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後麵喊了聲，宋遠拿到剪刀，應聲回頭。
    宋遠一臉茫然地看著季城，等著他的後話。
    季城卻走過去把他轉了個身，再次看他肩上的那塊胎記。
    季城沒見過自己的兒子，老婆生產那天，他沒趕回來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隻是在老婆的描述中知道，他們的兒子肩上有一塊褐色胎記。
    而宋遠的年齡，也和他兒子相仿。
    他不得不多想。
    季城半晌才試探問，
    “你的父母……還好吧？”
    宋遠把襯衫套在身上，係著胸前的扣子，
    “挺好的，都退休了，等著幫我帶孩子呢。”
    季城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
    他笑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宋遠的父母上次來過小倆口的婚房，他們一家在那條銀杏路上散步，他還碰到過。
    心跳過速之後，是無盡的失望。
    季城眼神裏藏不住剛剛的失落，但這些小情緒，宋遠沒有捕捉到。
    宋遠換好衣服，從休息室出來。
    季城緩著神，臉色不太好看。
    宋遠問他，
    “季總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季城默了幾秒說，
    “沒事，不影響我們簽合同。”
    季城早已讓法務部備好合同，他撥通內線電話，法務部的負責人很快帶著打印好的合同敲響辦公室的門。
    合同內容幾乎和上次差不多，這次投資的金額翻倍。
    雙方簽的痛快，簽好後，季城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章蓋上。
    宋遠剛剛被車禍的事擾亂心緒，這才想起過來時給季城帶著禮物還沒放在車裏。
    他給莫北打電話，莫北已經提著東西在門外等了，
    “宋總，東西我帶過來了，就在門外。”
    宋遠感歎自己招的這個小助理，做事每次都能碰到他心坎上。
    宋遠把那套手辦拿進來遞給季城，
    “季總，這是我們這款遊戲裏麵所有人物的手辦，送您一套留作紀念。”
    季城笑著接過，他看向宋遠的眼神裏，還是難掩遺憾。
    他很欣賞的年輕人，有拚勁，頭腦也聰明靈活，是個可塑之才，如果是他兒子的話……
    季城簡直不敢想，他兒子如果有這麽優秀，他睡著都能笑醒。
    “資金三天內到位，有空一起吃個飯。我下午有個會，今天先到這。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
    宋遠尷尬，他過來融資，結果穿走了金主爸爸的襯衫和高定西裝，拿了錢還要金主爸爸的司機送回去。
    他有多大臉麵？
    “季總，不用……”
    季城看出宋遠的局促，
    “不用客氣，我現在不用車，司機送你回去，再回來，頂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不會耽誤我下班。”
    宋遠應聲，
    “好，給季總添麻煩了。”
    宋遠帶著助理出門，季城送到他辦公室門口，看著他們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季城回到辦公室，坐進皮椅裏緩神。
    他打開宋遠送來的那個盒子，裏麵的小手辦做得精致。
    季城一一撫過那些小娃娃的腦袋，但心思根本不在上麵。
    助理回來匯報，
    “季總，私人偵探那邊盯到了新的線索，楊海威和您的三弟媳可能有私情！”
    季城倏地抬頭，看著特助，困擾他好些天的疑惑就此解開。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把楊海威當兄弟，而楊海威卻背叛他是為了什麽。
    現在一切都有了解釋。
    楊海威竟和他的三弟媳婦有私情。
    楊海威參與陷害他的寶貝女兒，多半是為他那好侄子的利益出手。
    原來在那時，他這份家產就被盯上了。
    季城頭疼欲裂，事情越想越複雜。
    他的三弟沒見過自己的兒子一眼，車禍意外離開的，季禮是遺腹子。
    季城大膽地猜想，他三弟的離開或許不是一場意外。
    季城又問，
    “拍到了什麽？”
    助理把手機遞過來，播放一段偵探發來的小視頻。
    視頻裏，打扮優雅的女人藤蔓似的雙手纏到男人肩上，男人順勢把女人抱起，他們在窗前熱吻，完全忘記拉上窗簾。
    視頻裏的女人，就是他的三弟媳婦陸新梅，男人正是管家楊海威。
    二人的熟練程度，奸情不止一天兩天，默契度像是長久情人關係才有的。
    季城有必要查一下二十多年前的那場車禍。
    “給偵探轉錢，讓他繼續盯著楊海威，順便深挖這個人，從他進季家大門開始查起，他接觸過的人，做過的事，還有賬上每一筆意外的進款，都要詳細查！
    價格隨對方開！”
    助理意識到老板對這件事的重視，滿口應下，
    “好的季總，我會一字不差地向私人偵探傳達。”
    助理正要出門，季城叫住了他，
    “順便查一下宋遠，他的出生日期，出生地，血型，父母血型都遞一份上來。如果可以的話，搞一份他帶毛囊的頭發，或者他用過的牙刷，吸過的煙頭，或者他體檢的血樣本！”
    助理被嚇了一跳，
    “季總，您懷疑……”
    季城覺得自己瘋了，但他想兒子的心情已經無法讓他正常思考。
    他甚至想把全世界年齡適配的小夥子都抓去做一遍親子鑒定。
    他想挖地三尺，找他的寶貝兒子。
    季城沉著臉道，
    “去做就好。”
    助理沒敢多問，忙不迭去辦。
    宋遠帶著莫北下樓，他的車已經被拖走，莫北給他講事故處理的過程，
    “宋總，您剛才沒看到，撞我們的那個司機受了重傷，不過是他全責，交警說他是酒駕，他甚至在車裏放了半瓶沒喝完的酒。
    警察懷疑這司邊開車邊喝，簡直瘋了。”
    宋遠問，
    “不是故意撞過來的？”
    莫北憨笑了聲，
    “應該不是吧？如果故意撞我們，他難道不要自己的命了？現在的結果是我們沒有受傷，而他被救護車拉走了，受傷嚴重。
    他的車子更加慘烈，幾乎報廢。
    我們真是倒黴，幸好宋總你福氣大，就是可惜了您的車子，不過您的車子質量也是真的好！對麵的車幾乎報廢，您的車子隻是轉身變形一點。”
    提到車子宋遠心在滴血，他的愛車怕是不能再開了，即便修好也是事故車，不吉利。
    宋遠不敢把今天的凶險告訴顧時語，怕他懷著孩子受不了這個驚嚇，他在想，要不要偷偷買輛一模一樣的充數，等她生產完再說？
    宋遠把簽好的合同帶好，和助理一起坐進季城的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