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玄霄剜目祭弑神
    天界的鎏金雲層被血色浸染，玄霄懸於崩塌的南天門殘骸之上，左眼眶中鑽出的天魔幼蟲正啃食著他的顴骨，發出窸窣的碎骨聲。他染血的指尖深深刺入右眼，燭龍之瞳被剜出時迸發的金光如利劍劈開蒼穹，那顆琥珀色的眼球墜入雲海，掀起滔天血浪。弑神槍在血雨中嗡鳴，槍身上女媧刻下的封印符文如蛇蛻般片片剝落，露出底下暗紅色的血肉紋路，槍尾增生出脊椎骨節，每一節骨縫都滲出黑色黏液，將方圓百裏的雲層染成劇毒沼澤。
    "以吾目為祭，弑神真魂現！"
    玄霄的咆哮震碎三重天階，背後炸開的十二對骨翼遮蔽日月。每片羽翼關節處睜開的燭龍複眼射出金芒，被掃中的蟠桃樹瞬間枯萎，枝頭熟透的仙桃化作腐屍頭顱。我踩著萬妖幡掠過燃燒的瑤池，幡麵浸透血雨後重若千鈞，三千龍魂在幡中哀嚎——它們正被玄霄的弑神槍意撕扯魂魄。
    "左側三十丈，空間節點！"月璃的殘影在逆鱗中閃爍，星空紋勾勒的指尖穿透虛妄。三道弑神槍影破空襲來，我擰身避開致命一擊，左肩仍被骨尾掃中。傷口處鑽出龍鱗狀癌變組織，轉瞬蔓延至鎖骨，血肉在時空腐蝕下經曆千年衰變，皮膚龜裂如幹涸河床。
    玄霄第七對骨翼掃過兜率宮，丹爐炸裂迸發的三昧真火點燃血雨。火流星裹挾著老君未煉成的九轉金丹墜落，觸地時炸出七彩毒瘴。千裏眼順風耳的屍骸在毒瘴中異變，眼眶裏鑽出藤蔓般的觸須，持著斷裂的照妖鏡踉蹌撲來。我揮動萬妖幡卷起燃燒的建木殘枝，龍魂撕咬著鏡中倒影，卻見鏡麵映出三百年前鎖妖塔的景象——月璃十指鮮血淋漓地撥動琴弦，每一根琴弦都是我的褪鱗所化。
    "還在分神？"玄霄的嗤笑從頭頂傳來。弑神槍化作九頭相柳，墨綠毒涎腐蝕天界玉磚，融化的玉液匯成青色火海。相柳中央頭顱突然張開巨口，喉間浮現微型黑洞，將整座廣寒宮連根拔起。嫦娥的玉兔在引力撕扯中爆成血霧，桂樹碎片如利刃穿透我的右腿，時空亂流讓傷口同時呈現愈合與潰爛兩種狀態。
    月璃的殘魂突然具象化，星空紋雙手結出騰蛇法印："引天河弱水！"混沌青蓮根係紮入虛空，牽引天河倒灌。弱水與血雨混合成紫黑色毒霧，所到之處金甲天兵盡數化作腐屍，托塔天王的玲瓏塔在毒霧中溶解，塔中鎮壓的十萬妖魂尖嘯著撲向玄霄。
    "雕蟲小技！"玄霄撕裂胸甲，將燭龍之瞳按進心髒。弑神槍活物般扭曲膨脹，槍尾脊椎增生出蜈蚣狀百足，每一節足尖都睜開血色豎瞳。天河弱水被豎瞳凝視的刹那竟逆流升空，化作冰錐暴雨。我左眼被冰錐擦過，瞳孔分裂成十二個金色光點，透過這異變的視覺，窺見地獄裂縫中探出的蛇棺觸須——白矖的銀尾正纏繞著秦廣王的判官筆。
    "看夠了嗎？"玄霄的骨翼掃來，時空在翼刃軌跡中折疊。我被迫橫移三百裏，身後三十座仙宮被壓縮成巴掌大的琉璃方塊。月璃殘魂突然掌控我的右臂，星空紋在皮膚上亮起銀河漩渦："用白矖的逆鱗咒！"
    混沌青蓮從丹田盛放，蓮心飛出的銀鱗刺入弑神槍血肉。相柳頭顱調轉方向咬住玄霄的骨翼，毒牙貫穿處騰起腥臭青煙。玄霄的慘叫聲中，被咬斷的骨翼墜入人間，砸穿酆都城郭。我從他破碎的胸腔扯出半塊輪回盤——上麵沾著月璃第九世的心頭血，血珠中映出她剜心時的笑靨。
    "你以為贏了？"玄霄捏碎自己的左眼，天魔幼蟲在爆漿中凝聚成實體。弑神槍異變成百足巨蟲，口器內排列著密密麻麻的燭龍之瞳，噴吐的毒霧腐蝕空間結構，將方圓百裏化作亂流旋渦。我的右腿被旋渦卷入，肌膚在三千次細胞分裂與重組中玉化，腿骨浮現出與蛇棺相同的銘文。
    月璃殘魂愈發透明，星空紋被亂流剝離成光粒："引地獄業火！"萬妖幡吞噬攀爬上天界的惡鬼，幡麵浮現刀山火海圖騰。我一掌拍向崩塌的森羅殿，十八層地獄的裂縫中噴出幽藍業火，火舌舔舐弑神蟲的瞬間，三十三重天響起琉璃破碎之音。
    玄霄殘軀墜向無間地獄時，蛇棺群從裂縫中湧出。白矖的虛影銀尾卷住他殘缺的心髒，棺槨內壁伸出億萬銀絲，將他縫合成人繭。就在最後一根銀絲收攏時，他左手的燭龍之瞳突然遁入虛空，地獄深處的盤古之心碎片發出共鳴。月璃殘魂在逆鱗中突然呢喃出上古巫語，我的脊柱不受控製地弓起，混沌青蓮的根係刺破天庭基石，向著幽冥最深處瘋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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