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避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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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蛋在狼群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出於自保,練就的第一個本領就是奔跑。
如今,他的飛跑速度雖沒有狼快,但比一般人快多了。
李友善在後麵追鐵蛋,哪能追得上?不一會兒工夫,鐵蛋就跑沒影了。
鐵蛋從狼那兒不僅學會了飛跑的本事,還學會了聰明和狡詐。
他所學到的東西,不僅在動物界裏適用,在人類的社會環境裏也照樣適用。
而且,他運用自如,可謂淋漓盡致,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鐵蛋開始是朝他們家的方向跑,回頭見李友善在後麵窮追不舍,知道李友善對屯子裏的地形熟悉,可以抄近路追上他。
於是,他靈機一動,突然改變方向,往屯子的南麵跑,選擇一個隱蔽的角落先藏起來,等李友善呼哧呼哧跑過去了,他才向屯子東麵家的方位跑。
鐵蛋雖然對屯子裏的地形生疏,但他不轉向,能記住東南西北,知道自己家住在屯子的東邊。
鐵蛋往屯子東麵跑,不是想回家,而是惦記著房後那棵大柞樹上的長槍和熟肉。
跑到柞樹下,鐵蛋朝周圍瞅了瞅,才爬到樹上,看見長槍和刺刀上的熟肉都在,便放了心,騎在樹丫上歇息。
過了好長時間,李友善才氣喘籲籲跑回家。
李友善進了屋,劃根火柴點著蠟燭,見鐵蛋不在屋裏,心裏有點著急了,趕緊出去找。
“鐵蛋——鐵蛋——你在哪兒?爹爹不怪你,快點回家吧……”
鐵蛋聽見李友善召喚自己,躲在樹上沒吱聲,咧嘴笑了笑。
此時的鐵蛋,就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跟大人捉迷藏,大人找不到他,十分得意。
“鐵蛋——鐵蛋——”
李友善在房子周圍轉了一圈,突然向房後那棵大柞樹走來,衝著樹上大聲召喚。
鐵蛋以為爹爹發現自己藏在樹上,驚了一下,正要從樹上跳下去逃走。這當兒,他見李友善朝樹上瞅了瞅,召喚兩聲又回去了,便鬆了口氣,待在樹上沒有動。
李友善離開那棵大柞樹,又去別處找,邊找邊喊,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找到鐵蛋。
“這孩子肯定是在哪裏藏著,聽見召喚了故意不出來。”
李友善他心想,不出來就不出來吧,反正有老母狼在他跟前,他不會有事。
這麽一想,李友善就回家了,感覺渾身難受,脫鞋上炕躺下了。
按理說,日本兵住在張大嘴家裏還沒有撤走,李友善明明知道日本兵是來抓他的,不應該這樣待在自己家裏,應該找個安全地方躲藏起來才是。
一向處事謹慎的李友善,怎會不知道這些?隻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妻子被人殺害了,兒子又變成了這個樣子,讓他心灰意冷,感到這麽活著沒有大意思了,巴不得日本兵現在來抓他。
白天,他就合計好了,他身邊有槍有子彈,日本兵要是來抓他,他就跟他們拚了,能殺一個是一個,大不了被他們亂槍打死,那樣也就解脫了。
李友善的這種心情,鐵蛋當然不知道。
鐵蛋要是知道爹爹因為他才這麽絕望,白天就不會那麽任性,為了給一隻狗報仇而野蠻地把爹爹咬傷了,現在也不會跟爹爹捉迷藏,躲在樹上聽見召喚不下來。
盡管他是個狼人,身上帶有狼的凶殘和野性,但他終歸還是人,骨子裏還有人性,還有良心。
雖說他和爹爹接觸時間短,才一天一夜,跟爹爹沒有跟狼媽媽的感情深,甚至還比不過張家少奶奶。但畢竟他和爹爹有血緣關係,危急時刻爹爹還為他擋子彈,他也不想和爹爹過不去。
隻是他被狼媽媽寵壞了,什麽事都依著他,任性慣了,冷丁受爹爹的管束極為反感,逼急了,便狼性發作,什麽爹爹不爹爹的,照樣咬。
從小到大,他隻聽狼媽媽的,上來野勁兒,別說爹爹李友善,就是活龍叫喚都不好使,唯有狼媽媽能管住他。
夜,慢慢靜了下來。槍聲停了,狗不叫了,也聽不見李友善召喚了,屯子裏鴉雀無聲。
頭前,李友善房前屋後召喚鐵蛋,鐵蛋聽見了故意不露麵,藏在樹上偷著樂,十分開心。
現在看爹爹回屋了,不再找他召喚他了,忽然有種失落感,不由傷心起來。
這時候,他想起了狼媽媽,心裏合計,要是不離開狼媽媽多好,自己現在就不會這麽孤單了。
想起狼媽媽,他突然想到了白天和黑母狗去過的那個山洞。
種種跡象表明,那個山洞他以前跟狼媽媽住過,而且狼媽媽這次來了也去過那裏,不然黑母狗是不會帶他找到那裏的。
白天,他從山洞那兒回來,兩次遇到了危險,狼媽媽都沒有出現,當時他以為狼媽媽走了。
現在仔細一想,又感覺狼媽媽沒有走,憑狼媽媽對他的感情,絕對不會丟下他不管的。
白天他遇到危險,狼媽媽沒有出現,肯定是有什麽原因。
鐵蛋這麽想著,心情馬上好多了。
既然狼媽媽沒走,她現在會不會在那個山洞裏?那個山洞離這裏不遠,我在樹上待著也是待著,何不去看看呢?
狼媽媽要是沒走,還住在那個洞裏,我不就能又見到狼媽媽了嗎?
狼媽媽要是走了,不在那個山洞裏,也不要緊,我以後就住在那個山洞裏,自己隨便,省得跟爹爹在一起受管束,一點兒不自由。
想到這兒,鐵蛋帶著長槍和那些熟羊肉,從樹上下來了,就奔向鬆樹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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