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刹那煙花

    被一個擁精兵數萬，本身武功亦深不可測的門閥閥主盯上，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明月冰不知道，但周成目瞪口呆的神情，讓她很是快意，當即忍不住便咯咯輕笑出聲，“怎麽，害怕了？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何聽見李淵，就嚇得眼睛都不敢眨了？”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你什麽意思？”

    明月冰柳眉微皺，卻見周成用力吞口唾沫，兩眼冒光道：“沒想到啊，正麵觀賞竟比方才俯視更具規模。”

    明月冰低頭一看，登時羞憤欲絕。

    這個家夥，命都快要沒了，居然還有心情沾自己便宜！

    他腦子到底是怎麽長得？

    裏麵塞的難道都是色水不成？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周侯爺，王副留守來了，世子請您出來下。”

    王副留守？什麽鬼！”

    周成抓抓下巴，將信函塞進懷中。出了柴房轉出庭院，就見一個大腹便便，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和李建成談笑風生，而李秀寧則是站在旁邊，麵沉如水不知想些什麽。

    哈哈，這位便是榮耀侯吧？果然是豐神俊朗，氣度不凡啊。”

    中年男子爽朗大笑，一派豪邁風範，隻是，臉上肥肉有點多，蕩漾起來就如大海波濤，周成廢了不少勁而，才勉強辨認出哪是鼻子哪是眼。

    周兄，此乃太原副留守王威。其弓馬嫻熟，精於戰陣謀略，乃是我大隋少見的文武雙全之才。前次突然犯邊，王副留守身先士卒，以本部兵馬，力挫兩千突厥精騎，如此戰功，當真令人拍案叫絕……”

    李建成讚歎著介紹。

    周成嘴角忍不住就狂抽了好幾下。

    就這肚滿腸肥，至少三百斤往上飆的胖子，還文武雙全？身先士卒？

    他騎在馬上，馬還能不能站得住，恐怕都是個未知之數吧！

    當然，腹誹歸腹誹，能被李建成和李秀寧兩人相陪而來，這副留守顯然也不是簡單人物。周成當即拱手回禮，又是番寒暄客套，這才疑惑道：“不知王副留守深夜前來是為何事？”

    聽聞榮耀侯已然破案，抓出了真凶，故而前來傳達陛下旨意。”

    王威肅然神色道。

    陛下旨意？”周成挑了挑眉。

    對！陛下在將榮耀侯派出洛陽時，也給本官發來一道詔令，言，榮耀侯找出凶手後，立刻就地正法，將其屍首送至洛陽，以震天下宵小。”

    王威說完，臉上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模樣，“所以，本官也是沒辦法啊！這才冒昧前來叨擾，沒想正遇榮耀侯竟在夜審凶徒，嗬嗬，不知結果如何？可曾問出幕後主使？”

    問到是問出來了，但就地正法，未免就有些太草率了吧。”

    周成猶豫道。

    哎，榮耀侯不可胡言。陛下深謀遠慮，所思所謀均是天下大局，他下的詔令，我等遵守便是。反正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區區一個凶手，殺了又有何妨？”

    見周成還想說話，李秀寧突然上前半步笑道：“王副留守所言甚是。周侯爺，皇命不可違，既然陛下已有決斷，你照著遵從就是。若覺麻煩，大可以由我李閥刀斧手代勞。”

    刀斧手就算了，我和此女到底相識一場，最後一程，便由我來送吧。”

    周成長歎一聲。

    原來榮耀侯也是憐香惜玉之人。”

    王威大笑，餘光和李秀寧一觸即發，“既是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再囉嗦了，明日清晨，還請榮耀侯將凶手屍身送出，本官也好安排人馬將其送至洛陽，早早交了陛下的差事。”

    ……

    不知何時，雨停了。

    東方破曉，一縷晨曦灑進柴房。

    看著麵沉如水，走進門來的周成，明月冰平靜的站起身姿，“來得這麽晚，是在考慮如何殺我嗎？”

    你都知道了？”

    此處距宅外不過二十餘步，我不是聾子，又怎能聽不到你們交談？”

    是啊，那麽近，又怎能聽不到。”

    周成揉揉臉頰，神色複雜道：“你知道嗎？如果有可能，我不想你死。”

    嗬嗬，榮耀侯突然變得傷感，不知是還想做些什麽？”

    明月冰冷笑著咬住嘴，“除了這具身子，我似乎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在讓你騙了。”

    原來在你心裏我已成了徹頭徹尾的騙子。”

    周成將明月冰略顯淩亂的青絲繞在耳後，苦笑道：“可是，你不知道，我那夜所言，其實發自肺腑。不管你是不是秀寧，你的純真，你的善良，都像是煙花綻放，雖注定隻有刹那，但依舊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雖然總被你騙，可為什麽，我還是相信了。”

    因為這次，沒有撒謊。”

    周成平伸出手，一顆藥丸安靜的躺在掌心。

    明月冰輕吸口氣，撚起含進嘴中，“甜的？”

    害怕你苦，我加了冰糖粉。”周成微笑著伸手，將明月冰攬在懷中。

    冰糖是什麽？”

    明月冰閉上眼睛，靜靜聽著周成的心跳。

    就是狀似冰晶，吃起來甜而不膩的糖。”

    世間還有如此奇物？”

    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很厲害。”

    你總是喜歡吹噓，有本事，便不要死，讓我在黃泉路上等你百年。”

    放心吧，李淵殺不了我，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周成輕撫著明月冰秀發，“隻是苦了你，本不該來這世間，卻偏偏走了一遭，等在離去時，除我心中，又有誰還記得你的痕跡？”

    你在說什麽呀？”

    沒什麽。睡吧。等在醒來時候，也許你會有段真正的人生。”

    周成閉上眼睛。

    很快，朝陽升起，明媚陽光驅散了太原城上的白霧。

    看著漸漸遠去的棺車，李秀寧忍不住眯起眼睛，“你對她倒還真好啊。送屍而已，竟將三個手下通通派出，木魚和周強也就罷了，王海可是半步宗師級高手，沒有他保護，你就不怕遇到麻煩，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怕什麽。”

    周成伸了伸懶腰，“本侯爺自己就是高手，還需要別人保護？”

    你？”

    喲嗬，你那是啥表情。不服來練啊。就你這樣的，本侯爺一隻手就能挑翻二十個信不信？”

    呸，你真好意思說。”

    李秀寧輕啐一口，彈彈衣袖道：“快去洗漱，元吉方才傳來帖子，要請你過府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