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修摩挲著紫砂壺的紋路，壺壁凝著的水珠順著他指節滑落：“案件離奇到無法想象，我準備再次匯報進行調查的時候，上邊壓下了所有的資料，我也被調離了原崗位。”
    陳默點了點頭，將明老告知自己的事情告訴了沈明修。
    沈明修聽完陳默的講述，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 “川” 字，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裏滿是疲憊：“知道黑金會的勢力大，但沒想到這麽大。”
    沈明修的手指在紫砂壺上驟然收緊，壺身的水珠順著掌紋滴在石桌上，洇開一片深痕：“明老頭…… 他早年在西南倒騰藥材發家，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純粹的生意人。”
    陳默點了點頭，說道：“是，明老確實是個生意人，還是個圍棋愛好者，我曾跟他下過棋，但是我覺得他身邊的那個管家，好像不一般。”
    沈明修的手指猛地一顫，茶水潑在石桌上，在月光下洇出個扭曲的 “趙” 字：“趙管家？是不是左眉尾有顆紅痣，握手時拇指根部有老繭？”
    陳默嗯了一聲，“是他，之前我在明老那的時候，總感覺他身上有什麽，但是又說不清楚。”
    沈明修說道：“我跟她打過幾次照麵，他給我的感覺很危險。不出意外的話，他年輕那會可能是明老頭的保鏢。”
    “我要不要去查查他？”陳默問道。
    沈明修起身說道：“沒必要，要是能查到，事情早就敗露了，既然他們不想告訴你，可能對你也是一種保護。”
    經過各種聊天，陳默感覺沈明修不像是黑金會成員，沈明修說的也沒錯，如果趙管家真的是個高手，想動自己，那自己可能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孫晴晴這邊跟王素蘭也從廚房出來了，手裏端著熱乎乎的桂花糕，陳默看到二人出來，連忙轉移了話題。
    “剛才就聞到香味了。心心念念的這一口可算能吃到了。”陳默哈哈笑著說道。
    沈明修佯裝生氣，“怎麽。跟我聊天還耽誤你了唄。”
    孫晴晴將桂花糕擺在石桌上，甜香混著蒸騰熱氣散開。王素蘭用圍裙擦著手，嗔怪道：“小默就會貧嘴，晴晴在廚房幫了大忙，這糕點的火候才這麽恰到好處。” 她遞過瓷碟時，袖口滑落半截紅繩，繩結處掛著枚青銅小鈴鐺，陳默感覺有點眼熟。
    “阿姨，您這鈴鐺真眼熟。” 孫晴晴笑著伸手去摸，指尖剛觸到鈴鐺，王素蘭突然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驚人。但很快，老人又鬆開手，臉上帶著歉意的笑：“人老了，護東西的毛病改不掉。晴晴別怪阿姨，這鈴鐺是...... 是我一個老姐妹臨終前送的。”
    簡單吃了點桂花糕，四人又聊了會天，時間也到了晚上十點多，陳默起身告別，“阿姨，結婚的時候沒叫您，接下來可能很久的時間我會在h市，到時候生孩子應該也是在h市，到時候再叫您。”
    王素蘭眼底泛起淚光，輕輕拍了拍陳默的手背：“好，好，阿姨等著喝你們的滿月酒。” 她轉身從廚房拿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幾塊新烤的桂花糕，“路上餓了吃。”
    陳默也不見外，伸手接過來，說道：“行，那我就不客氣了，想吃的時候我再來，嘿嘿。”
    王素蘭也是點著頭，“行啊，你沈叔工作忙，你倆沒事來我這溜達溜達，也挺好。”
    沈明修打斷道：“行了行了，以後就在h市了，離得又不遠，房子的事我明天就給你辦，你們沒事過來就行了。”
    “好嘞。”
    二人沒有打車，而且在這裏基本打不到車，沈明修則是讓司機送陳默回去。
    坐上沈明修的座駕，司機是一個青年人，看麵相不大，“辛苦了，哥們。”
    司機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後視鏡裏的目光卻銳利如鷹：“陳哥客氣了，沈老特意囑咐，一定把您安全送到。” 車子緩緩駛出省委家屬院，路燈的光影透過車窗，在陳默臉上明明滅滅。
    “你當過兵吧。”陳默突然說了一句，“當得時間還不少。”
    司機一愣，下意識問道，“嗯？你怎麽知道？”
    陳默哈哈一笑，“你的手，食指第二關節外側有繭子，虎口也有，這是長期握槍形成的，沒在部隊摸過幾千發子彈練不出來。”
    司機沒想到陳默看了自己的手就能猜出來自己的經曆，不由佩服起來，陳默笑著說道：“別緊張，我也當過兵，沈叔是我當年的團長。”
    聽到陳默這麽說，司機也放鬆下來，開始跟陳默交談起來。
    車子拐上高架橋時，陳默瞥見後方三輛黑色轎車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用膝蓋頂了頂前排座椅：“兄弟，後麵尾巴不少。”
    司機嗯了一聲，“我發現了，有三輛車一直在跟著，雖然起步時間不同，但也是跟了一路了，我們的車速不算快，他們有不少超車機會，但是沒有，那時候我就注意了。”
    這回輪到陳默佩服了，“沒想到咱倆聊著天你還能觀察著外邊的動向。”
    司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雙手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眼神卻始終在後視鏡與路麵之間靈活切換：“陳哥，沈老挑的人，哪能連這點警覺性都沒有。” 他話音剛落，腳下突然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向前衝去，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高架橋上空回蕩。
    孫晴晴被突如其來的加速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抓緊了陳默的手臂。陳默一邊安撫著妻子，一邊目光警惕地注視著後方。隻見那三輛黑色轎車也立即提速，像三頭蓄勢待發的黑豹，緊緊咬住他們不放。
    “坐穩了！” 司機大喊一聲，方向盤猛地一轉，車子突然從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切入旁邊的匝道。
    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黑色的弧線。後方的黑色轎車顯然沒想到他們會突然變道，一陣急促的刹車聲響起，其中一輛車差點撞上護欄。
    “好技術！” 陳默忍不住讚歎道。司機卻沒有絲毫放鬆，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這隻是開胃菜，他們不會這麽輕易放棄的。” 他說話間，已經將車子開進了一片老舊的居民區。狹窄的街道、錯綜複雜的小巷，正是甩掉跟蹤的絕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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