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沒有回答百裏樓主。
    湖麵霧氣將兩人身影洇成淡墨。
    "樓主可知千絲獄到底是什麽嘛，其實我這麽多年來一直不知道它究竟是為什麽的，他有何作用？"
    她突然轉了話鋒。
    "它到底是不是一座牢獄？竟然是一座獄？那他為何要這麽人，為何大家又都想要呢？"
    百裏樓主瞳孔驟縮，他有些不相信。
    “姑娘不知道？”
    “樓主不相信？我確實不知道，估計我哥哥也不知道。”
    “千絲獄，存在的年代就久遠了，至於一直是不是你們沈家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這是一個特別神秘組織，他們不管朝代的更迭，他們隻需要保證在華夏，但是他們跟曆朝曆代的皇室都是關係密切，我明朝的太祖，據說就是某獄的獄長。至於為何，不為外人所知，所以後來的天子，都想掌控千絲獄，但都沒有成功”
    “原來如此，樓主果然是天下事，沒有樓主不知道的。”
    “據說建文帝差點掌控，後來被……據說永樂弟也是千絲獄的，所以，這就有意思了……現在的陛下，肯定也是知道很多的……所以，你知道不，就因為你們千絲獄可能把他兒子發展為千絲獄的，所以，皇上並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沈知意震驚了，這難道是真的，她確實不知道。
    "沈家祖訓，見龍紋錯金者，當以鶴頂紅洗目。這是什麽意思，百裏樓主或者百裏獄長？"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說的意思。”
    百裏樓主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沈知意從懷中取出半塊螭龍佩。
    "樓主的玉佩遇見，倒是與獄中那具青銅棺槨的紋路..."
    “姑娘去過千絲獄總部？”
    “不知道，我猜測的，但是我見過那棺材，也見過那紋路…樓主不必驚慌，天下見，人人都想得到千絲獄，樓主有消息天下第一，而且被陛下征召過去，那你肯定也可能本就是千絲獄的，然後過去臥底的，那你就是雙臥底也可能”
    二人在也沒有說話，有些話不能再談下去了，尤其是在和聰明人交談。
    二人乘船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就還是把戲唱完。”
    “姑娘，我明白，我準備投身姑娘，不知姑娘？”
    “可以，反正你已經是雙麵間諜了，我現在不是很信任你。”
    百裏樓主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不敢相信這麽年輕的姑娘，怎麽如此的難打交道。
    這也許是天分吧。他確實決定死心塌地的跟著這位。
    其中原由，隻有他自己知道。
    漁舟突然劇烈搖晃，五條精鋼鎖鏈破水而出！
    葉寒舟的斷劍插在船頭，劍氣激得鎖鏈錚鳴。
    慕容少女的銀鏈絞住其中三條，鏈梢鈴鐺撞出清越聲響："老狐狸要沉船！"
    沈知意踏浪而起時，瞥見船底附著的雷火彈。
    這種工部特製的火藥本該呈朱紅色，此刻卻泛著孔雀膽的幽藍。
    分明是嶺南五毒教的手筆。
    這又是那個勢力的範圍，她已經知道了。
    "閉氣！"
    她甩出軟劍卷住慕容少女腰肢，三人剛掠出三丈，身後爆開的毒霧已將漁舟染成絳紫。
    百裏樓主青衫殘片掛在蘆葦蕩間，襟角金線繡著振翅血凰。
    "血衣樓的鳳凰涅盤紋。"
    葉寒舟劍尖挑起殘布。
    "三年前琅寰玉局案發現場，也出現過這種繡樣。"
    江心突然傳來戰鼓聲，五艘蒙衝戰船呈五行陣逼近。
    紫衣少年立在船頭，玉笛裂成兩截傳信給沈知意："沈姑娘可知，這局江湖棋，已然落子，在下善意告知，其參與人，我所知道的，都是巨無霸的存在，我能告知的就這麽多。姑娘慎重。"
    慕容少女的銀鏈突然繃直："觀音掌心托著的，可是少林去年失竊的河圖洛書？"
    "錯了。"
    紫衣少年笑著展開卷軸。
    "是沈總獄長親筆所繪的《江湖圖》摹本。"
    月光照亮卷軸邊角的火漆印，雙鶴銜芝的圖案令葉寒舟瞳孔驟縮。
    沈知意突然甩出三枚銀針，針尾係著的冰蠶絲在戰船間織成羅網。
    當第七根絲線繃緊時。
    "嚴閣老說過，江湖圖裏藏著前朝玉璽。前朝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鐵騎攻打的地方，你們應該有所耳聞，那些國家的武學典籍，還有各種書籍，金銀珠寶都跟千絲獄做了交易，所以……"
