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周郎種很快就被請了來，一把脈，這病說小也小，說明白點就是飲食不規律，饑一頓飽一頓，身體不堪負荷造成的。
    他見莫小高平時中午在他家吃得挺飽的啊？
    難道在家一直沒吃過飯？
    “謝謝周叔，我這是老毛病，疼過這一陣就好了。”莫小高似乎已經習慣，並未將胃部的疼痛放在心上，他麵色發青，一股倔強勁硬撐。
    “老周，這孩子看著挺痛的，該怎麽治能幫他緩一緩。”張擺子問道。
    “沒有什麽急效藥，給他弄點粥，墊墊胃吧！”周郎中道。
    “我們家剛煮好晚上的米粥，我去給他舀一碗吧！”莫老幺一直在一邊侍弄散亂的木方，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道直起身道。
    喝了稀粥，莫小高臉色果然看起來好了不少，臉上逐漸恢複了正常顏色。
    “小高你這樣下去不行啊，這身體遲早得拖垮，這家樹也不知道怎麽當家的，太欺負人了，光讓牛幹活，卻不給牛吃草！畜生都沒這活法。”
    原來莫小高並不是莫家樹兩夫妻的親生兒子，早年間這兩口子成親三年不能生死，又因莫小哥從出生沒了爹娘，便將其抱養來。開始還好，兩口子對孩子還算過得去，但不到兩年這家樹媳婦秦氏就懷孕還生了個兒子，有了這親生兒子，抱養的兒子這日子一落千丈，甚至不將這勤奮本分的養子當人看，親生兒子寵的無法無邊，好吃懶做，還弄大人家姑娘肚子。
    後來姑娘懷了孩子，為了名聲隻能跟了那小兒，可此子成了家還不醒事，一天無所是處，這家人全靠莫小高撐著，靠人家養活，還不待人家好，拿著幼時的養育之恩裹挾，把人家孩子當牛馬，連個像樣的睡覺地方都沒有，就困那漏風漏雨的柴房。
    最可惡的是還不給飯吃，讓他憑本事自己養活自己。
    “我知道，謝謝張叔關心。”莫小高已經麻木，長期的壓迫似乎令他沒想過反抗。
    莫小天見他剛緩過勁，今天怕是不能再好好幹活了，便道：“還有小半個時辰就下工，你接下來就休息吧，有事明天在做，缺的活，後麵補上。”
    交代完就收拾好錢箱和賬本回草棚。
    容止跟在他身邊，疑惑問道：“你為何不直接算他今天滿工？反正剩下也沒多少時間，說不定他還會感激你，人在最困難的時候一點善意就能讓他刻苦銘心，以後更能踏實幹活。”
    莫小天拿起案桌上的水壺，給自己二人各自倒了一杯涼茶，對立而坐，容止是一個聰明善學的好學生，但是他對人性的認知還不夠透徹。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麵對的人生經曆，他的苦難不是我造成的，我為什麽要為他的遭遇買單。我拿錢他辦事，別人也可以辦事，他的感激與不感激，對我來說作用不大。今日在場工人眾多，如果我釋放一點慈善家的縱容不與他計較，那麽以後那些工匠會不會以此為鑒，也可以仰仗我的善舉，以頭疼腦熱大小事由消極怠工？這些作為一個付出代價的雇傭者來說，我是不允許發生的，有些所謂的好名聲，是一點用都沒有。”
    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善良的人不適合做生意，心軟的人不適合做官。
    人是很容易被七情六欲掌控的複雜族群，深知其道，卻往往難行其道。
    自我修行得用一輩子的時間。
    對方似乎有所頓悟，點點頭：“你做商人，肯定能發大財！”
    莫小天聽罷霍然一笑：“借你吉言，我肯定會發大財。”
    要發財早發了。
    活了兩輩子，上輩子銀行卡數字剛超過七位數就噶了，希望這輩子能多賺點，當然還要多花點。
    人沒了，錢還在，多吃虧！
    “我姐說過，想要掙錢，首先的會守住錢！你這麽會精打細算，比我姐還厲害！你還這麽年輕，以後說不定還能拿個首富做做。”
    這個情緒價值容止給的足，誰不愛聽好聽的呢？
    不過莫小天也隻是笑著聽聽罷了，並未放心上。
    接下來養殖房的修建工作如常進行，隻不過偶爾還能聽到有人休息閑暇之餘聊些八卦閑話，比如昨日那莫小高被人傳出在家中與養父母的兒媳婦不清不楚，莫小天不知真假，不過今日倒是見他臉上有不少淤青。
    “哥，我這手臂是不是廢了？”莫小花欲哭無淚，手裏扒拉著玉米棒子上殘留的玉米粒，嘴裏絕望道：“偶爾也想暫時性地死一段時間，這樣就不用幹那麽多活了！”
    以前怕，是怕沒有，餓肚子。現在怕，是怕太多，活幹不完。
    她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因為玉米太多掰不完而苦惱。
    “不行，活幹完了，你再裝死。”不讓她沉溺幻想，莫小天殘忍說道。
    “啊！你好煩！就不能聊點愉快的？”莫小花崩潰大喊。
    大家坐在涼棚下紮堆一起手動脫玉米粒，其實商城裏有現代機械設備脫的大型玉米粒的機器，但是那玩意不是燒油就是用電，如果突然拿出一個不符合這個時代地產物，好用是好用，但是一旦傳開，那就可能帶來許多麻煩，闖王李自成為什麽會戰敗，就是理念太過超前了，扯了褲襠。
    日子雖苦，還是徐徐圖之吧，反正他又沒有什麽江山要打，風吹哪頁是哪頁，總歸日子也越來越好不是？
    那一台脫離機八百兩銀子，發電機一萬兩，發電機還費油。
    直接燒油地便宜三千八兩，油費也是另外的價錢。
    於是他在商城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了三個手搖式脫粒的，這種純手工機械運作，既不突兀，也能加快效率。
    絕對不是窮讓他如此深思熟慮！
    “勞動使我快樂，我愛勞動。”
    坐在玉米堆裏，他的雙臂也感覺不是自己的了。
    現在的天熱的光是站在那不動就已經足夠流不少汗，大家一邊抹汗，一邊放不下手裏的活。
    這段時間家家戶戶都忙著抓緊時間拾掇玉米，玉米收拾完，就該輪到收割稻子。
    秋收季節，讓人喜也讓人憂。
    莫小花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希望你一直那麽快樂！”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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