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通天自在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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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的浪濤終於馴服了最後的暴戾,卷著細碎的泡沫退回到藍色的疆域,浪尖舔過沙灘時,帶起的沙粒裏還摻著幾縷未散盡的金光,那金光落在貝殼上,竟讓閉合的貝殼緩緩張開,露出內裏珍珠反射的虹彩。
    最後一縷黑潮被靈脈大網濾成透明的水汽,升騰間化作七彩的虹,虹的弧度恰好罩住漁村的屋頂,將曬在竹竿上的漁網染成斑斕的錦緞,網眼間掛著的水珠折射出竹樓的窗欞,窗台上曬著的海帶正滲出鹹澀的汁液,滴在青石板上暈出深色的斑,斑痕邊緣竟泛著淡淡的金光,與靈脈的氣息遙相呼應。
    光粒融入大網的刹那,天衍大陸各處響起細微的嗡鳴——南域靈脈之樹的光幕上,青金色的符文如流水漫過每片新葉,葉尖垂落的露珠墜在沼澤裏,竟讓沉眠萬年的古蓮齊齊綻放,花瓣層層疊疊托著金色的蓮蓬,蓮子裏映著竹樓婦人翻動藥草的身影,連她發間別著的藥杵木簪都清晰可辨,簪頭雕刻的紋路裏還嵌著去年晾曬的藥香;極北冰原的古龍緩緩闔眼,冰晶鎧甲化作漫天霜花,落在凍土上催出點點綠芽,芽尖頂著細碎的冰碴,卻透著倔強的嫩黃,連終年不化的冰蓋都裂開細紋,滲出帶著暖意的清泉,泉水中遊著半透明的魚,魚骨上還留著上古冰蠶啃過的齒痕,齒痕的間距恰好與冰原岩層的紋路吻合;懸空島的裂痕中,三葉草舒展著四片葉子,葉尖的金光與清泉倒影交織,映出萬裏晴空下的漁村炊煙,連炊煙的紋路都清晰得能數出幾分幾厘,仿佛能順著那紋路走到灶台前,聞到柴火熏烤的魚香,混著婦人剛蒸好的玉米餑餑氣息,那氣息順著靈脈的流轉,竟飄到了千裏之外的冰原,讓古龍的鼻息都柔和了幾分。
    任逍遙望著東海褪去的潮痕,沙地上還留著黑潮衝刷的溝壑,此刻正被靈脈的金光填平,長出細密的青草,草葉上的絨毛沾著晨露,折射出他衣角的青金流光,流光掠過之處,連空氣都泛起細碎的漣漪,漣漪裏能看見無數生靈的虛影在頷首。
    天地法身緩緩斂去時帶起青金色的流螢,流螢落在海麵上,竟讓躍出的銀魚長出半透明的翅,翅膜上布滿細密的紋路,與靈脈大網的符文如出一轍,它們成群結隊地掠過他的指尖,翅尖掃過皮膚時帶著微涼的癢意,那觸感裏藏著海流的私語,訴說著黑潮退去後的安寧。
    掌心的生滅氣旋化作淡青色的光紋,像脈絡般隱入皮肉之下,留下微涼的觸感,那是與靈脈共振的餘溫,溫流順著血液遊走,途經心髒時,竟讓心跳的頻率與靈脈的嗡鳴重合,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安撫天地的力量。
    漁民們從幻象中驚醒,老漁夫握著船槳的手停在半空,指縫間漏下的陽光落在海麵,恰好照亮一群銀魚躍出水麵,鱗片反射的光晃得他眯起眼——幻象裏兒子焦黑的手,此刻竟與記憶中孩童時抓著他手指的溫度重合,粗糙的指腹下意識摩挲著槳柄,那裏還留著送兒子出海時刻下的平安結紋路,紋路裏嵌著的細沙,是多年前與兒子在沙灘上堆城堡時沾的,沙粒磨得指腹微微發燙,像握著塊曬了整日的暖石,石上還留著兒子掌心的溫度。
    就在這時,靈脈大網的光紋突然泛起漣漪。
    那漣漪並非來自任逍遙的力量,而是從東海深處的光粒融接點傳來,像投入靜水的石子,一圈圈蕩開青金色的波紋,波紋所過之處,海麵上的白鳥都驟然停在半空,翅膀保持著振翅的姿態,仿佛被按下了暫停的機關,連鳥喙裏叼著的小魚都凝固在開合的瞬間。
