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乾坤需倒轉·離火確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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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劍交擊的脆響在溶洞內激蕩,鐵匣內的青銅軌突然暴漲七寸,將整座棺槨頂出岩縫。
    陸雲袖腕間七星鐲閃過血光,匣麵北鬥星圖竟與沈家祖祠的星位完全重合。
    "這是沈家鑄劍的鬥極量天尺!"
    唐玨折扇拍碎左側石筍,冰蠶絲纏住崩落的青銅軌。
    齒輪咬合聲裏,十二道螭龍紋在洞壁次第亮起,每道龍睛正對著一處劍痕。
    "令師兄補全的鬆間照..."
    陸雲袖劍尖劃過龍紋豁口,鬆紋劍與石壁摩擦出的火星。
    溶洞深處傳來金戈相擊之聲。
    二十名褐衣刀手推著熔鐵車破霧而出,車轍在青銅軌上擦出幽藍火花。
    當中那人高舉的令旗上,蓮花紋間繡著半枚虎符。
    "刑部緝盜司都尉在此!"
    唐玨甩出三枚孔雀翎,翎羽釘入熔鐵車縫隙:"車底藏著神機弩!"
    陸雲袖雙劍絞斷令旗,旗杆斷裂處露出精鋼弩機。
    繃簧彈開的刹那,九支透甲錐呈品字形封死退路。
    鬆紋劍貼著青銅軌疾射,劍柄撞上弩機樞紐。
    火星濺入熔鐵車暗格,引燃車底硫磺。
    爆炸氣浪掀翻三名刀手時,陸雲袖終於看清熔鐵車內部構造。
    竟是按照沈家《百兵譜》中的"火龍車"圖紙打造。
    "刑部怎會有沈家秘圖?"
    "陸姑娘不妨問問令尊。江湖永遠都是江湖,不是朝堂和你沈家隨意可以左右的,江湖有江湖自己的發展,你們沈家還有東廠以及錦衣衛把朝堂和江湖都搞的烏煙瘴氣的,你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都尉鐵尺點地,尺頭雲紋裂開,彈出三寸短刃直取她咽喉。
    這招"雲破月來"的路數,分明是青城派嫡傳的追風劍法。
    七星鐲銀絲纏住鐵尺,陸雲袖借力騰空,雙劍絞斷車轅。
    熔鐵車傾覆的瞬間,車底暗格滾出半截斷劍。
    劍脊"沈"字銘文被血鏽覆蓋,正是大師兄當年隨身佩劍。
    "你們在熔兵洞鑄劍?"
    "是造劍。"
    都尉突然扯開褐衣,內襯飛魚服在硫磺火光中格外刺目:"沈家私采熔兵鐵二十年,真當朝廷不知?你們把持千絲獄幾千年了,是時候交出來了。"
    唐玨的冰蠶傘突然張開,傘骨鋼針射向熔鐵車殘骸:"車底熔漿要爆了!"
    陸雲袖雙掌拍向青銅軌,沈家綿勁震起三尺氣浪。
    翻湧的熔漿被氣勁壓回車底,卻將十二枚鐵蒺藜衝上洞頂。
    暗器雨落下的瞬間,溶洞深處傳來龍吟劍鳴。
    二十年前沉入洗劍池的三尺青鋒破壁而出,劍柄螭紋正與七星鐲血光交融。
    陸雲袖淩空接劍的刹那,洞壁螭龍紋突然移位,露出後方鑄鐵密道。
    "你們都想染指江湖,江湖是靠武力的,這世間有多少隱世高手呢?你們知道不?!"
    唐玨甩出折扇擊落最後三枚鐵蒺藜,冰蠶絲纏住陸雲袖腰際:"甬道有硫磺味!"
    雙劍劈開鑄鐵門的瞬間,熱浪裹著火星撲麵而來。
    九座青銅熔爐環列成北鬥陣,爐內插著的正是青城派近年失蹤的七把名劍。
    爐前石碑刻著血字:甲子年七月初七,沈氏熔青城劍八百柄。
    陸雲袖劍尖發顫。
    她終於明白大師兄為何拚死阻止《洗劍訣》補全。
    青城派曆代名劍竟都被沈家熔作劍胚。
    "好個名門正派!"
    都尉鐵尺橫掃熔爐,迸出的火星在石碑上灼出新痕:"三年前沈硯察覺此事,你們便毒殺親傳弟子滅口?"
    鬆紋劍突然脫手飛旋,陸雲袖這招"鬆濤問心"直取石碑。
    劍氣撕裂的卻非青石,而是裹著鐵皮的鬆木。
    碑文竟是新刻的贗品。
    "刑部偽造證據的手段,比東廠差遠了。"
    唐玨的透骨釘釘入熔爐暗格,勾出半卷焦黃名冊。
    青城派劍庫存錄的朱砂印旁,赫然蓋著兵造司的火漆。
    都尉暴退三步,鐵尺旋出殘影護住周身要穴:"錦衣衛辦案,何須..."
