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看來，隻要殺了這個明顯來自青蓮教的高手，隨後自己追殺周成，勢必會少去很多麻煩。

    當然，還有那個北邙守護者。看著北側漸漸被斬殺殆盡的青蓮教徒，李世民沉吟著握緊劍柄，臉上狠辣之色一閃即逝。

    夜風吹拂，卻是吹不散天邊烏雲。

    突然，一道驚雷劃破蒼穹，冰涼雨水傾盆而下。

    一處山崖邊！

    聶無雙身姿翩然，猶若九天玄女，漫步輕舞。白色的絲鍛，在她素白小手的舞動下，溫婉柔和，乍看上去竟沒有絲毫淩厲剛勁，就像是真得在演繹曲絕世舞姿。但……也就是乍看而已。

    絲鍛每一次“溫柔”舞出，打出的勁力，都能在空中帶起陣陣爆鳴。其威力，絕對不亞於灌注雄渾真氣的神兵利器，隻見懸崖邊上，草木翻飛，碎石迸濺。白發男子的血色花紋，不知不覺中已蔓延至臉頰。

    原本英俊的容貌，此時顯得極為猙獰詭異，就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啪！右手平推打出記掌勁，將聶無雙絲鍛擋回後，白發男子終於壓製不住翻騰內息，吐出口鮮血，身形便踉蹌後退，在地麵踏出七個寸許深的腳印。

    瓢潑的大雨，衝刷著泥土，很快將印坑灌滿。

    聶無雙微垂著眼簾，周身衣衫無風鼓動，“血羅刹也敢練，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引來無窮追殺？”

    師姐不說，又有誰能知曉？”

    白發男子抹掉嘴角血水，眼中精芒閃爍。

    他不退，一方麵是因為李世民，另一方麵，則是存著試探的心思，看看這傳說中的血羅刹，威力究竟如何？而事實上證明，他賭對了！此戰雖敗，可血羅刹對女子的壓製卻是毋庸置疑。

    否則，以他如今功力，根本不可能在堪破第二道天門的聶無雙手下，堅持這麽長時間。

    你如何斷定，我不會說？”聶無雙俏臉冰涼，聲音透著寒意。

    如果是其他人，某自然無法斷言！他們早就沒有心了，又如何會惦念當年的情分？但師姐不同……”

    白發男子輕笑道：“你恪守信義，重情心軟，即便明知下山以後，某等爭奪天機，最終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卻依舊在這過程中處處留手，就好像當初，你寧可獨自挨鞭撻懲罰，也要護著某等不受傷害，如此性子，你又怎會因為區區一個血羅刹功，將某推進死境？”

    聶無雙冷哼不語。

    她知道白發男子在利用自己的弱點，但……有些事情，即便明知不妥，卻也很難改變。比如心中那道坎，聶無雙十年都未曾邁過，又何況是如今這一朝一夕間。

    你……好自為之吧！”

    不知過了多久，聶無雙終於回神，收起絲鍛，身形輕盈躍起，等最後一字音透過風雨落進白發男子耳中時，她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下。

    而這時，周成也在處山溝內氣喘籲籲的放下了長孫瑤。

    大雨鋪天蓋地，泛起的濃霧，朦朧天地。在這種情況下，追兵是不用考慮了，周成唯一擔心的就是長孫瑤。

    她俏臉慘白，原本嬌豔欲滴的粉唇，此刻已變成了烏青顏色，雖然神色尚算清明，可體溫卻在不斷降低，這明顯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可當周成仔細查看時，卻發現她肩甲中箭的部位，並未流出多少血水，如此詭異狀況，難免讓周成心生憂慮。

    你感覺怎麽樣？”

    那隻箭有問題……幫我，拔出來！”

    長孫瑤深吸口氣，冰涼雨水不斷落下，讓她止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這回不像上次，兩人沒有那麽好運，能找到避雨的山洞。

    不行，太危險了，這箭我從未見過，也不知其上有沒有倒勾，若是有，貿然拔出後傷口會被瞬間撕開，到那時……”

    拔！”

    長孫瑤艱難的坐直身姿，“這箭太過古怪，留著它，我恐怕活不過今夜。”

    周成神色一怔，不明白長孫瑤為何有如此一說，但見她臉色不斷變差，卻也沒有其他選擇，隻能咬牙繞到她身後，伸手死死攥住外露箭杆，“你忍著點。”

    嗯！”

    長孫瑤點點頭，下一刻，血水飛濺，她悶聲著繃緊身軀，大片冷汗沁出額頭，卻又很快被雨水衝刷，消失不見。

    周成看眼金色短箭，見其上並無掛鉤倒刺後，連忙扯開外衣，將長孫瑤傷處暫時結紮，這才微鬆口氣道：“你沒事吧？”

    不知道。”

    長孫瑤喘息著努力想要睜大眼睛，可不知為何，眼皮卻漸漸變得沉重，“隻是，突然覺得好累，好想……睡覺。”

    什麽情況？”

    周成臉色微變，剛才還神智清明，拔箭後轉眼就變得迷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是箭上的淬毒開始發作了？

    心思轉念間，周成也顧不得有用沒用了，在手腕上劃出道口子，便湊到長孫瑤嘴邊，後者下意識的動了動唇，當滿口血腥湧入後，她柳眉不禁微微皺起，“你幹嘛？”

    不是說我的血能解毒麽？快點喝，喝完就不想睡覺了！”

    嗬，你還真當自己是靈丹妙藥呢！”

    長孫瑤神色嫌棄，可架不住周成堅持，勉強吞咽兩口後，便再也忍不住幹嘔起來。

    你不至於吧？這是血，又不是尿……”

    周成見狀沒好氣的翻個白眼，還以為長孫瑤是在故意裝樣，可沒想，她這幹嘔，雖沒嘔出什麽東西，但反應卻是相當激烈，前後約莫盞茶時間，方才終於停住，渾身無力的依在周成懷中。

    話說，上回咬我的時候，也沒你有這麽大反應啊？”

    上回是上回，現在是現在，若非如此，你以為我會眼巴巴的回來救你？”

    長孫瑤輕哼聲，精神似乎好了少許，但說話卻變得越發有氣無力了。

    啥意思？”周成疑惑的抓抓腦門。

    長孫瑤猶豫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抱我起來，找個地方避雨。還有，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我冷……”

    周成神色一怔，旋即似詩想到什麽，神色為難道：“你這樣不好吧？上次說冷，結果主動脫個精光，如今……唉，雖說我啥時候都能行，但你多少也要節製點嘛！別來了感覺就不分時間地點身體狀況……”

    周成，你給我閉嘴！”

    長孫瑤惱怒的瞪大眼睛，神色既有羞惱，又有憤恨，還有那麽一絲絲難以察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