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的不多，五千多斤，您全要嗎？”
    五千多斤那可是二十多兩銀子！
    黃春生心裏盤算著成本和利潤，自己拿回去賣，頂天就賣到六文，不過若是全部買下，再多屯點種子，明年可種下幾十畝！
    屆時再貢進宮裏，那可是百倍千倍的銀子回籠，這可是一本萬利！
    眼前這小夥子，一看就是普通農人，家裏能有幾畝田地？
    現在就是抓先機的時候。
    他眉眼一展：“如果能全賣給我，自然更好！”
    從莫小天角度想，眼前這個商人拿下他所有西瓜應該是想做壟斷生意，商人逐利這倒正常，反正他這不虧，對方怎麽操作那是他的事，這點東西，還夠不成經濟動蕩。
    全買了，他還能省不少事。
    “你您這邊什麽時候需要我們交貨？”
    “實不相瞞，我本不是春州城人士，在下本家家住梁州，還希望小兄弟直接幫我送往梁州，近日我還要留在春州城處理些事務，看小兄弟也是實誠之人，春州境地走水路北上梁州日程快上不少，五日後，咱們可在梁州碼頭碰麵！我可以先付你三成定金，立下字據，待驗收後支付剩下尾款，當然產生的運費我可以承擔一兩銀子。”
    梁州的繁榮與春州城相比毫不遜色。
    此人的安排可以說十分周全妥帖，看得出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商人。
    可就是這看不出一絲不妥的布置，卻讓莫小天栽了個跟頭，差點萬劫不複。
    他托張承前幫忙找了一艘可靠的商船，覺著這一趟交易已十拿九穩，此次便拉著西瓜孤身一人前往梁州。
    河水蕩蕩，浪花拍打著岸邊，一道人影漂浮在水麵上。
    莫小天迷迷糊糊睜開眼，模糊的眼縫中看著不遠處一艘輕舟小破船上站著一個人，拿著鐵鉤正拖拽自己。
    當再睜眼時，他正與一群神情呆滯渾身肮髒散發惡臭的人關在一起，這些人有男有女，大多年幼，莫小天在裏麵無論是個頭還是年紀算大的。
    他被陣陣屎尿混雜多日未因為清洗過的異味惡臭熏得頭暈目眩，腹中饑餓難挨，與他關在一起的這些人看著瘦骨嶙峋，有些已經奄奄一息，像死了一般。
    他蹲縮在一處，過了好一陣才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猶記得他到了梁州碼頭，黃春生如約而至，卸貨到交貨款一切都是正常進行的，因第二日才有回去的路，晚上住在黃秋生介紹的客棧，夜裏他躺在床上休息，這一閉眼一切都什麽不知道了。
    最後便被到這。
    他扶住鐵欄看向外麵，隻見一身穿粗布衣腰間插著煙杆的男人，正佝僂著腰杆一臉諂媚，對著街上注看的人熱情迎笑介紹：“今天價格絕對便宜，五百文買一送一！”
    五百文？
    確定指的是他這邊？
    還買一送一！
    再次確定自己在籠子裏麵，而不是外麵，他連忙朝腰間摸去，自己出門帶的一些碎銀子和賣瓜的錢袋子都不見了，腳踝上的彈珠弓弩也沒了。
    看來對方將他扔下河前，早對自己一番徹底搜刮。
    他現在懷疑，是否是黃春生與那客棧老板串通一氣！
    娘的，大意了！
    “他們怎麽不動？不會買回去就翹辮子了吧，那我豈不是還要賠上草席錢！”
    “哪有，他們生龍活虎著呢！”說著拿起煙杆粗魯的敲打著鐵欄，像喊醒沉睡的狗一樣，他們就是待沽待售的廉價商品。
    莫小天怕被敲到手，連忙縮手後退。
    人販子笑嘻嘻討好道：“看到沒，反應挺快的吧？老鮮活了！”
    當他是魚呢！
    還鮮活！
    “惡心死了，不會有病吧？不要不要！”那些很是嫌棄的說道。
    “誒，您別走，這些您不喜歡，我還有其他好貨！”他指向另一邊被關在鐵欄裏的人對其挽留，可是對方卻已經很果斷地走遠。
    這裏人說話口音明顯不太一樣，他也隻能半聽半猜，才勉強明白一些意思。
    經過他觀察，這裏是黑市，人口買賣像是沒有戶籍的人，官府也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樣還有其他來路不明的東西都會拿到這來賣。
    他得想辦法出去，離開這。
    “大哥，我看你這生意也不好做啊！打個商量，你放我走，我去賺錢，給自己贖身怎麽樣？我是遭了難才來的，出去後必會重禮感謝！”
    人販子長得粗獷，皮膚黝黑，深邃的眼睛看著他，不為所動。
    “小子，別給我耍心思，老子在這條道上混，什麽人沒見過，你也不是第一個跟我說這話的人，別天真了！你還想賺錢贖身？一個沒戶籍的人，就是無主的奴隸。別說賺錢，你就是在外麵閑逛，一旦有人舉報你，要麽就被官府抓去賤賣，要麽就被發配寒地修城防去吧！放你走，我不是等於將錢扔水裏打水漂了嗎？”
    他坐在一邊長凳上捏著煙，身上散發著冷漠和精明，哪有剛剛麵對客人時的諂媚。
    莫小天深知這人不好忽悠，但還不打算放棄。
    “那假如有戶籍呢？我是春州城人士，大哥你可以讓我帶信，讓我家人送錢來贖吧！”
    可他不知道如果是有戶籍的，對方就更不可能再放人了。
    販賣有戶籍的人那是犯法的。
    他幹這灰色勾當，怎麽可能給自己找麻煩？
    對方笑的絕情：“小子，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是黑市！老子幹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你們都是我花二十文從撈屍人那買來的！老子也不管你們是意外也好，還是尋仇也罷！終歸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要是運氣好有人買，那你就能活。其他的我管不著，況且你說你打哪兒來？春州城？你知道你現在腳下踩的是哪塊地界嗎？”
    “不是梁州嗎？”
    他就是在梁州遭的難，出去後，此仇肯定是要報的！
    還正想著報仇，對方又是一陣冷血威脅：
    “梁州？呸，這是梁州順河下一百裏的上京！這上京的地界，與春州城數隔千裏！最快的水路也得十天半個月，就你們這些不值錢的貨，老子花那時間等你家裏拿錢，還不如直接將你們賣了還快一些！小子你也不用給我玩花招，敢鬧事，大不了我打死你，索性我也就二十文的損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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