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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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空的邊際處開始泛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仿佛是大自然在沉睡中輕輕睜開了眼睛。小鎮還被一層薄薄的淡青色霧靄所籠罩著,宛如一個害羞的姑娘,用輕紗遮掩住自己的麵容。
    在這靜謐的時刻,老槐樹下的麻雀們卻最先活躍起來。它們歡快地跳躍著,啄食著地上的穀粒,發出清脆的嘰喳聲。這聲音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沉睡的小鎮,喚醒了沉睡的瓦簷。
    薄霧如同一層輕柔的紗幔,緩緩地漫過青石板路。它將石板間的歲月紋路映照成了淡淡的金色,仿佛是時間留下的印記在這一瞬間被點亮。偶爾,會有早起的行人匆匆走過,他們的腳步聲在青石板上回響,驚起了河麵的漣漪。這些漣漪與遠處傳來的搖櫓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美妙的晨曲。
    當第一縷陽光終於刺破雲層,金色的光芒如同一支神奇的畫筆,為小鎮的黛瓦披上了一層金邊。陽光透過薄霧,灑在青石板路上,將整個小鎮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與此同時,炊煙也開始從青磚黛瓦間嫋嫋升起。這些炊煙像是小鎮的呼吸,輕柔而緩慢地升騰著。它們在屋頂上方盤旋,然後漸漸散去,融入到清晨的空氣中。
    隨著炊煙的升起,各個窩棚鋪子也陸陸續續地開張了。店主們打開門窗,擺出貨物,開始迎接新的一天。街頭巷尾傳來了人們的交談聲和笑聲,小鎮漸漸熱鬧起來,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在晨曦的微光中,街角那間雜貨鋪的木門緩緩地被推開,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音。門後,老板娘正站在那裏,她的竹籃裏裝滿了熱氣騰騰的豆漿和剛出籠的包子,那蒸籠裏冒出的白霧,混合著油條的香氣,像一條白色的綢帶一樣,悠悠地飄向十字路口。
    菜販老張也早早地來到了市場,他熟練地將沾著露水的蘿卜擺放在竹匾上。那些水靈靈的菜葉上,仿佛凝結著珍珠般的水珠,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這誘人的景象,引得那些出門買菜的大姑娘們紛紛駐足,詢問起價格來。
    然而,最熱鬧的地方還要數河埠頭。一艘烏篷船推開薄霧,緩緩地靠岸。船工的吆喝聲,與岸邊餛飩攤的呼喚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那熱氣騰騰的餛飩,裹著濃鬱的薑蔥味,在空氣中彌漫、纏綿,讓人聞了就不禁垂涎欲滴。
    與此同時,衙門裏也開始熱鬧起來。人們陸陸續續地到來,有的匆匆忙忙,有的則不緊不慢。
    “呀,張捕頭,您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早啊?”早到的捕快衙役們一見到張希安已經穩穩地坐在捕快班房裏,都急忙上前打招呼。
    張希安隻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早到的捕快衙役們見狀,都有些訕訕地站到了一邊,不再多言。
    沒過多久,人基本上都已經到齊了。
    張希安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的身體有些沉重,仿佛一夜未眠讓他的精力消耗殆盡。他揉了揉眼睛,試圖驅散那股深深的倦意。
    “前兩日,弟兄們跟王開、範融副捕頭都辛苦了。”張希安的聲音略微低沉,透露出一絲疲憊,但他的目光卻堅定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直至昨晚,所有的統計工作都已經完成。在此,我代表清源縣的百姓,向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謝。”
    他的話語誠懇而真摯,讓人不禁為之動容。然而,就在這時,張希安突然提高了音量,對著範融副捕頭大喝一聲:“範融副捕頭!”
