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瑤是青蓮北地尊主，蕭宛若是大隋朝帝後，以兩人實力和手段，所得楊公寶庫消息的準確性，應該是再紅拂女之上。但凡事都有例外的時候，沒有親眼看見楊公寶庫在運河下開啟，周成也不好判斷，究竟孰真孰假，當即壓下心頭疑惑，轉而和長孫瑤竊竊私語起來。

    時間流逝，轉眼間雞鳴天白。

    書房內，蠟燭熄滅，嫋嫋餘煙升騰。

    李世民長身而起，推開木窗，任由清新晨風吹在臉頰，“一應事務，依此而決，諸君辛苦了，暫且先退下歇息吧。”

    喏！”眾人行禮紛紛告退。

    很快，書房就變得空曠而安靜。

    李世民輕吸口氣，擰開一處機關，沿著暗門走進條地下通廊，約莫盞茶後，他在間密室外停住腳步。

    轟隆隆！石門洞開。

    一個身形消瘦的白發青年，冷冷睜開雙眼，“何事？”

    聽聞北邙有種暗器，其上淬著秘藥，見血後可令人神智全消，猶若行屍走肉。”李世民瞥眼角落裏的身無寸縷的女屍，神色淡然道。

    你所言之物，名為消神箭，打造之初是為對付方士，不過，自漢末以後，方士漸漸絕跡，故而此箭在北邙也變得極其稀少，我隻收藏了一支……”

    白發男子起身，從床下抽出隻木盒，“你要它作甚？”

    起事之前，周成不能死，但讓其安然無恙的活著，某總覺心中不安。”

    李世民打開木盒，看著錦緞中橫躺的金燦短箭，目光中閃過抹陰鬱道：“思來想去，還是放棄招攬，讓他變成具行屍走肉最為穩妥！”

    周成？那個去歲被冊封為侯的秘聞司大夫？”

    白發男子雙眼一眯，“如果是他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用消神箭為妙。”

    為何？”

    你用消神箭，很容易讓她誤會，是我在毀約傷人。到時候，就算周成淪為行屍走肉，你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她是誰？”李世民眉頭大周。

    她是北邙這一代中，功力最強的宗師。在玄功未成之前，我不是她對手。不過，你也無需擔心，隻要不借助我的力量，你就算直接將周成砍殺，她都沒有理由，光明正大前來尋你晦氣。”

    起事之前，周成還不能死。”

    李世民來回走了兩步，似是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麻煩。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白發男子搖搖頭，重新合上雙眼：“總之，不要小瞧她的力量，如果她真豁出性命殺你，就算你躲進營地，有萬軍守護也必死無疑。當然，這是在我玄功大成之前，一旦我突破境界，有了穩壓她一籌的實力，所謂約定，也就沒有必要遵守了。屆時，我會親自出手，將所有擋在你麵前的家夥，一一斬殺。”

    ……

    在李世民回到書房的同時，哈欠連天的周成，正依在別院柳樹下，懶洋洋看著麵色凝重的李建成。

    建成兄終於舍得露麵了？”

    周兄莫要取笑於某，突厥細作，滋事體大，某……”

    你們精明，我也不笨，這種騙小孩的借口，就沒必要說出來了吧？”

    周成揮揮手，不耐煩道：“信收到了？”

    收到了，隻是，某不太明白周兄的意思。”

    這有什麽不明白的，字落白紙，明了簡單，意思就是……”

    周成砸吧下嘴，“我要投降嘛！”

    為何？”李建成眼中精芒閃爍。

    這還用問？你們將大隋諜者，說成突厥細作抓來，還特麽讓我親手殺了一個，哼！等消息傳回洛陽，朝廷會怎麽看，陛下會怎麽想？還有，你們都快起兵了，我一個大隋侯爺被軟禁在太原，不投降，難道等死？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忠臣都是白癡，我年紀輕輕，還有大把光陰沒有享受，自然不願白白送死。”

    說到這裏，周成喘了口氣，不待李建成開口，便繼續道：“不過嘛，投降歸投降，該談的條件，咱們也得提前說好。”

    第一，唐國公稱帝後，我的官職不可低於二品，爵位不可低於公卿，至於封地食邑什麽的，按照新朝禮製給予便可。”

    第二，起兵之後，我要獨領一軍。”

    第三，我要李秀寧。不管你們用啥辦法，她必須嫁給本侯……”

    嗬嗬，周兄恐怕是誤會了吧。我李閥對朝廷忠心耿耿，怎生會有反叛念頭？”李建成失笑搖頭，如此獅子大開口的條件，別說他有沒有權利同意，就算有，也絕不會應允。麻痹真當李閥是冤大頭啊。

    唉，原本是想投靠建成兄，可惜，你這氣度實在太小，看來我隻能找李世民談了。就是不知道，他對楊公寶庫感不感興趣……”

    周成彈彈衣袖，轉身邁步。

    果不其然，前腳才落地，後腳李建成臉色就是一變，“周兄且慢。你剛才說什麽？”

    楊公寶庫！其地點，開啟方法，乃至如何破解其中墨家機關，我都知曉甚清。隻要有我帶領，楊素生平搜刮的財富，都將歸於李閥所有。想想吧，那裏麵不僅有著富可敵國的錢財，還有傳說中，大宗師留下的心得手記，若是唐國公得到，嗬嗬……”

    周成沒有往下說，但李建成的呼吸，卻驟然變得急促。

    寶庫在哪？”

    建成兄，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你不懂麽？”

    這……周兄所言條件，都不是短時內可以兌現的，況且，第一第二倒還好說，這第三條……秀寧早已嫁給柴紹，河北柴氏乃我李閥盟友，讓秀寧改嫁，於情於理，未免都有些說不過去啊。”李建成為難道。

    所以說，我投靠的是建成兄，而不是李閥。”

    周成眯眼輕笑，“從李閥的利益點出發，無論唐國公還是李世民，恐怕都不會同意秀寧改嫁，但，李閥的利益是李閥的利益，於建成兄而言，似乎並無聯係吧？”

    你這是何意？”李建成眉頭大皺。

    嗬嗬，雖說自古以來，立長不立幼，但也不是沒有例外的時候，就像是如今的大隋帝君……”周成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門外，“前人之事後人之師，建成兄是聰明人，有些事，就不需要說的那麽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