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前排的媒體記者捕捉到關鍵詞 ——“中央黨校”“重點匯報”，筆尖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這是比任何官方聲明都有力的背書。
    陳默雙手交疊在講台上，指尖觸到微微發燙的麥克風，忽然想起 2004 年退伍那天，老團長把軍徽塞到他手裏時說的話：“軍人的勳章不在胸前，在老百姓心裏。”
    此刻台下的掌聲裏，有多少是真心認可，又有多少是利益交織的附和？他來不及細想，目光掃過紀檢組組長合上的筆記本，那道粗線劃過匿名信的問題，意味著紀委的非正式調查已經畫上句號。
    會議結束後的媒體群訪環節，《s 省日報》的首席記者攔住陳默：“陳總能否透露，儒道學院何時能正式接納第一批學生？”
    陳默微笑道：“今年9月份，儒道學院將正式對外開放。這段時間等土地審批和施工進度確定下來，我們將加班加點的進行工期趕工，在教師節之前完成工程。”
    《s省日報》的首席記者筆尖懸在筆記本上方：“陳總提到的‘正式對外開放’，具體包括哪些功能區域？”
    陳默看向背景板上的項目分期圖，激光筆紅光精準落在沙盤西北角：“首先啟用的是臨時教學區，包含 12 間教室、圖書館和心理谘詢室，配套的福利院宿舍可容納 200 名兒童。永久性校區的主體工程 ” 他頓了頓，“如果國土廳本周能完成土地確權，我們會啟動‘百日攻堅’計劃，確保教學樓在 2012 年春節前封頂。”
    話音未落，《都市快報》的年輕記者舉起話筒：“有消息稱，貴集團在申請教育用地時，將容積率從1.2提升至1.5，是否存在變相開發房地產的意圖？” 這個問題讓後排的宋青河眼皮一跳，容積率調整確實是與政府談判的籌碼之一。
    陳默卻笑得更溫和了：“這位記者的信息很靈通。” 他點開ppt的土地規劃頁，“容積率提升部分對應的是地下人防工程和雙層停車場，這部分設施在戰時可作為避難所，平時向周邊社區開放。” 指尖劃過 “公益配套比例” 表格，“我們額外增加了3000平米的青少年活動中心，這意味著地麵建築密度比原規劃降低了 5。”
    “陳總，”最後一位記者來自教育行業雜誌，“儒道學院的課程設置中，傳統文化占比達到40，是否擔心會影響數理化等基礎學科的教學？”
    陳默指向沙盤中央的 “文化長廊” 模型：“我們采用的是‘雙線並行’培養模式，上午是國家規定的義務教育課程，下午開設儒道文化通識課。”他抽出與省教育廳的合作備忘錄，“所有師資都經過雙資質認證，文化課教師必須具備中小學教師資格證，傳統文化導師則需要通過國學素養考核。”
    落地電視屏幕裏，陳默正在解釋容積率調整的問題，孫晴晴將切好的蘋果盤推到陳星麵前，少年的眼睛卻緊緊黏在屏幕上，連果汁滴到校服袖口都沒察覺。
    陳父陳母二人看著陳默在鏡頭前的從容，心裏也是滿是欣慰。
    老式實木相框裏，2002 年陳默入伍前的照片泛著黃邊，長發青年穿著洗舊的牛仔衣，嘴角還帶著打架留下的淤青。陳母用軟布擦拭著玻璃，目光卻離不開電視裏西裝革履的兒子，手指在相框邊緣停頓：“你看他現在說話的樣子，哪像當年在巷子裏跟人動刀的混小子。”
    陳父也是感慨道：“這小子長大了，已經不是需要什麽事都問我們的小孩子了。要不是當時我跟咱哥一塊找人，把他送走，現在說不定在哪蹲著呢。”
    “哈哈哈哈哈哈。”
    陳默這邊終於應付完了所有的記者，和宋青河返回到了賓館，宋青河給吳靜詩打去電話，陳默則是給孫晴晴打去電話，兩人給自己的女人匯報著這次的省城之行。
    陳默倚著床頭，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電話那頭是孫晴晴的聲音。
    “你什麽時候回來？明天到家嗎？”
    “明天看情況，上午要去趟國土廳，把事情辦完就回去。”
    “今天在電視上看到你了，陳星可激動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出現在了國土廳，《土地利用規劃符合性報告》此刻正躺在陳默的牛皮紙袋裏，封麵上省發改委的紅章蓋得格外端正。
    八樓走廊飄著濃鬱的茶香，陳默敲開建設用地管理處的門時，林處長正對著電腦瀏覽省台新聞回放。"陳總昨晚可是出盡風頭啊，" 對方摘下眼鏡，目光落在陳默和宋青河二人身上上，"連我們廳長都轉發了那段容積率的回答，說你‘懂政策、會算賬’。"
    寒暄間，宋青河迅速將文件分發給處室科員，陳默注意到所有人的電腦屏保都是 "嚴格土地審批 守護耕地紅線" 這是上個月全省土地係統廉政會議的新要求。他適時抽出與省慈善總會的聯名承諾書："我們承諾永久保留 30 綠地率，即便未來周邊地塊開發，這片公益用地也絕不變更性質。"
    林處長的手指停在 "政企共建" 合作協議上，該處的 "土地出讓金分期繳納" 條款用熒光筆圈著："陳總知道，現在全省都在查‘毛地出讓’亂象......" 話未說完，陳默已將國土廳官網的公示頁麵推到他麵前，儒道學院項目的 126 畝地，早在三天前就完成了 "淨地出讓" 招拍掛程序，成交價低於評估價 15 的標注格外醒目。
    "我們多花了800萬清理地表附著物，" 陳默指著衛星地圖上的地塊現狀，"昨天施工隊已經進場做地質勘探，探坑深度嚴格按照乙類建築標準。" 他忽然壓低聲音，"聽說林處長當年在抗震救災前線立過二等功？我們在規劃裏特別增加了抗震設防烈度8度的設計，孩子們的教室以及住宿牆體比常規加厚15厘米。"
    這句話讓林處長的神情柔和下來，他翻開抽屜，取出用紅繩紮好的《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公示期提前兩天結束，主要是你們的‘青少年活動中心配建方案’被納入全省典型案例。" 許可證上的簽發日期赫然是2011年3月5日，與陳默在會議上發言的日子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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