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公司花了精力做的挖人看上去來勢洶洶，實際上對“找新貨”的打擊並不大。“找新貨”不會集中捧一個主播隻堅守直播間。戴溪的培訓資料留下來何茹操作好，招一個新主播進來很快就能上手。最重要的是客戶沒有流失，因為杜雨薇喜歡動腦子，“找新貨”不光是找現成的新產品，還幫客戶調整產品，把舊產品調整一下包裝一下，就變成了一個有銷路的新產品。
    初創企業共同成長，老企業起死回生。內部人員流動大，但直播間很穩。
    那些被高薪挖走的主播過了兩個月想回來，杜雨薇全拒絕了。員工忠誠度這些她還是覺得有些“虛”，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但是出去了沒做出什麽東西那就是能力不行，招回來有什麽用？還不如挑新人，看看有沒有好苗子，比如像萬捷一樣愛動腦子的。
    杜雨薇坐在會議室裏聽著主播的匯報，萬捷羅列了這個月賣的貨，五花八門。她聽得津津有味，萬捷介紹完，最後說：“以後能不能不要搞這種形式的東西，業績都在公司賬上，拉張表格就清楚了，不需要浪費時間再說一遍。有這個時間我能在市場裏多賣貨。”
    公司隻有一個“頭”了，又把離職的直播拒之門外，公司裏的主播對杜雨薇隻會更加的言聽計從。而萬捷明晃晃地“唱反調”，在場的人都在觀望著杜雨薇有什麽反應。
    “好啊，現在是一周一次，以後就一個月一次。”杜雨薇對著萬捷說完，又對大家說：“誰賣貨賣的多，誰就有話語權。”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但每個人的表情都懂了。
    ……
    處理完工作杜雨薇還是在辦公室等到深夜，她不知道萬捷睡不睡公司的沙發了。對這個事她是想管又不能管。給萬捷找個住的地方吧，又怕其他人知道說閑話。現在他睡沙發是辛苦了一點，不過對她的影響好。權衡再三，她就沒有幹涉，還是想別的辦法。
    半夜一點，萬捷走進了公司。杜雨薇走出辦公室叫他進來。萬捷搓著臉在沙發坐下，看著著實疲憊，他剛在客戶的廠裏做完一場直播。
    “我聽說公司最近上班時間正常了，十點都下班了。老板不下班，員工怎麽下班?”萬捷問。
    “我跟他們說了有點事要處理，現在都自由發揮了，誰還管老板。還有，我從做公司起就是扁平化管理，誰對公司有利就聽誰的。員工不用看老板臉色。”這麽說著，杜雨薇突然想起了教會她這個的人。
    她搖了搖頭，想舊人做什麽，新人就在眼前，“扯遠了。你最近業績太好了，給你提成再往上提一點。”
    等了這麽久杜雨薇就是為了說這個。
    “其他人不會有想法嗎？”萬捷反問。
    杜雨薇笑，“我開會的時候說了業績好有話語權，也沒人反對。”
    萬捷也笑。杜雨薇接著說：“馬總和我說了建設企業文化的重要性，要培養員工的忠誠度，讓員工把公司當家……”
    “我已經當家了。”萬捷脫口而出，“感謝公司讓我睡沙發。”
    “我不是這個意思，”杜雨薇讓萬捷別打岔，“欠債總是很難的，公司能幫一點是一點。你最近的業績肯定一點都沒休息。”
    萬捷像一輛車開足馬力往前衝，即使年輕但也不能無休止的消耗，何況人又不是鐵打的。
    萬捷搓了搓臉，“杜總，我也有話要說。我要走了。”
    “你接了外地的直播？哪裏的？”杜雨薇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些，還想勸他休息。
    “客戶有朋友看到了我的直播，要投資我……出去獨立做一個直播間。”萬捷看著杜雨薇說。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到處都是機會。而萬捷這樣的表現力肯定會被人注意到。就是杜雨薇剛才說的“忠誠度”就像個笑話。
    杜雨薇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要不是眼皮微微眨動，就像一尊石像。
    “我沒有什麽隱瞞的，我的情況就是這樣。在你的公司，你這麽照顧我……我可以活得輕鬆一些，慢慢發展。但是，我沒有這個時間。”
    萬捷有著超出年齡的成熟，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也看出了她的助力有限，不會為了一點好感就全力付出。
    “那個投資人靠譜嗎？我可是吃過很多虧，我可以……”杜雨薇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幫他看看投資人的情況。
    “我自己出去闖闖吧。”萬捷想了想還是說，“是市場的大股東。”
    杜雨薇點了點頭，市場實力雄厚，體量比她的公司大多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杜雨薇說。
    “謝謝你的理解，杜總。”
    萬捷走出辦公室，也沒有去會議室睡沙發，而是直接出了公司大門。從見投資人有一段時間了，但他不知道怎麽對杜雨薇開口。偏偏她主動找他，這個時候再不開口就不知什麽時候開口了。既然說了離開就沒有理由留在公司，他在深夜的街道遊蕩。
    ……
    杜雨薇站在窗邊，窗外燈火通明，直播的“不夜城”，好熱鬧。再看她身旁空無一人，好孤獨。
    關上全部的燈，杜雨薇走入電梯。鏡麵印出她的臉，波瀾不驚。她記得二十歲時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裏麵有哭有笑有追求。現在呢，沒有什麽能挑動情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淡定，也是麻木。這就是過上想要的生活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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