    這突如其來的一喝,猶如平地驚雷,把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範融副捕頭更是驚愕不已,他連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張希安麵前,躬身行禮,惶恐地應道:“小的在。”
    “你可不是小的。你才是大人。”張希安冷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怒。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範融副捕頭,仿佛要將他看穿。
    說罷,張希安猛地將手中的統計冊子扔到了範融副捕頭麵前。冊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書頁散落開來,其中的數字和名字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六戶人家,三十四口人!”張希安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帶著一絲顫抖,“若是熬不過這個冬天,那就是三十四條人命啊!你範融副捕頭此舉,難道不是在草芥人命嗎?”
    他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怎麽?這清源縣的百姓,隻要得罪了你範融副捕頭,就活該凍死、餓死嗎?!”
    範融副捕頭被張希安的質問嚇得渾身哆嗦,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他的雙腿像篩糠一樣顫抖著,幾乎無法站立。
    終於,範融副捕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他的身體前傾,雙手伏地,頭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張捕頭恕罪,張捕頭恕罪啊!”範融的聲音帶著哭腔,“小的是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才做出這樣的錯事。求大人恕罪,求大人恕罪啊!”
    “哼!”張希安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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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快班房的動靜不小。連王飛都被驚動了。
    “怎麽個事?發這麽大火?”王飛一臉狐疑地走進捕快班房,還沒來得及看清屋內的狀況,就被滿地散落的冊子和跪在地上的範融吸引了注意力。
    “發這麽大火?”王飛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滿和疑惑。
    眾人見王飛走了進來,紛紛躬身行禮,齊聲喊道:“縣令大人好。見過縣令大人。”
    然而,王飛此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繁文縟節,他隨意地抬了抬手,算是回應了眾人的行禮,然後徑直走向站在一旁的張希安,開口問道:“怎麽了?搞這麽大陣仗?”
    張希安見王飛發問,趕忙上前一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王飛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當他聽完張希安的敘述後,目光如炬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範融身上。
    “革了。”王飛麵無表情地丟下這兩個字,然後轉身輕飄飄地離開了捕快班房,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隻有王飛自己心裏清楚,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這些冊子可是他準備上報的政績,關係到他的前途和未來。而範融竟然膽敢毀掉他的前途,王飛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呢?
    “來人,幫範融把東西收拾好,讓他走!”張希安見王飛已經走遠,便轉頭對身後的衙役吩咐道。
    “王開副捕頭!”張希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王開副捕頭一個激靈,渾身一顫,戰戰兢兢地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在……在……在呢,張捕頭,您有什麽吩咐?”王開副捕頭低著頭,不敢直視張希安的眼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張希安麵沉似水,緊緊地盯著王開副捕頭,緩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名冊裏塞了兩戶與你沾親帶故的人家?”
    王開副捕頭的身體猛地一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是……是……是有這麽回事,張捕頭,小的……小的知錯了……”
    張希安冷哼一聲,繼續追問:“我可曾說錯?”
    王開副捕頭連忙擺手,惶恐地說道:“沒……沒……大人您說得對,小的確實在名冊裏塞了兩戶親戚,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張希安看著王開副捕頭那副驚恐萬狀的樣子,心中的火氣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不怪你,人情世故在所難免。不過,你能將真正困苦的百姓如實上報,這一點還是值得肯定的。此事就此作罷,下不為例!”
    王開副捕頭如蒙大赦,他急忙跪地磕頭,感激涕零地說道:“是……是……多謝張捕頭寬宏大量,多謝張捕頭不怪罪小的,小的以後一定痛改前非,絕不再犯!”
    張希安點點頭。“諸位,我知道世道艱難,各位弟兄都有自己的為難之處。我可以理解,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家沒幾個落魄親戚?但是,如果因為一己私欲,草芥人命,那麽,我張希安絕不會輕饒!”
    一眾捕快衙役都躬身行禮稱是。
    “散了吧,都去忙!”張希安說罷,也就離開了。
    他還要將統計好的名冊交給王飛,好讓過冬物資及時下發。片刻耽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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