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裏？”
    陸輕易突然出聲，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沙啞。
    他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目光灼灼地盯著藍諦，仿佛要把對方的身影烙進眼底。
    葉瑤一個箭步上前，發間的銀鈴叮當作響：“至少告訴我們去向和歸期。”
    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藍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那裏正有一群驚鳥掠過天際。
    他既不想讓他們過分擔心，可又無法將真實的情況和盤托出。
    “東山。”
    他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去采幾味藥，快則旬日，慢則...”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轉而扯出一個笑容：“總歸會回來的。”
    這個笑容讓葉瑤心頭一刺——她太熟悉這個表情了，每次藍諦強撐時都會這樣笑。
    葉瑤和陸輕易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無奈和不舍。
    陸輕易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盡管藍諦的回答並沒有讓他們完全放心，但他們也明白，有些事情或許並不是那麽容易解釋清楚的。
    “一定要小心啊！”
    葉瑤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
    “知道了，放心吧。”
    藍諦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試圖讓他們安心。
    然而，這個笑容卻顯得有些牽強，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說完，藍諦轉身緩緩離去，留下了兩個憂心忡忡的身影，久久佇立在原地，目送著他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順利的話十天半個月吧！”
    藍諦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聽起來似乎很輕鬆。
    然而，眾人心裏都清楚，這隻是最好的情況。
    實際上，不順利的話，可能需要多則半年的時間，甚至更糟糕的情況是，他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幾個人都非常擔心藍諦，他們實在不舍得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然而，他們也了解藍諦的性格，一旦他決定了某件事情，就很難被說服。
    盡管心中充滿了擔憂和不舍，但他們知道，無論怎樣勸說，都無法改變藍諦的決定。
    “小紅！”
    一聲清啼劃破長空，赤色巨鳥俯衝而下。
    藍諦躍上鳥背時，一片枯葉恰落在葉瑤腳邊。
    她突然想起昨夜路過師傅房門，聽到的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師傅！你這個騙子！”葉瑤的呐喊在海風中支離破碎。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隻能看到那個決絕的背影越來越遠，最終化作天邊一粒朱砂。
    藍諦的腳步猛地停住，他緩緩轉過身，看著葉瑤那滿是淚痕的臉龐，心中不禁一陣刺痛。
    葉瑤的眼睛緊緊盯著藍諦，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著她那白皙細膩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漬。
    藍諦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他隻能默默地看著葉瑤，看著她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葉瑤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流淌，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隻是眼睜睜地看著藍諦漸行漸遠的背影，那背影在她的視線中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完全消失不見。
    藍諦聽到了葉瑤的呼喊，他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他知道，如果現在回頭，他可能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悲痛，低聲說道：“對不起！”
    這句簡單的道歉，雖然隻有三個字，卻如同千斤重擔一般壓在藍諦的心頭。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差了，稍微的咳嗽都會讓他口吐鮮血，夜晚更是常常被噩夢驚醒。
    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時間對他來說已經非常緊迫。
    所以，盡管內心深處對葉瑤充滿了愧疚之情，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毅然決然地獨自一人踏上了前往東山的漫漫征途。
    陸輕易突然狠狠踹飛腳邊的石子：“哭什麽！藍哥可是...可是...”他的話卡在喉嚨裏，變成一聲嗚咽。
    少年胡亂抹了把臉，卻抹不淨源源不斷的淚水。
    十日之後，東山海域。
    藍諦的避水珠在幽暗的海底發出微弱熒光。
    一條巨型海鰻從他身旁遊過，獠牙上還掛著半截魚屍。
    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浮上水麵換氣，嘴唇因長時間浸泡而泛白。
    藍諦正在東山那片廣袤無垠的大海中苦苦尋覓著珊瑚珍珠和深海靈芝的蹤跡。
    然而，這片浩瀚的海洋無邊無際，要在如此廣闊的海域中找到這兩種稀有草藥，簡直比登天還難。
    藍諦隻能依靠避水珠在水下艱難地活動。雖然避水珠能夠延長他在水下的停留時間，但他仍然需要不時地上岸換氣。
    再加上他對水下環境的陌生，以及深海中那些恐怖而凶惡的海獸的威脅，他不得不盡量避免與它們發生不必要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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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藍諦在這片茫茫大海中苦苦尋覓，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毫無所獲，白白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在經曆了無數次的失望和挫折之後，藍諦終於感到筋疲力盡，無奈之下，他隻得爬上了岸，準備稍作歇息，調整一下自己疲憊不堪的身心。
    他心裏頭琢磨著，說不準能趁此良機，跟四周的人打聽一下這些人知不知道珊瑚珍珠的去向。
    藍諦的眼神飄到了岸邊的一位老大爺身上，他一個箭步衝過去，客客氣氣地問道：“老人家！我想跟您打聽一下，您曉得珊瑚珍珠這種草藥通常長在哪個海不？”
    哪知道，藍諦的話剛說完，周圍的人就一個個地把異樣的眼光甩了過來。
    岸邊的漁翁聞言大笑，露出僅剩的三顆黃牙：“後生啊，你看那邊——”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海灘，那裏聚集著數十個形色各異的星，“都是來找仙藥的！”
    有的甚至一點兒都不藏著掖著地譏笑起他來：“這娃怕不是個憨憨吧！”
    “我要是曉得珊瑚珍珠在哪兒，還會跟你講？那我不是腦子瓦特了！”
    “我們這裏誰不是為了珊瑚珍珠而來？”
    這些嘲笑聲讓藍諦有點兒難為情，不過他可沒打退堂鼓。
    人群中傳來嗤笑：“嗬！又一個送死的！”
    藍諦沉默地擰幹衣擺。
    海水從他指縫間滴落，在沙灘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他望著遠處翻湧的浪濤，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抹猩紅悄然滲入沙粒。
    他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這些人之所以這副反應，興許是因為他們也在找珊瑚珍珠，不想讓別人占了先。
    藍諦深呼吸一口，拿定主意不去理會這些人的譏笑，接著追問下去。
    他驀然回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著剛才說話的那個男子，開口問道：“你們也在尋覓那珊瑚珍珠？”
    那男子顯然未曾料到藍諦會如此直白地回應他，不禁稍稍一怔，隨後神色有些忸怩地回答道：“是啊，我們這兒誰不是為了那珊瑚珍珠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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