    劍鳴截斷話音。
    陸雲袖雙劍交錯劃過熔爐,被熔煉的劍胚殘片叮當落地。
    當中那柄斷劍的雲紋,正是青城長老佩劍製式。
    "用沈家熔兵術鑄劍的是朝廷。在告訴你吧,你的大師兄壓根兒就沒有死,是你那沈家的未婚夫沈硯,還有……哈哈,老夫……"
    說著老者就停止了說話。
    陸雲袖愣住了,她其實有過懷疑的,隻是現在的她,一直在否定。
    她知道,這肯定是真的。
    她知道,這是她和沈知意商量的脫離朝堂和這假江湖的策略。
    可是這突然老者的挑撥離間,已經讓她心裏有些許動搖了。
    她踢開熔爐底暗格,翻出半塊赤龍紋兵符。
    "青城派不過替罪羊。"
    熔洞突然劇烈震顫,九座熔爐同時傾覆。
    唐玨甩出冰蠶絲纏住陸雲袖手腕:"火道要塌了!"
    鑄鐵門轟然閉合的刹那,陸雲袖看見都尉撕開飛魚服,心口白蓮教印記在熔漿映照下宛如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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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的沈知意,正在目睹一件事情,一件有意思的江湖事。
    沈知意根據自己的感覺,找到了那批繡娘。
    暮色四合,棲霞鎮東頭的悅來客棧早已掌燈。沈知意一直關注著隔壁雅間。
    二樓雅間裏,葉寒舟將白瓷酒盞捏得咯吱作響,窗外細雨斜打芭蕉的聲響混著大堂說書人沙啞的唱詞,卻掩不住他耳畔愈發清晰的馬蹄聲。
    那聲音自五裏外的官道傳來,蹄鐵分明釘著塞北特有的狼牙銅刺。
    "客官,您要的醬牛肉......"
    店小二端著漆木托盤剛撩開竹簾,便見玄衣青年霍然起身。
    燭火搖曳間,寒光乍現,一柄三尺青鋒已橫在案前。
    劍身映著青年眉間那道寸許長的舊疤,宛如盤踞著一條青鱗毒蛇。
    "錚——"
    箭矢破空聲驟起。
    葉寒舟反手揮劍,精鋼箭簇應聲斷作兩截。
    箭尾雕翎被劍氣削得紛飛,其中一片堪堪釘入牆頭掛著的《寒江獨釣圖》,墨色蓑衣頓時染上幾點猩紅。
    樓下傳來桌椅翻倒的嘈雜,十餘名黑衣客撞破門板湧入。
    為首之人麵覆青銅鬼麵,腰間彎刀未出鞘,殺氣已逼得櫃台上那壇三十年女兒紅"哢嚓"裂開細紋。
    "血衣樓辦事,閑雜人等速避!"
    滿堂食客霎時作鳥獸散,唯剩說書老者仍蜷在角落,渾濁雙眼盯著台上半碗殘酒。
    鬼麵人瞥見二樓珠簾微動,冷笑一聲縱身躍起,足尖在廊柱借力三次,彎刀化作一道新月弧光直劈而下。
    "叮!"
    金鐵交鳴聲震得簷角銅鈴亂顫。葉寒舟以劍鞘格住刀鋒,左手二指如電,直取對方咽喉。
    不料鬼麵人竟不閃避,袖中忽射出三枚透骨釘,呈品字形封住退路。
    千鈞一發之際,忽有銀鈴輕笑自梁上傳來。
    但見緋色裙裾翻飛如蝶,少女纖足輕點刀背,手中銀鏈纏住透骨釘反甩回去。
    鬼麵人悶哼暴退,麵具被其中一枚擦過,露出半張布滿紫斑的可怖麵容。
    "慕容家的千蛛萬毒手?"
    葉寒舟瞳孔微縮,劍鋒順勢遞出七朵劍花。
    "三年前衡山派滅門慘案,果然與你們有關!"
    "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過今夜。"
    鬼麵人嗓音沙啞似磨砂,反手擲出枚血色令牌。
    客棧四周頓時亮起數十支火把,窗外人影幢幢,竟是將整棟樓圍得水泄不通。
    緋衣少女旋身落在樓梯扶手上,腕間銀鈴叮咚作響:"喂,大冰塊,你偷了人家樓主夫人還是真的?這般陣仗怕是血衣樓七成精銳都來了。"
    說著突然皺眉,抬袖掩住口鼻:"當心!燭煙有毒!"
    話音未落,櫃台後那壇裂開的女兒紅"砰"地炸開,酒液遇空氣竟燃起幽藍火焰。
    毒煙裹著烈焰瞬間吞沒大堂,說書老者突然暴起,手中旱煙杆直刺葉寒舟後心要害!
    "等的就是你!"