    不知道誰的一句話，立即挑起了大家的興趣。
    她踏著蠶絲掠向主艦，"但樓主方才透露，真正的玉璽早在三年前就被鑄成了...千絲獄的鎮獄鼎？"
    紫衣少年的玉笛突然迸出七枚透骨釘，釘身刻著細如蚊足的梵文。葉寒舟揮劍格擋時，發現這些文字與昨夜客棧牆上的血書同出一源。
    "小心釘上有毒！"
    慕容少女甩出銀鏈擊飛暗器，鏈梢鈴鐺撞在船舷，震出夾層裏成捆的龍血錦。這種價比黃金的禦用貢品，此刻卻浸滿桐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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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要焚江！"
    葉寒舟劍氣掃滅船頭火把時，沈知意已破開主艙鐵門。十二具玄鐵棺槨森然排列，棺蓋上的錯金紋路與百裏樓主背上傷痕完美契合。
    紫衣少年的笑聲從艙底傳來："沈姑娘不妨猜猜，這些棺材原本該躺在何處？提示一下...你父親上月的奏折裏，剛駁回了工部重修皇陵的提案。"
    慕容少女突然甩出銀鏈纏住某具棺槨："鏈重七斤三兩，與三日前兵部失竊的虎符重量相同！"
    江風忽轉凜冽，沈知意耳垂微動。五裏外的蘆葦蕩裏，三十六個方位同時響起弩機撞填聲——這是六扇門圍剿江洋大盜時才用的天羅地網陣。
    "葉某終於明白，昨夜說書人為何要唱《高祖斬蛇》了。"葉寒舟的斷劍突然刺入甲板裂縫，"白帝子當死，赤帝子當立...好個改天換日的局！"
    沈知意袖中湘繡帕子隨風展開，帕角並蒂蓮在月光下泛起血色。當第七縷血絲浮現時，東南方突然傳來蕭別離的琴聲——三急三緩，正是當年沈家示警的《式微》調。
    "陸姐姐得手了。"她突然斬斷所有冰蠶絲，"工部軍器監的霹靂彈，此刻應該堆在嚴府祠堂底下。"
    紫衣少年臉色驟變，玉笛中射出的不再是暗器，而是半枚青銅鑰匙："沈姑娘若肯合作..."
    "你弄錯了。"沈知意接住鑰匙擲入江心，"千絲獄從來不需要鑰匙——那些啞奴的舌根下，都刻著半句獄典密文。"
    蒙衝戰船開始傾斜，成箱的龍血錦墜入江水。慕容少女突然指著某塊漂流的錦緞："快看暗紋！"
    浸水的綢緞上，三千繡娘以血為線繡成的，竟是當朝太後的生辰八字。
    "砰"的一聲，鷹揚衛統領的重槌砸碎青石地板。
    蕭別離趁機抱起焦尾琴，斷弦在柱子上勾出詭異的卦象。
    整座樓閣突然傾斜，藏在地板下的鐵蓮子暴雨般射向窗口。
    那裏不知何時懸著張金絲網，網上每處結點都綴著拇指大的玉算盤珠。
    慕容少女突然扯下腰間香囊拋向金網："九章算術局？給我破！"
    香粉遇玉珠迸發青煙，沈知意趁機甩出蛾眉刺割斷網繩。
    葉寒舟卻盯著滿地滾動的算盤珠，臉色驟變："這不是工部的標記，是..."
    樓外突然響起號角聲。
    透過破碎的窗欞，可見江麵戰船桅杆上飄著玄底金紋旗。
    正是二十年前隨藥王穀一同消失的"神農旗"。
    旗影搖曳間，蕭別離背上的傷痕竟泛起淡淡血光，與《開天圖》上的礦脈標記遙相呼應。
    沈知意突然閃身躲過去，指針直指葉寒舟染血的衣襟。
    紫衣少年的軟劍突然刺向葉寒舟後心："把龍血錦的秘密交出來！"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被什麽東西擋住。
    蕭別離的琴聲陡然淒厲，七十二柄古劍應聲出鞘，卻在空中凝成劍陣。
    沈知意旋身避開劍陣鋒芒，足尖點在懸空的算盤珠上。那些玉珠忽地迸裂，露出內裏暗藏的牛毛細針——正是慕容家獨門的"星河倒懸"。
    葉寒舟橫劍格擋，青鋒劍映出紫衣少年驟然收縮的瞳孔。劍身震顫間，竟將七枚透骨釘盡數吸入鐫刻的《洛神賦》紋路中。這是聽雨樓失傳已久的"漱玉劍法"，以文脈養劍氣，最克陰毒暗器。
    "原來如此！"蕭別離突然棄琴大笑，背上的傷痕在神農旗血光中愈發猙獰，"當年皇陵工匠用活人飼劍，倒是養出個真正的人間凶器。"
    慕容少女的銀鏈突然纏住葉寒舟手腕，鏈梢鈴鐺發出清越鳴響。沈知意看得真切，那竟是苗疆鎖魂鈴的改製版，隻是將蠱蟲換作了南海磁石——果然慕容家機關術名不虛傳。
    江麵戰船忽地射出三十六道飛索，鐵爪深深嵌入樓體。船頭老者鶴氅翻飛，手中羅盤指針正對著葉寒舟心口："龍脊地脈二十年一現，今日便要借少俠心頭血開山！"
