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白衣“貞子”

    狸貓換皇子和宇文閥謀逆這兩件案子組成的大局之所以完美，就是因為其中細節縝密，環環相扣，而如今周成以非常手段粗暴的破開了其中一環，整個大局自然也就開始隨之崩塌。

    當蕭宛若的指紋，從宮中送到刑場對照後，被充作鐵證的兩封信件便徹底成了笑話。

    涉事的幾人，都沒碰過信件，那這信是給誰看的？

    鬼嗎！

    緊接著，周成會同老臉陰沉的大理寺卿和刑部一侍郎，再臨那日宇文成都殺人滅口的宅院，果不其然，在房梁和後窗下同時找到一對鞋印。這鞋印和官靴大相徑庭。而當夜無論蕩濁死士，大理寺捕快，還是宇文成都及其部將，穿得正好都是官靴。

    其實這一點，原本是可以被當做重要證據的。

    可惜因為兩封信在前，鞋印反倒被大理寺忽略。

    如今重新拾起，再結合仆射齊濱審出的口供，宇文閥謀逆的證據鏈上，就隻剩下一件龍袍。不過，也沒人在意了。對方有能力布置出如此大局，自然也有能力，在宇文府偷藏龍袍。

    申時，法場撤去。宇文化及官複原職。宇文成都則被停職反省，留待錄用。畢竟，他在拒捕過程中，光明正大打死了大理寺差役，若是按照大隋律，即便不償命也難逃牢獄之災。楊廣如此處置，明顯是在回護了。

    當然，這是在不算廬江大勝的前提下。

    若是算上，楊廣到底是回護還是打壓，恐怕外人還真說不清楚。

    酉時，紫薇城內！

    狸貓換皇子案，因涉及皇家尊嚴，故而參與之人並沒多少。周成將滴血認親的貓膩再次演示後，楊廣久久無語。

    “其實，狸貓一案，那賊子所動手腳並不算多，他主要的謀劃是在人心這二字上。以完整的利益鏈條和常理思維，來構陷娘娘，崔嬪和獨孤鳳。所以，想要將其徹底破之，光靠滴血認親的破綻依舊稍顯不足，唯一辦法，就是讓主事者親口承認”

    “親口承認，這恐怕不容易啊。”楊廣歎息著揉揉眉心。

    “不容易，但也不難。臣先前已經做過布置，陛下隻管看戲就是”

    周成嘴角微揚，而就在這時，一名太監突然急匆匆的走進，“陛下，冷宮那邊傳來消息，兩個時辰前，崔嬪因憂思過度，懸梁自盡了”

    “死了？”

    幾乎同時間，同樣的消息也傳進了承歡殿，淑妃深吸口氣，眼神驚詫道：“你確定？”

    “夫人放心，下官得到消息後，特地帶人前去查看，故而完全可以肯定崔嬪已經死了。沒有心跳鼻息，體溫冰涼，連膚色都和失去生機的死人無異。”

    女官輕笑道。

    “怎麽會這樣，難道他動手了？”

    淑妃皺眉嘀咕句，旋即搖搖頭道：“嗯，死了倒也正好，免得整日喊冤，在平白生出其他事端。”

    “一個失寵被打進冷宮的女人，即便真有冤屈又能訴與誰聽？不過，有件事情，夫人怕是要注意了。”

    女官左右看看，壓低聲道：“今日榮耀侯突現法場，以極奇特的手段，破了宇文謀逆案。如今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已被陛下詔令釋放，皇後那邊的罪責，恐怕會輕出許多啊。”

    “何止是輕出許多，狸貓一案，重新徹查都有可能。”淑妃俏臉扭曲，重重一拍桌案，“這個該死的周成，莫非他是本夫人命中克星？”

    “夫人息怒，這次讓皇後僥幸逃過一劫，但下次就沒那麽容易了，有宋閥和那人的支持，您登上鳳位，母儀天下不過是早晚而已。”

    “話雖如此，但本夫人不想等，也不願等，你且去”

    咣當！突然一聲響音，將淑妃話語打斷，她柳眉一皺，不耐煩道：“出了何事？”

    外殿靜悄悄的。半晌沒人回應！

    淑妃看眼女官，後者連忙轉身，卻是還沒來得及外出查看，就聽呼嘯的風聲，灌入外殿，下一刻，明亮的燈火接連熄滅。除兩人所在內殿，外間竟已陷入片濃稠如墨的黑暗中。

    “怎麽回事，人都死光了嗎？”

    淑妃憤然起身，帶著女官向外走去，不料，兩人前腳才出門，後腳內殿燈火便突然滅掉。

    淑妃心中一驚，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但就在這時，身邊女官卻猛地打個哆嗦，尖叫道：“夫人，你看那”

    “作死呀你，大驚小怪，差點嚇到本夫夫人。”

    淑妃睜大眼，艱難的吞口唾沫。

    隻見月光透窗，灑落大殿，森白的光線下，一排屍體懸吊在梁間。他們臉色慘青，眼角流血，雙手無力垂在兩側，姿勢怪異的和著夜風微微搖曳。

    “蓮香，阿芙，小李子”

    “閉嘴！”

    淑妃冷喝著打斷牙關哆嗦的女官，深吸口氣，便揚聲道：“侍衛何在，速速進來護駕。”

    話聲在大殿回蕩，傳出很遠很遠，但原本應該守護在承歡殿外的侍衛，卻如同睡著般，半晌沒有一人出現。

    “夫人，不會是鬼吧。我聽說崔嬪懸梁時，就是那般模樣。”

    “胡言亂語，這世上哪來的鬼怪，明明是有賊人潛入殿中作祟。”

    淑妃俏臉泛白，雖如此說著，可心裏卻知道，賊人潛進的幾率，實在是微乎其微。要知承歡殿外，足有上百侍衛值守，殿中還有半步宗師王海坐鎮。如此力量，就算大宗師親至，也絕不可能在外殿無聲無息，殺死服侍的宮女太監。

    所以，唯一可能便是

    “啊！”

    女官突然尖叫一聲，踉蹌向前摔去。

    “又怎麽了！”淑妃冷汗瞬間沁透衣衫，當即惱羞成怒的大喝，想要借此驅散心中恐懼，不想女官回答，讓她毛骨悚然。

    “有東西，夫人，有東西在背後推我！”

    淑妃豁然轉身，卻見背後空空如也，“哪裏有人，你給本夫人鎮定點，若在一驚一乍，休怪”

    她一邊說著，一邊重新扭過身形，然後就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升起，沿著身軀直衝天靈。

    外殿正門開了。

    慘淡月光下，一個渾身白衣，長發垂在臉前的女子，姿勢詭異的爬進門來，她的動作很扭曲，像蜘蛛又像水蛇，爬行間，還有陣陣嬰兒哭聲傳出，那恐怖的場麵，讓淑妃雙腿一軟，再也忍不住恐懼，尖叫著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