，又怎麽讓人相信，願意跟著她？
    “夢夢，你一個人管前台沒問題吧？”杜雨薇突然問到。
    夢夢嗤笑一聲，杜雨薇沒來之前就她一個人，“當然了，杜總。”
    “我要出去學習深造一段時間。”杜雨薇說。
    夢夢忍不住笑得更大聲，“杜總要去參加總裁班啊？哪個大學啊？”
    赤裸裸的嘲諷，杜雨薇都習慣了。
    ……
    杜雨薇去深造的地方是戴溪的工作室。她先去網紅店買了一大堆的禮品登門拜訪。戴溪在拍視頻，暫停休息客客氣氣地招待她。
    “杜總大駕光臨。”戴溪說。
    “擔不起，擔不起，你像以前一樣叫我大姐就行了。”杜雨薇賠著笑臉說。
    戴溪哈哈大笑，“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那時候臃腫肥胖又憔悴，看著就是老嘛。”
    戴溪一張嘴就是直來直去，說起別人的不堪也不管別人會不會刺痛，但杜雨薇內心欣喜，她就想戴溪有什麽就說什麽。
    “你說的是實話，我那時候狀態不好。”杜雨薇臉上沒有一絲不悅，“戴溪，做人就要誠實，老天爺會獎勵誠實肯幹的人。我心裏一直有件事過不去，我在你店裏打工打到一半因為‘有貨’就半途而廢了，我想把這個工打完。你這裏讓我做點什麽都行，了結我一樁心事。”
    戴溪托腮看著杜雨薇，“你不是想來打工，你是想來看我拍視頻有什麽秘訣。”
    明人不說暗話，戴溪看穿了，說破了。杜雨薇也說真實來意：“你幫我培訓博主，我給你培訓的費用。”
    在旁邊觀摩，自己琢磨都效果有限，她仔細考慮還是要戴溪親自傳授秘訣才有用。這當然不能免費，就想出了辦培訓班的辦法。
    “你現在知道給費用，早幹什麽去了？知道看著隻能學習皮毛，免費的東西不好使？”戴溪嘲諷道。
    之前杜雨薇是有小心思，想著戴溪是合作夥伴帶著夢夢和鄭小花來免費觀摩學習，能省一點成本是一點。但一筆生意歸一筆生意，省了小錢，壞了大事。
    “我……我……”杜雨薇雖然難堪還是繼續說，“所以我來補救了嘛。我付培訓費。”
    戴溪木然地看著杜雨薇，一臉不為所動。
    “那你想做什麽？有什麽條件我們都可以談。”杜雨薇態度積極，“我們平台還發展還是不錯的，可以給你的視頻推流。”
    “你們這些平台啊，給我流量也是為了讓我給你們做‘螺絲釘’。”戴溪說。
    “那你想要做什麽呢？”杜雨薇緊接著問，條件開出來才好談嘛。
    “我要做資本，我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戴溪的自信和野心都要“溢”出她漂亮的臉蛋。
    資本？杜雨薇琢磨了一下，難道是要把平台給她？不管戴溪是不是故意為難她，那肯定不行。
    ……
    在公司，秦放“不屑”討論，夢夢因為鄭小花和她有了心結，杜雨薇環顧周圍實在找不出能商量的人。她叫“杜總”，是個“光杆司令”，她自己是不在意這個名號，但有這個“總”還是能讓人給點麵子。知道戴溪的視頻做得好，她能反反複複地看，一分鍾一分鍾的分析模範，但拍出來就沒有那個“味兒”。夢夢說過那叫“調性”，她怎麽用力就是找不到訣竅。
    這是戴溪獨有的，隻有戴溪自己知道。
    怎麽從戴溪那邊打開缺口，杜雨薇想得直想抓頭皮。她看出來戴溪也想突破，就像她說的想成為資本，那隻有公司的核心技術可以交換，秦放肯定不會答應，怕隻怕多說兩句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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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前台想，開周會也想，想入神就呆了。秦放一看她就是遇到了難題，再一聽到緣由直接就說：“誰讓你之前不付培訓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杜雨薇已經知道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但現在說出來還有什麽用呢？還不是得想辦法。秦放摸摸鼻子，還是那句技術他懂，其他的愛莫能助。
    “那你去給力戴溪講講技術？”杜雨薇隻想到這點。
    秦放點開了杜雨薇探過來的腦袋，“這怎麽可能？”
    杜雨薇在心裏嘲笑自己病急亂投醫。
    “我去說了她也不懂。”秦放又說。
    ……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竟然是戴溪。杜雨薇不和秦放多說，起身走出會議室找了安靜的地方接起來。
    “喂，戴溪。”
    “杜總，你有空嗎？我想找你幫忙。”
    “你說你說。”一聽戴溪有事相求，杜雨薇暗自激動了，談條件的機會來了！
    “你們公司旁邊的中心商場開了個網紅店，我們工作室特別想吃，但是排隊的人太多了，你能不能幫忙代購？”
    “好……好啊。”按捺住失望的心情，杜雨薇答應下來。
    “杜總，現在有空嗎？我想說點事。”鄭小花來找杜雨薇。
    “我……”杜雨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現在有事。你再想想視頻要怎麽拍。有問題再問我。”
    杜雨薇著急走，去車庫拿車的時候收到了鄭小花的信息，原來她剛才是想請假回老家一趟。這種情況杜雨薇再熟悉不過，肯定是家裏有事，小花不好意思開口請假，她馬上批了假，讓小花放寬心，再有這種事直接不用顧慮直接開口就行。
    回完消息，杜雨薇的心情可沒有寫的那麽輕快，做不出成績就保不住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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