    原本該消散的魔氣與靈脈光粒交織處,突然騰起一縷灰霧,霧氣淡得幾乎看不見,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讓周圍的空氣都凝結出細小的冰粒,冰粒落在船板上,竟蝕出針尖大的孔洞,孔洞裏滲出淡淡的黑氣,與靈脈的金光接觸時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灰霧落地時無聲無息,卻在接觸海水的刹那炸開——百丈內的浪花瞬間凍結成墨色冰晶,冰晶裏裹著的魚蝦保持著遊動的姿態,眼珠卻化作漆黑的漩渦,漩渦中流轉著元始魔主消散前的最後一絲怨毒,細看竟能辨出那是被靈脈符文淨化時的不甘,連符文灼燒皮肉的焦糊氣息都順著冰紋漫出,與海水的鹹腥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更詭異的是,冰晶折射的陽光落在甲板上,竟凝成無數細小的魔文,那些文字扭曲如蛇,順著木紋鑽進漁船的縫隙,讓老漁夫剛平複的心跳又漏了半拍,耳畔突然響起幻象裏兒子的哭嚎,與記憶中繈褓裏的啼哭聲重疊,驚得他猛地攥緊船槳,槳柄的裂紋裏滲出細小的木屑,紮進掌心卻渾然不覺,掌心的血珠滴落在甲板上,竟被魔文瞬間吞噬,化作更濃重的黑霧。
    “嘖,剛收拾完一個,又來個撿漏的?”任逍遙眉峰微挑,指尖的生滅光紋輕輕顫動,泛起防禦的光暈,光暈中浮現出細小的符文,正是靈脈的本源印記,印記流轉間,將周圍被魔文汙染的空氣悄然淨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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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望向那團灰霧時,懸空島的三葉草突然齊齊轉向,葉尖的金光在他腳下織成半透明的法陣,法陣中浮現出灰霧的輪廓——那身影周身纏繞的不是尋常魔氣,而是混沌初開時未分化的虛無,連光線都能被其吞噬,法陣邊緣的金光接觸灰霧時,竟像水滴融入泥潭般悄無聲息地消失,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
    灰霧中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他身著灰布長袍,布料粗糙得像用深淵的黑石纖維織成,摸上去定是紮人的質感,袍角繡著半圈殘缺的星軌,北鬥第七星的位置留著鋸齒狀的缺口,仿佛被人生生咬掉一塊,缺口處的絲線泛著金屬的冷光,細看竟是用隕鐵碎屑紡成,碎屑裏還裹著星塵的碎屑。
    星軌的斷點處滲出若有若無的黑氣,落地時便蝕出細小的黑洞,黑洞裏能看見破碎的星骸,還有半截被啃噬過的星辰碎片,碎片邊緣的齒痕與傳說中混沌巨獸的牙印如出一轍,齒痕的凹槽裏流淌著淡紫色的星血,落地即化作虛無。
    麵容被兜帽遮住,隻能看見下頜線繃成冷硬的弧度,皮膚泛著玉石般的青白,像是從未見過陽光,連血管的紋路都透著淡淡的灰,那灰色在皮膚下遊走,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豸在爬行。
    指尖夾著三枚漆黑的銅錢,銅錢邊緣磨得光滑,正反兩麵都刻著扭曲的符文,轉動時發出“哢噠”輕響,每道聲響都讓周圍的空氣震顫,仿佛在撥動某種無形的法則——漁村晾曬的漁網突然無風自動,網眼在“哢噠”聲中忽大忽小,竟將飛過的海鷗影子牢牢鎖住,影子在網中撲騰,連帶著天空的海鷗都歪了翅膀,險些墜入海麵,翅膀撲棱時掉落的羽毛,在空中化作細小的黑蝶,蝶翼上印著漁村孩童驚恐的臉。
    “元始魔主的殘響,倒是塊不錯的墊腳石。”那聲音不男不女,像無數人在同時低語,又像隻有一人在空曠的石窟裏呢喃,每個字都帶著回響,落在海麵上竟激起細小的黑圈,黑圈中浮出無數痛苦的人臉,轉瞬又被海水吞沒,“吾名通天自在魔,自混沌裂隙而來,恰好趕上這場好戲。”