    葉寒舟突然反手刺破自己左臂，鮮血濺在青鋒劍上。劍身紋路遇血則明，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礦脈圖。沈知意瞥見其中"血凰嶺"三字，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客棧廢墟發現的染血輿圖——那些蜿蜒紅線，分明是礦道走勢。
    "原來《天工秘錄》刻在劍骨上。"紫衣少年軟劍如毒蛇吐信，"難怪義父說聽雨樓藏著前朝最大的秘密。"
    蕭別離的斷弦突然繃直如刃，割開自己背上舊傷。血珠滾落之處，地磚縫隙竟生出赤色晶石——正是《開天圖》記載的龍血礦。七十二柄古劍感應到礦脈氣息，劍陣頓時失控，化作流光刺向江麵戰船。
    鷹揚衛統領趁機擲出鎖龍鏈，卻被慕容少女的銀鏈絞成碎片。鏈梢磁石吸住三柄古劍，在梁柱間布下簡易的九宮陣。沈知意趁機甩出蛾眉刺，雙刺交擊時迸發的火星，竟點燃了空氣中漂浮的赤晶粉末。
    爆炸氣浪掀翻半座樓閣，葉寒舟在火光中扯住沈知意手腕："東南巽位！"兩人撞破雕窗躍下時，慕容少女的銀鏈恰好纏住飛簷鬥拱。下方江水突然掀起漩渦，露出黑沉沉的地宮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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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少年正要追擊，忽見蕭別離抱著焦尾琴立於漩渦中心。老者鶴氅被狂風吹散，露出心口猙獰的燒傷——正是二十年前藥王穀焚天火的痕跡。
    "當年你們用三千繡娘煉錦，今日我便用整條龍脈煉劍！"蕭別離五指插入胸膛，掏出的竟是一塊跳動的赤玉心，"沈姑娘，你父親沒說完的秘密就在..."
    話音未落，七支鷹羽箭穿透他的咽喉。江麵戰船上的老者緩緩放下神臂弓，箭簇沾染的血跡遇水即凝，化作片片龍鱗狀冰晶。
    沈知意被漩渦卷入地宮前，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葉寒舟劍斬飛索，青鋒劍氣劈開江麵晨霧。慕容少女的銀鏈在亂局中卷走半塊螭龍玉佩，鏈梢鈴鐺沾了赤玉心的血，正發出詭異的共鳴。
    黑暗降臨的刹那，有溫熱的血滴在她頸側。葉寒舟的聲音混著水流聲傳來："地宮甬道刻著沈家族徽，西南第七塊磚..."
    突然響起的機械轉動聲淹沒了後半句話。沈知意反手甩出蛾眉刺，雙刺釘入石壁的聲響帶著奇特的回音——這是慕容家典籍記載的"回龍壁"，唯有以特定頻率擊打方能開啟。
    水流突然倒灌，將她衝進布滿鍾乳石的地下洞穴。熒光苔蘚映出石壁上的壁畫：前朝工匠在礦洞中熔煉赤晶，淬火用的竟是活人鮮血。最後一幅畫著戴沈家玉佩的男子，正將一卷帛書投入熔爐。
    "原來龍血錦不是布料..."沈知意撫摸著壁畫上的篆文，"是礦脈輿圖。"
    身後傳來碎石滾落聲，葉寒舟提著滴血的青鋒劍出現。他左肩插著半截孔雀翎，傷口卻不見發黑："紫衣人用的是工部改良的機關翎，看來朝中有人等不及了。"
    沈知意突然用蛾眉刺挑開他染血的衣襟。月光石微光下，心口皮膚隱約浮現鎏金紋路——正是縮小版的龍脊礦脈圖。最險要處標著血凰嶺，與劍身浮現的圖案完美契合。
    "當年沈家長子攜《天工秘錄》出逃..."她指尖輕觸那道金紋，"原來是將秘錄刻在了嫡係血脈的劍骨上。"
    葉寒舟突然握緊她的手腕，劍氣震落洞頂鍾乳："有人來了。"
    暗河對岸亮起十二盞琉璃燈，照出為首者玄鐵麵具上的鳳穿牡丹紋。那人手持雙刀，刀柄鑲嵌的正是藥王穀失傳的朱雀火精丹。
    "沈姑娘可知，龍血錦的線要用至親之血來染？"麵具人的聲音像是金石摩擦，"你父親在皇陵留下的三百匹錦緞，可都等著..."
    話音未落，慕容少女的銀鏈破空而至，鏈梢磁石吸走三盞琉璃燈。黑暗降臨的瞬間，葉寒舟的劍氣貼著暗河水麵掠過，激起的水花在石壁上折射出星圖般的礦脈走向。
    沈知意終於看清，那些光點連成的正是《開天圖》缺失的"龍睛"之位。她甩出蛾眉刺擊打相應穴位，石壁轟然洞開時，湧出的卻不是秘寶，而是二十年前藥王穀特製的赤焰硝。
    麵具人雙刀交擊迸出火星："正好送你們..."
    爆炸的氣浪將三人衝入地下暗河。湍急水流中，沈知意抓住葉寒舟的劍穗，觸感卻是冰涼的金屬機關——那竟是半枚可以擰開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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