    葉寒舟青鋒倒轉,劍柄重重撞在老者膻中穴。
    假扮說書人的殺手噴出血霧,懷中疊出個鎏金機關筒,筒身刻著毒龍嶺特有的九頭蛇圖騰。
    緋衣少女甩出銀鏈卷住機關筒,臉色驟變:"這是唐門七絕之一的暴雨梨花針!他們想......"
    轟隆!
    屋頂突然破開巨洞,寒鐵鎖鏈如巨蟒纏住梁柱。
    八名黑衣人拽動鐵索,整座客棧竟開始緩緩傾斜。
    瓦片簌簌墜落間,葉寒舟瞥見遠處樹梢立著道白影,那人手持玉笛,分明是三個月前在洛陽牡丹宴上見過的......
    "發什麽呆!"
    少女扯著他躍出窗外,身後木樓在刺耳斷裂聲中轟然坍塌。
    數十支淬毒弩箭追射而來,卻在觸及二人衣角前被凜冽劍氣絞成齏粉。
    兩人落在鎮外荒墳崗,殘碑間磷火明滅。
    葉寒舟還劍入鞘,月光照亮他襟前一道寸許長的裂口。
    方才那假說書人的煙杆中,竟藏著西域玄鐵打造的透骨針。
    "你早知酒中有毒?"
    少女扯下麵紗,露出張嬌俏鵝蛋臉,眉心朱砂痣豔如滴血。
    "從進門起就繃著張棺材臉,莫不是連姑奶奶我也懷疑?"
    葉寒舟不答,劍尖忽挑向她咽喉。
    少女嬉笑驟止,袖中銀鏈剛要出手,卻見那青鋒擦著耳畔掠過,"叮"地擊落身後襲來的柳葉鏢。
    二十步外老槐樹上,緩緩轉出個拄拐老嫗。
    蛇頭杖上九顆銅鈴無風自響,每響一聲,周圍墳包便爬出數具"屍體",關節扭曲卻行動如風,赫然是湘西言家的屍傀術!
    "交出《天工秘錄》,老婆子留你們全屍。"
    老嫗嗓音像是鈍刀刮骨,手中拐杖重重頓地。
    那些屍傀忽張開黑洞洞的嘴,噴出腥臭綠霧。
    緋衣少女正要動作,忽覺手腕一緊。
    葉寒舟扣住她命門,內力如潮水般湧來,竟是要將她擲出包圍圈。
    少女氣得咬碎銀牙,反手拍向他胸口:"誰要你逞英雄!"
    這一掌卻拍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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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身形如鬼魅閃至老嫗身後,劍鞘點向其大椎穴。
    不料老嫗後背突然裂開,竄出條碧鱗小蛇,毒牙距他手腕不過半寸!
    "著!"
    銀光閃過,小蛇被銀鏈死死釘在樹上。少女淩空翻落,裙擺掃滅三盞飄來的孔明燈。
    那燈芯泛著詭譎紫芒,分明是苗疆蠱燈。
    "小心地下!"
    葉寒舟突然厲喝。
    地麵不知何時滲出黑水,所過之處野草盡枯。
    少女跺腳躍起,靴底已被蝕穿個銅錢大的洞。
    "沒完沒了是吧?"
    她揚手撒出把金針,針尾係著的紅線在空中結成八卦陣圖。
    "乾坤倒轉,離火燎原!"
    金針遇毒霧竟燃起赤焰,將屍傀燒得劈啪作響。
    老嫗見狀暴退,卻被劍氣封住去路。
    眼看青鋒就要穿心而過,遠處玉笛聲陡然轉急。
    葉寒舟劍勢微滯,再抬眼時,老嫗已消失不見。
    荒墳間隻餘焦臭彌漫,東方漸白的天際隱約傳來鷹唳,爪間似乎抓著半幅撕碎的羊皮卷。
    "是漠北蒼狼部的信鷹。"
    少女扯了扯他衣袖,神色難得凝重。
    "看來不止中原門派,連塞外勢力也盯上你了。那《天工秘錄》究竟......"
    話音戛然而止。
    葉寒舟突然捂住胸口踉蹌兩步,被劍氣震碎的透骨針竟隨血脈遊走,此刻離心脈已不足三寸。
    少女慌忙封住他幾處大穴,觸手隻覺寒氣徹骨。
    "你中了寒髓掌?什麽時候......"
    "在客棧......接第一箭時......"
    葉寒舟唇角溢出黑血,
    "鬼麵人的彎刀......淬了雪山寒毒......"
    少女咬牙背起他往密林奔去,銀鏈在身後布下重重障眼法。
    晨霧漸濃時,她突然駐足。
    百步外斷崖邊,青衣人正在撫琴。
    蕉葉古琴缺了角,琴尾焦痕宛然是二十年前被焚毀的......
    "雲台焦尾琴?"
    少女瞳孔驟縮。
    "你是『琅寰玉局』的人?"
    青衣人抬袖按弦,露出腕間朱砂印。
    葉寒舟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是那人腰間玉佩上熟悉的螭龍紋。
    與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塊殘玉,嚴絲合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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