    他抬手時,袖袍滑落露出半截手臂,臂上爬著銀灰色的紋路,細看竟是無數微型的漩渦,每個漩渦裏都藏著片縮小的星空,星空中的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誕生又湮滅,誕生時噴薄的光與湮滅時收縮的暗,在漩渦裏凝成永恒的循環,循環的節奏竟與他指尖銅錢轉動的“哢噠”聲完全一致。
    話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炸開黑色的光焰。
    那些光焰並非尋常魔氣,而是從元始魔主消散的光粒中剝離的本源凶煞,帶著被淨化時的灼痛感,此刻被他掌心的銅錢牽引,如遊魚般鑽進他的袖袍,留下蜿蜒的黑痕,痕路過處,布料的纖維都在無聲地消融,消融的碎屑在空中化作更小的光焰,像無數跳動的鬼火。
    光焰湧入的瞬間,天空驟然暗沉,烏雲像被墨染過般翻滾,雲層裏傳出無數星辰碎裂的脆響,那聲音尖銳得仿佛能刺破耳膜,七道紫黑色的雷霆從雲層深處劈下,雷柱粗逾十丈,柱身裹著無數扭曲的魔影——有被鯨魔吞噬的漁民怨魂,喉嚨裏還卡著船板碎片,碎片上的木紋清晰可辨,甚至能數出年輪的圈數;有歸墟深淵的鮫人殘魄,魚尾被生生扯斷,化作黑色的霧,霧中還飄著珍珠的碎屑,碎屑折射的光裏映著鮫人臨死前的絕望;甚至有上古被鎖龍鏈勒斷的龍影,龍鱗上還留著鎖鏈的勒痕,鎖鏈的鏽跡裏嵌著修士的骨渣,皆是天魔之劫中最凶戾的存在,專為吞噬本源魔煞的生靈而降。
    通天自在魔卻不閃不避。
    他左手捏了個古怪的法訣,拇指與食指相扣,其餘三指斜指蒼穹,灰布長袍突然鼓起,像被風灌滿的帆,袍內竟傳出億萬魔念嘶吼,那些嘶吼凝成漆黑的巨手,指節處突出尖利的骨刺,骨刺上還掛著破碎的魂魄碎片,碎片裏能看見模糊的人臉,那是被魔念吞噬的生靈最後的表情,硬生生將七道雷柱攥在掌心,雷柱接觸巨手的刹那,竟發出金屬扭曲般的呻吟。
    “這點動靜,也配叫劫?”他輕笑一聲,笑聲裏摻著雷霆炸裂的脆響,震得海麵的冰層都裂開細紋,細紋中滲出的海水剛接觸空氣便被凍結,右手的三枚銅錢同時崩碎,化作三道橫貫天地的魔紋,魔紋如活物般扭動,掠過雷柱時,紫黑雷霆竟被強行拆解,成了滋養他魔功的養料,順著紋路鑽進他的袖袍,所過之處,布料上的星軌圖案都亮起幽暗的光,光中浮現出無數星辰隕落的軌跡;雷柱裏的怨魂則被魔紋碾成金色的粉末,簌簌落在他肩頭,像落了場詭異的雨,粉末接觸他衣襟的刹那,便化作細小的魔影,鑽進布料的縫隙裏,讓灰布長袍上滲出點點黑斑,像濺了墨的宣紙,黑斑擴散的邊緣還泛著淡淡的銀光。
    任逍遙瞳孔微縮。
    這通天自在魔的路數與元始魔主截然不同——元始魔主的魔氣帶著怨毒與執念,如烈火般灼燒一切,卻終究有跡可循,能被生滅之力找到源頭,如同燎原之火總有最初的火星,那火星便是他對天地不公的怨恨;而眼前這道身影的力量,卻像無孔不入的混沌,既吞噬法則,又能扭曲法則,方才銅錢轉動時,連他指尖的生滅光紋都險些紊亂,仿佛連“生”與“滅”的界限都被模糊,讓“存在”與“虛無”開始重疊,連他對自身氣息的感知都出現了刹那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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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遙,”通天自在魔抬起頭,兜帽下的陰影裏閃過兩道猩紅的光,那光芒不似魔火,倒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井裏沉著無數星辰的殘骸,殘骸上還沾著混沌的灰,灰粒中藏著宇宙誕生前的死寂,“你能用生滅之力淨化魔念,那能淨化混沌本身嗎?”
