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蘭內心的想法，說實話，有點冷漠，有點不近人情。
    這也很正常。
    她和王長根的感情，早已在這些年的爭吵中消磨殆盡。
    王長根出了這事，她確實更加關心給家庭帶來的各種負麵影響，而不是優先考慮王長根的健康和生命。
    不過至少她沒有見死不救，她沒有讓王長根就這麽等死。
    她把王長根送來了醫院，而且還做好了要花很多錢的心理準備。
    最終王長根被鎮衛生院的救護車，送到了縣城的人民醫院裏頭去急救。
    急救醫生檢查了一遍過後，來到王小華和李秀蘭麵前，說王長根腦梗複發，而且情況不容樂觀，需要立即做手術。
    之前王長根就得過腦梗。
    不過沒有做手術，而是在醫院裏住院保守治療。
    饒是如此，那次依舊花了兩萬多塊錢。
    這次要做手術，那要花的錢，肯定會比兩萬多很多。
    所以李秀蘭一聽這話，當即就如受重創，眼神不由一顫：
    “醫生，做手術要多少錢？”
    醫生回道：
    “病人需要做動脈取栓手術，這個費用在五萬塊錢左右，另外需要血管內植入一個支架，需要四萬左右，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順利的話，十萬左右吧。”
    王小華忙問：
    “那要是不順利呢？”
    醫生就說：
    “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可能要轉到廣州大醫院去做手術，那肯定要更多錢，另外如果術後出現後遺症，比如中風、癱瘓之類的，後續康複治療的花費，估計會比手術費多得多。”
    “具體是多少？”
    王小華追問。
    醫生卻沒明確給出答案：
    “這得看具體情況而定，每個病人情況不同，有些病人出院後很快就康複，就不用再花多少錢，有些病人各種後遺症並發，後續的康複治療，幾十萬，十幾萬，甚至上百萬，都不好說，你們要有心理準備，腦梗這種病，很難說的。”
    王小華有些懵。
    李秀蘭則是忙說：
    “不管怎樣，我都要他活著，他要是死了，那小華估計得愧疚一輩子，醫生，你趕緊給他做手術吧，先做了手術再說，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考慮。”
    李秀蘭之所以要王長根活下去，就是不想讓王小華覺得他是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罪魁禍首，不想讓王小華一輩子背負這種罪惡感。
    她考慮她的小兒子，多過於考慮王長根。
    “那好，那我給你們開個單子，你們先去預繳一下手術費。對了，病人有醫保嗎？”
    “有農村合作醫療。”
    “那也行，農村合作醫療也可以報銷一部分，不過得回到鎮上走下手續才能報銷下來，現在手術的費用，還是得你們先出錢墊上。”
    醫生立馬開了個手術單子，李秀蘭和王小華拿到單子，發現要預繳三萬塊錢。
    剛才來得匆忙，李秀蘭沒有將存折帶下來，跑回去一趟，估計又得耽誤不少時間。
    王小華就說，要不去找牛春生先借著，回頭再還給他。
    牛春生就在縣城，找他借，時間上會快很多。
    李秀蘭點頭同意了。
    不過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王小華就說，讓他來打這個電話。
    王小華打了個電話給牛春生：
    “春生叔，您能幫我家一個忙嗎？”
    “什麽事？”
    電話那邊牛春生語氣很平和，還帶著關懷說道：
    “你放心，隻要能幫到，肯定會幫。”
    王小華就說：
    “我爸腦梗複發了，需要做手術，我們帶他來縣城，出門比較匆忙，沒帶錢和存折過來，您看能不能先借點給我們支付手術費，回頭我們再給回您。”
    “要多少？”
    “三萬。”
    王小華如實說。
    “在哪個醫院？”
    “縣人民醫院。”
    “好，我立馬帶錢過去。”
    牛春生沒說什麽，直接就答應下來。
    他這人就是這樣，為人豪爽。
    李秀蘭是他曾經的朋友，如今李秀蘭老公出事了，要錢做手術，他肯定是願意借的。
    反正三萬又不是很多，舉手之勞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還指望著王小華給他女兒做家教，如果因為這事而耽誤了他女兒的學習，那肯定非常不值得。
    “春生叔，謝謝您，您又幫了我家一次。”
    王小華發自內心感謝牛春生。
    他甚至認為，牛春生就是他家裏的貴人。
    牛春生三番五次主動對他家提出幫助，幾乎每一次的幫助，都帶著滿滿的誠意，比如合夥開便利店，比如轉讓飯店，等等，就算他父母因為有這樣那樣的顧慮而拒絕，牛春生心裏也並沒有計較什麽。
    這次向他借錢，更是什麽也沒說，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就先這樣吧，我現在開車去縣醫院了。”
    牛春生掛了電話，拿了三萬塊現金，立馬就出發。
    “你要去哪裏？”
    林小芳見牛春生行色匆匆，不由多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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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蘭老公腦梗住院了，她讓她小兒子給我打電話，向我借三萬塊錢，我現在給她送過去。”
    林小芳聽了，不免埋怨一句：
    “又是李秀蘭，你怎麽老是幫她？”
    牛春生無奈地笑了一下，不過還是耐心溝通解釋：
    “這能有什麽辦法，她命苦唄，不過咱也不是白幫她的，這不還得讓她小兒子王小華來給咱們女兒做家教嗎？人家兒子讀書那麽厲害，沒準將來會出人頭地，現在幫點小忙，積攢一些人情，沒準對咱們會有很大的幫助，這就當是長期投資好了，後麵肯定會有回報的。”
    林小芳聞言，覺得牛春生說得很有道理。
    她老公做生意向來嗅覺靈敏，這也是這些年她家能賺到錢的重要原因所在。
    “行吧行吧，橫豎都是你說得有道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把錢送過去，立馬就給我回來，不許多逗留，也不許有多餘的關心。”
    林小芳沒好氣說了這麽一句。
    牛春生溫柔笑著親了她一下：
    “老婆，你最善解人意了，放心好了，我最多在醫院逗留五分鍾，然後就說公司有事要忙，迅速撤離。”
    林小芳回親了他一下：
    “那趕緊去，回來的時候，順帶去學校接一下女兒。”
    “好，沒問題！”
    牛春生帶著錢轉身出門，來到地下車庫，開上他的寶馬，便趕往縣人民醫院去。
    路上，他回想起他和李秀蘭從前的點滴往事，不免歎氣一聲。
    這女人，原本那麽漂亮，還那麽溫柔體貼，那麽能幹，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這真的說不明道不清。
    或許，這就是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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