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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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後真的走了。
狼王後把人孩交給人孩的父親後,心願已了,打算直接回白雲溝,在那兒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度過生命中最後的時光。
可是,當它跑出那片草甸子,回想起剛才鐵蛋一次又一次追趕它,對它情深意切,難舍難離的情景,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偷偷回來了。
狼王後回到了火堆旁,看見木杆上的烤羊肉,知道是人孩給它留的,就用身子把木杆依倒,用前爪按住烤熟的羊肉,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吃完,狼王後去了鬆樹嶺,回到了以前和鐵蛋、小花臉、小青狗住過的那個山洞。
按狼王後以往的風格,它會先躲在附近窺視,得親眼看見人孩跟人孩的父親回家了才能放心。
然而這次不同,它把人孩交給了他的父親,它完全放心,所以它沒有在後麵跟蹤,也沒有去他們家暗中觀察。
狼王後覺得,這一次把人孩交給他父親,跟上一次把人孩交給那兩個人是不一樣的。雖說它感覺出李蘭貞是人孩親人,不是姑姑就是姨娘,但它以前在鐵蛋家沒看見過她,不認識他們,把人孩交給他們,不是那麽放心,所以才一路跟隨。
而這一次,它是把人孩親手交還他的父親,因為它認識他的父親李友善。自己熬了這麽多年,就等著這一天了,現在人孩回到了他父親身邊,它當然放心了。
可是,狼王後到了鬆樹嶺那個山洞又不放心了,趴在地上,滿腦子都是人孩,睜開眼睛是人孩,閉上眼睛還是人孩。
盡管人孩跟他親生父親在一起,它還是放心不下。
狼王後心裏老是合計著,人孩長這麽大始終沒離開自己過,在山林裏過著狼的生活,無約無束的,現在回歸人類,不知在他父親那兒吃的習慣不習慣?住的習慣不習慣?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會不會受氣?會不會闖禍?要是不聽話怎麽辦?要是被欺負怎麽辦?
狼王後想得多,想得細,那個掛著喲,就別提了!
它合計來合計去,最終還是不放心,就決定再去人孩家看看。
於是,它不顧一天的奔波勞累,出了山洞,離開鬆樹嶺,又朝屯子跑去。
狼王後來到李友善家的院牆外,見屋子裏亮著燈光,周圍靜悄悄的,就圍著房子周圍轉了一圈,確定安全後,它才越牆進了院子,藏在雜草裏向屋內窺視。
燭光搖曳。
透過窗格子的窟窿眼,屋內的一切,狼王後看得清清楚楚。
鐵蛋和李友善都坐在炕沿上,中間隔著蠟燭,炕頭一個,炕梢一個。
鐵蛋坐在炕梢,守著殘缺不全的羊體,手裏拿著一塊羊肉大口大口吃。
李友善坐在炕頭,身子倚在牆壁上,眼睛直瞪瞪瞅著鐵蛋,看他吃東西狼吞虎咽的,像野人一樣,心裏很不是滋味,尋思尋思難過了,眼淚順著臉往下淌。
鐵蛋吃得正香,見李友善抽抽噎噎的,淚流滿麵,不由怔住了。鐵蛋以為李友善餓了,看他挺可憐的,就用飛刀剔下一塊羊肉,送到他手裏,“呀呀”一聲,意思是說,你吃吧,別再哭了。
李友善心裏難過,不僅僅是因為鐵蛋變成了狼人,也是在自責,他看到鐵蛋這副模樣,心裏愧疚,感覺自己對不起兒子。
當然,這與鐵蛋對他不親近也有一定關係。
李友善看鐵蛋對老母狼親親熱熱,難舍難離的,而對自己是那樣的冷淡,沒有一丁點父子感情,感到很失落。
但這種失落感很快就打消了。
當鐵蛋把一塊羊肉送到李友善手裏的時候,李友心裏暖暖的,有說不出的高興。
李友善擦了擦眼淚,把手裏的羊肉又遞給鐵蛋,笑了笑說:“好孩子,爹爹不餓,還是給你吃吧。”
鐵蛋搖搖頭,也咧嘴笑了笑,把羊肉又塞到了李友善手裏。
李友善瞅瞅手裏的羊肉,放到嘴邊咬一口吃,可吃著吃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鐵蛋怔了怔,心裏感到奇怪,我這個爹爹是怎麽回事呀?剛才不給他肉吃,他掉眼淚,現在給他肉吃了,他怎麽還掉眼淚呀?我最怕別人掉眼淚了,得,您慢慢吃吧,我的長槍還在那家的樹上呢,別丟了,我得去把它取回來。
鐵蛋這麽想著,趁李友善不注意,拉開屋門就跑了出去。
李友善見鐵蛋跑了,急忙追了出去,大聲喊:“鐵蛋,鐵蛋!你別跑,快回來!”
鐵蛋騰地躍到院牆上,回頭衝李友善“呀呀”幾聲,跳下牆就向屯子裏跑去。
李友善趕緊打開大門,邊追邊喊:“鐵蛋,你給我站住!我的天呐,羊的事還沒完呢,你可不能再惹事了!”
鐵蛋和李友善都是匆匆忙忙地跑出院子,誰也沒有注意到狼王後藏在雜草裏。
等他們走遠了,狼王後才從雜草裏站起來,出了大門,避開李友善,直接向張大嘴的住處奔去。
剛才鐵蛋衝李友善“呀呀”,是告訴李友善:“我不走,您別害怕,我的長槍放在我偷羊那家的樹上,我去取回來。”
可他說的是狼語,李友善聽不懂,但狼王後聽得明白,知道他去了哪兒,並知道他去做什麽。
李友善雖然聽不懂鐵蛋說什麽,但約莫他一定是又去了張大嘴家。
李友善在鐵蛋後麵一邊追,心裏一邊嘀咕:這孩子真是缺心眼,你殺了人家那麽多羊,現在躲都來不及,你怎麽還敢去呢?那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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