    他猛地抬手,東海的海麵突然豎起千丈高的黑色水牆,水牆的厚度竟能看見對岸的礁石輪廓,卻又扭曲得不成形狀,仿佛隔著塊被打碎又勉強拚合的鏡子,鏡中的世界既熟悉又詭異,礁石的陰影裏藏著無數扭曲的人影。
    牆身裏嵌著無數被扭曲的時空碎片有元始魔主少年時的桃林,卻開滿血色的花,花瓣墜落時化作修士的斷指,指縫裏還夾著經文的殘頁,殘頁上的字跡被血浸透,卻仍能認出“慈悲”二字,那字跡扭曲掙紮,仿佛要從紙上掙脫;有漁民兒子的船帆,卻燃著永不熄滅的魔火,火焰裏飄著兒媳未織完的漁網碎片,網眼裏還纏著嬰兒的繈褓,繈褓上繡著的平安鎖圖案已被燒得焦黑,鎖孔裏滲出黑色的淚;甚至有任逍遙自己在懸空島打坐的虛影,虛影的眼中淌著黑色的淚,淚珠落在裂痕裏,竟讓三葉草的葉子片片枯萎,葉尖的金光化作黑色的煙,煙中還能聽見葉片卷曲的聲響,那聲音像極了瀕死的歎息。
    “這天地的秩序,本就是最大的枷鎖。”水牆朝著懸空島的方向轟然壓下,帶著碾碎一切法則的凶威,牆縫裏滲出的黑氣落在海麵上,竟讓海水倒流,魚群頭朝下尾朝上地瘋狂遊動,鱗片都因違背本能而脫落,脫落的鱗片在空中化作細小的黑蝶,蝶翼上印著扭曲的人臉,那是被黑潮吞噬的生靈最後的表情;“你護的這些生靈,不過是困在秩序牢籠裏的傀儡——老漁夫念子是癡,婦人製藥是執,連那株三葉草,也逃不過生滅的定數。”
    任逍遙背後的生滅氣旋再次亮起,青金色的光芒中,那圈混沌灰白愈發清晰,像在光焰裏裹了團未化開的霧,那是他觸摸到天地本源時留下的印記,霧中能看見無數生滅循環的微縮景象花開又謝,潮漲又落,人生又死,每一個瞬間都透著秩序的莊嚴,“混沌生秩序,秩序亦能化混沌。”
    他望著壓來的水牆,突然想起元始魔主消散前的眼神——那釋然裏,或許藏著對秩序的另一種答案,那答案並非毀滅,而是接納。
    當年桃樹下的少年曾問師父“若天地不仁,為何要護?”師父答“正因不仁,才要在秩序中種出仁。”
    師父的聲音帶著茶氣的溫熱,拂過耳畔時,與此刻靈脈大網傳來的暖意重疊,那暖意裏藏著無數生靈的祈願,像無數根細線,將他與這天地緊緊相連。
    “混沌生秩序,秩序亦能化混沌。”他一步踏出,身影已立於水牆之前,腳下的海麵泛起青金色的漣漪,漣漪中浮現出無數生靈的氣息,有漁民的汗味、藥草的清香、孩童的奶香,每種氣息都帶著鮮活的生命力,掌心的光紋與靈脈大網相連,大網瞬間繃緊,網眼間流淌的光芒裏,浮現出無數生靈的剪影老漁夫刻平安結的專注,刻刀在木頭上留下的每道痕跡都泛著微光,光裏藏著他對兒子的祈願;婦人曬藥草時的溫柔,指尖拂過葉片的動作輕得像撫摸嬰兒的臉,動作裏裹著對病患的憐憫;孩童追逐海鷗的笑靨,笑聲落在海麵上,激起細小的金色浪花,浪花裏盛著純粹的歡喜,“你說秩序是枷鎖,卻不知這枷鎖裏,藏著多少甘願的牽掛。”
    水牆撞上光網的刹那,爆發出刺目的強光,強光中竟生出細小的黑洞,又瞬間被金光填滿,黑洞湮滅時傳出嬰兒初啼般的脆響,那是新的秩序誕生的聲音。
    黑潮與金光交織處,時空竟開始折疊——漁民兒子的船帆突然從魔火中掙脫,化作白鳥掠過水麵,翅膀上還沾著火焰熄滅後的灰燼,灰燼落在海麵,化作細小的魚苗,魚苗擺動著尾巴,帶著新生的活力遊向深海;血色桃林裏冒出新芽,頂開斷指長出淡粉的花,花瓣上還留著經文的字跡,字跡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金光中浮現出修士誦經的虛影;連任逍遙的虛影都抬起頭,眼中的黑淚化作清泉,滋潤著枯萎的三葉草,讓葉片重新舒展,透出翠綠的光,葉尖還頂著顆露珠,映著懸空島的晴空,晴空下有孩童追逐嬉戲的身影。
    “你要戰,那便戰。”任逍遙的聲音透過光網傳出,帶著生滅法則獨有的沉穩,仿佛能定住翻滾的時空,聲波所及之處,扭曲的時空碎片都泛起規整的漣漪,漣漪中浮現出“生”與“滅”交織的符文,“讓你看看,這天地秩序裏,藏著怎樣的力量。”
