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檸仰起小臉，眉眼彎彎，裝出一臉關切，
    “你身體裏還有兩顆子彈，得盡快去醫院取出來。”
    她輕聲對卓知衡說，“要不，你先坐下來吃飯？”
    卓知衡太高大，差不多一米九。
    而且畢竟當兵的嘛，臉黑背闊，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壓迫感十足。
    原主身高還不到一米六，夏書檸望向他時，得仰起脖子。
    這氣勢，一下子就輸了，她不樂意。
    眼前的卓知衡，職業習慣，站得像一株小白楊那樣筆挺。
    夏書檸一抬眼，就對上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這讓看多po文又喜歡糙漢文的她，容易有畫麵感……
    太容易腦補是一種尷尬。
    卓知衡垂眸看向夏書檸。
    他隻能瞧見她毛茸茸的腦袋，還有頭頂俏皮翹起的幾根頭發，看不到她璀亮的杏眸。
    卓知衡心想，她這麽嬌小？
    站在身邊，怕連自己胸口都夠不到。
    可用弩射人時毫不遲疑，又穩又狠又準。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家庭，才養出這麽矛盾的女孩？
    瞧著嬌小玲瓏，小兔子一樣無害，可偏偏又身手強悍。
    卓知衡覺得喉嚨有些發癢：“還有水嗎？”
    夏書檸從背簍拿出水壺，抬手遞給他：“沒多少了，你全喝了吧！”
    結果，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有力的大手，掌心滿是粗繭，尤其是虎口處，捏疼了她。
    夏書檸猛地一顫，下意識一掙，沒掙脫，怒道：“你弄疼我了。”
    卓知衡粗糙的大手，已經從她的手掌劃過，捏著她的手指關節。
    夏書檸杏眸裏浮現一抹冷意，反手一拳就要捶，他還沒取出子彈的左肩。
    卓知衡立馬鬆手，微微蹙眉道：“你不是普通知青。”
    抿了抿唇，補充道，“但你沒用過槍。”
    夏書檸譏諷道：“我要是普通知青，你昨晚就見閻王了。”
    卓知衡眼神瓢向旁邊躺著光溜溜的屍體，強忍住眼角的抽動。
    他看向蹲在火堆前的小姑娘，穿著滿是補丁的舊布衫，紮著馬尾辮，漂亮的杏眸因怒火更加晶瑩。
    卓知衡看著夏書檸，輕輕地問：
    “你為啥功夫這麽好？”
    夏書檸輕描淡寫的說：“挨揍挨的多唄。”
    卓知衡眉峰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心裏閃過什麽，快得他沒抓住。
    隻覺心裏悶悶的，他有些問不下去了，沉默地看著夏書檸。
    夏書檸任憑他打量著，他不繼續問，她也不主動和他搭話。
    她自顧自地給自己裝了滿滿一飯盒虹鱒魚，鮮嫩的魚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卓知衡望著那鍋香氣撲鼻的魚湯，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咽下口水，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夏書檸指了指陶罐，大方地對卓知衡說道：“鍋裏那些，全都是留給你的！”
    卓知衡在夏書檸對麵緩緩坐下，看了眼陶盆裏的魚湯，又看了眼夏書檸的細胳膊細腿：“你不吃了嗎？”
    夏書檸搖頭：“我夠了。”
    卓知衡心想，等一回部隊，他要想法給她多寄些錢票吃食。
    好歹讓她能吃好些，別再像現在這般瘦巴巴的。
    還得寄些布票，她衣服補丁太多了。
    夏書檸端起飯盒，順手拉下了口罩。
    細碎的陽光透過溶洞的縫隙，輕柔地灑在她白皙嬌美的臉龐上。
    卓知衡那清冷迫人的鷹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
    原來是她！
    他執行任務時，曾見過夏書檸在火車上飛針救人，自己那會兒就對她很好奇。
    沒想到，再次見麵，她居然救了自己！
    夏書檸吃得熱火朝天。
    卓知衡看著這個白皙秀美的小姑娘，可能魚湯太燙，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紅暈。
    他莫名的想摸一下那抹紅暈。
    察覺到自己這個念頭，卓知衡便猛地坐直了身子。
    他的大掌下意識地揉搓著那發癢的指尖，試圖驅散心底的異樣，他懷疑這是致幻劑的後遺症。
    他鬼使神差地問道：“你怎麽摘了口罩？”
    話一出口，卓知衡就後悔不迭，心裏直罵自己愚蠢。
    “你還能戴著口罩吃飯？”夏書檸嘴角一勾，偷偷翻了個白眼。
    卓知衡眼中閃過一絲尷尬，隨後麵無表情地垂下頭，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魚湯。
    鮮得很！
    他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豔，沉聲道：“好湯！”
    這魚燉的比老爺子的廚師都好。
    於是，他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雖說吃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卻不難看。
    夏書檸還在細嚼慢咽。
    卓知衡已風卷殘雲般吃完。
    他利落地起身，將用過的陶罐洗淨，放進背簍，動作嫻熟而自然。
    隨後，卓知衡垂眸，漆黑的眸緊緊凝著她，聲音低沉，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夏同誌，你昨天是上山采藥嗎？”
    夏書檸眨了眨靈動的杏眸，神色坦然，語氣輕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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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鄉之前，跟著村裏的五保戶學過醫，昨天上山是為了采藥，做接骨膏。”
    卓知衡聞言，眉梢輕揚，好奇道：
    “你還會做接骨膏？”
    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夏書檸爽快道，“送你幾片試試！”
    隨即她大方地從背簍裏取出幾片接骨膏，遞向卓知衡，又補充道，“要是部隊需要，接骨膏的藥方我也可以捐。”
    白捐是不可能的，她知道華國軍隊的傳統，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另外，夏書檸看人很準，她對眼前人的人品也有幾分把握。
    她相信她的藥方，會賣到一個好價格！
    卓知衡眉峰微蹙，眉宇間無端多了幾分淩厲，搖了搖頭，拒絕道：“先不用了。”
    他心裏清楚，致幻劑的藥方十分特殊，關乎人命，且情況危急，自己才會厚著臉皮拿走夏書檸的藥方。
    等歸隊後，不管部隊如何獎勵，他自己還要補償她財物，絕不能讓她吃虧。
    他一個軍人，哪能一直白拿人家小姑娘的藥方？
    正想著，卓知衡不經意間瞥見夏書檸那原本清亮如星的眼眸，瞬間黯淡了幾分。
    他心裏“咯噔”一下，是不是自己剛剛的態度太過生硬了？
    他可以放柔了嗓音，低聲問道：“你們醫生，不是向來都不會輕易把自家藥方送人嗎？”
    夏書檸輕輕歎了口氣，“所以好多珍貴的秘方和醫術就失傳了。”
    卓知衡瞬間愣了，眼前的女孩杏眸晶亮，眼睫撲閃，他不自覺看入神了。
    這時，夏書檸也吃完了，她收拾好東西。
    拍拍手上的灰，將背簍穩穩地背在肩上，對卓知衡說：“卓同誌，我得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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