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牛倌，讓你那滿是牛糞的靴子離我剛擦幹淨的鬆木門遠點。”
    哈爾放下手中擦拭的杯子，怒斥著自己的老戰友方才的作為，卻也很是熟練的給對方倒了一杯波旁威士忌，然後向老牛仔身旁的女士打招呼。
    “早上好，瑪格麗特。”
    老牛仔熟練地端起酒杯，用酒精開啟精神抖擻的新一天。
    “相信我，這肯定是個好機會，哈爾可跟我說過，這雇主既年輕又英俊，你如果能跟著他，也算脫離這片蠻荒的泥沼，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準確來說，簡直就像是天使臨凡，我從未見過這麽英俊的東方人。” 哈爾突然插嘴道。
    兩人的讚美讓瑪格麗特升起一絲獨特好奇和希望。
    這個時期的人們並不避諱性與尊嚴，終日掙紮在溫飽線上的窮苦人也沒有資格太過重視這些。
    所以盡管生活女傭的工作範圍在常人眼中與滿足雇主某些方麵的欲望有關係，瑪格麗特仍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她活的太艱難了，迫切需要喘口氣，哪怕付出身體為代價。
    跟隨著哈爾的指引，三人很快來到二樓走廊的最裏間。
    這是整個旅館最豪華的套間，每日的租金高達10美元，要知道，在牧場擠滿一桶奶，才能拿到25美分的報酬，而如今的1美元，可以直接兌換到1.5克的黃金。
    哈爾顯得有些謙卑的敲響房門，並闡明來意，房間內很快傳來明亮而又充滿磁性的回應。
    “請進”
    三人魚貫而入，寬敞的房間內鋪就著厚厚的手工地毯，核桃木材質的家具厚重而又昂貴，各種擺件、花瓶、掛畫將房間內裝潢的盡可能華貴，從而配上它一天10美金的地位。
    雖然這些東西沒幾件真正值錢的貨色，但是在這個部分人還在跟牛羊混居的地方，已然算的上高檔。
    瑪格麗特第一眼見到此次的雇主時，卻由衷的認為這個房間的一切並不能配得上他。
    江秉身著十分少見的暗紅色西服三件套，正坐在書桌旁，帶著一隻金絲眼鏡，研究著一本攤開的厚書。
    一根金屬手杖搭在一邊，與地上啞黑色的行李箱相得益彰。
    在這個糞便滿天亂飛，死屍排成長隊，牛仔滿身牛糞，姑娘到處陪睡的蠻荒之地，遇到這麽一名看起來就是從高度文明之地走來的高知分子，配上江秉日益濃厚的超凡氣息，瑪格麗特這個鄉下姑娘怎麽抵擋得住，瞬間羞紅了臉。
    “薩布爾先生，您先前托我替您尋找的生活女傭職位有人來應聘。”
    哈爾閃開身型，露出此刻一身藍色粗布裙，神色拘謹，手足無措的瑪格麗特。
    江老板揉了揉因為無處不在的糞便味道而略微有些緊繃的太陽穴，站起身來，麵色溫和的打量著應聘者。
    “這位女士，您是否清楚這份職位的工作內容呢，它需要占用你大量的時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讓你無法顧及家庭。”
    老牛仔適時開口，努力為寡婦爭取著機會。
    “這點您無需擔心先生，瑪格麗特的丈夫前些日子因肺結核去世了，她現在孤身一人，縱然出現了“意外”，也不會對您的聲譽造成任何影響，你可以隨時帶著她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老牛仔的話裏有話讓江秉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看來是我的表述讓大家產生了誤會，我隻需要一名普通傭人即可，日常也就做些漿洗打掃的工作，並不涉及“其他”方麵。”
    江老板在“其他”上，著重加強了語氣。
    這個解釋讓瑪格麗特長舒一口氣。
    “先生，這些活計我從小就開始做，洗衣做飯，刷馬喂馬，打掃整理，駕車套馬具我都做得來。”
    瑪格麗特咬著嘴唇頓了頓，但還是補充上自己觀察後的新觀點。
    “我從小就生活在附近，對周邊情況也非常熟悉。”
    這一點令江秉忍不住頷首，單論觀察力，對方無疑是合格的，她在短時間內就判斷出自己可能的需求，並緊接著道出自己的優勢，主動爭取機會。
    不得不說，這一項的確對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江秉很有吸引力。
    實際上，江秉的起居並不需要人照顧，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長時間不用進食；隻不過街道、商店、酒館、甚至這座旅店都充斥著的屎尿屁，讓他的鼻子很受傷害。
    對於19世紀末美國西部的公共衛生，江秉已經徹底不抱希望，為了讓自己靈敏的感官不要過於遭罪，他才打算找個女傭跑跑腿，做些輔助工作。
    老牛仔與瑪格麗特隻是簡單的與江秉這個雇主溝通了幾句，便匆忙下樓，隻留下中介人哈爾與江秉簡述應聘者的大致身份背景。
    少頃，旅店老板伴隨著‘噔噔噔’的踩踏木階梯聲下了樓。
    “恭喜，你被錄取了，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走出旅店時，腦袋裏反複回蕩著哈爾的話語。
    整個人暈乎乎，仿佛置身雲端。
    不僅是因為自己被成功錄取，更因為雇主開出的25美元周薪。
    要知道，在西部，一名技藝精湛的牛仔周薪也隻不到15美元，這無疑是一筆很高昂的薪水。
    有了這的收入，小寡婦相信很快便能還上欠下的高利貸，讓走投無路的生活重回正軌。
    懷著喜悅與忐忑的心情，瑪格麗特度過一個輾轉反側的夜晚，第二日一大早就提著行李來到旅店入職。
    當她滿懷期待的進入角色，雇主的首個問題便讓她有些摸不到頭腦。
    江秉：“瑪格麗特，這附近最大的煙草種植園歸哪個家族所有？”
    嶄新出廠的女傭雖然一頭霧水，但仍然仔細的回想過後，慎重答道：“尊敬的先生，據我所知，南方的斯嘉麗草甸有這附近最大的煙草種植園，這些種植園是格雷家族的私產。”
    “格雷家族擁有幾百公頃的肥沃土地，都種滿了火管烤煙，我結婚前還去那裏應聘過烘幹女工呢，他們不光包吃住，每周還有10美元的周薪，還能偷藏些煙草，羅茲鎮也很繁榮，工作地點又靠著聖丹尼斯，休息日坐半個小時的馬車就能進到城裏逛逛。”
    談起那次應聘之旅，對方明顯很是懷念，談興很高，但緊接著又低下頭。
    “隻可惜我沒被選上。”
    女傭失落的歎了口氣。
    江秉點點頭，又回到桌子前。
    成為女傭的第一天，令瑪格麗特非常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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