    光與暗的碰撞在東海之上掀起驚濤,浪頭拍擊光網的轟鳴震得雲層翻滾,露出後麵更廣闊的蒼穹,蒼穹深處竟有星辰的碎片在墜落,又被某種力量托起,碎片墜落時的軌跡,在空中畫出生滅的符文,符文閃爍間,竟讓周圍紊亂的法則重新歸於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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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是生滅法則與混沌魔念的終極對決,是秩序與虛無的碰撞,連躲在深海的鯨魔都未散盡的殘識,都在這股力量衝擊下瑟瑟發抖,蜷縮在海溝的最深處,不敢探出半分氣息,它殘存的魂核裏,映出無數被淨化的怨魂正朝著光網飛去,像撲向黎明的飛蛾。
    光網與水牆的角力愈發激烈,青金色的光芒與墨色的潮湧不斷碰撞、撕裂、融合,每一次震顫都讓東海的海底裂開細密的紋路,紋路中湧出的地火與海水相遇,激起大片白霧,白霧在光暗交織中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繭,繭中裹著被扭曲的時空碎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複——血色桃花變回粉嫩的原色,斷指化作飄落的花瓣;燃燒的船帆褪去火焰,露出潔白的帆布,上麵還留著兒媳繡了一半的魚紋;任逍遙的虛影拭去黑淚,露出平和的麵容,指尖滴落的清泉讓三葉草抽出新的嫩芽,四片葉子上分別浮現出“生”“滅”“序”“空”四個符文。
    通天自在魔袍角的星軌突然亮起,殘缺的北鬥第七星位置竟滲出濃稠的黑氣,黑氣在空中凝成一柄鋸齒狀的魔刃,刃身流轉著混沌的灰光,朝著光網最薄弱的節點斬去。“秩序的修複不過是自欺欺人!”他嘶吼著,聲音裏第一次染上怒意,那些被修複的碎片像針般刺痛了他對混沌的執念,“看看這些生靈的本質——老漁夫的牽掛會隨時間腐朽,婦人的憐憫救不了所有人,孩童的歡喜終會被世事磨平,連你守護的靈脈,終有枯竭的一日!”
    魔刃斬在光網上的刹那,任逍遙背後的生滅氣旋突然暴漲,青金色的光芒中浮出無數細小的光點,那些光點是天地間所有生靈的“念”——有漁民對豐收的期盼,有修士對大道的追求,有草木對陽光的渴望,甚至有螻蟻搬運食物時的執著。這些念力匯聚成河,順著光紋湧入光網,讓被魔刃斬出的裂痕瞬間愈合,甚至反推出一道更熾烈的金光,逼得通天自在魔連連後退,灰布長袍被金光灼出數個破洞,露出的皮膚上浮現出被灼燒的星軌印記。
    “你說的腐朽、局限、消亡,本就是秩序的一部分。”任逍遙的聲音穿透轟鳴,清晰地傳入每個生靈的耳中,包括那些尚未開化的魚蝦,“正因為有盡頭,牽掛才更顯珍貴;正因為有局限,憐憫才更需踐行;正因為會消亡,歡喜才值得拚命留住。”他抬手直指通天自在魔,掌心的生滅光紋化作一柄青金色的長劍,劍身上流淌著靈脈的符文與生靈的念力,“混沌生秩序,卻不懂秩序裏藏著的生機——這才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力量。”
    長劍破空而去,帶著撕裂混沌的銳嘯,劍風掃過之處,墨色冰晶寸寸碎裂,化作滋養海藻的清水;魔文被金光灼燒成灰燼,隨風飄散成無害的塵埃;連老漁夫掌心紮入的木屑都被震出,傷口處泛起淡淡的金光,竟與當年兒子為他貼過的草藥氣息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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