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貴的羊毛地毯，牆壁上掛著的張張都是名畫，玉器也塞滿了好幾個房間。“茲”戴著麵具，客氣地請二人進去落座。奇怪的是，這樣豪華的居室中居然沒有仆人，茶還是主人親自沏的。
    晝夏：“快坐吧，別忙活了。最近生意一切順利吧？看你這過的相當舒心啊。”
    “茲”：“還好，還好，也就那樣吧。這位先生是？”
    芫血還沒來得及開口，晝夏主動地為“茲”介紹了芫血。但月之瞳中附帶不滿，芫血毫不客氣地問道：
    “在馬廄裏看到一匹漂亮的黑馬，先生是從哪裏得到的？”
    晝夏才反應過來，那時候父親送過芫血一匹黑馬，是他們家最強壯、毛色最好的一匹，這次在天梁城沒看到他騎馬，或許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他也來了興趣，認真地聽“茲”怎麽向芫血解釋。
    “茲”麵具下的眼睛眨了一下，隨口說道：
    “黑馬豈不是很常見嗎？隻要您有錢，去哪都能買得到。”
    芫血：“我不至於問這麽蠢的問題，我以前有過一匹黑馬，騎著它從炎洛村趕到客棧落腳。我對它印象很深，因為它屁股上有一塊小小的白色胎記，很紮眼，讓人十分難忘。”
    晝夏：“確實，因為這匹黑馬是我們家贈送給芫血先生的，我照料它一點點長大，對他的印象深入骨髓。您最好說實話，這匹馬從何而來？”
    “茲”：“或許您二位真的搞錯了，屁股上有白斑的黑馬我見得過呢，我是好馬的收藏家，這匹馬是我大價錢從一個逃荒的人手裏買來的。那個時候白狼城還沒出事，那個落魄的人牽著一匹馬到處尋找買家，我看著是一匹好馬，當即決定拿下了。那家夥拿了錢就不知道去哪了。”
    芫血：“這匹馬我要帶走。”
    “茲”：“什麽，這也太過分了！”
    麵具男生氣地站起來，憤怒地走向芫血，晝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把他拉了回來，輕聲安慰著讓他坐下。
    晝夏：“我很確信大師不是在跟你說笑，你好好斟酌一下，他可從來沒把鋒疆放在眼裏。”
    “茲”：“你是在威脅我嗎？”
    晝夏：“當然，畢竟我也根本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這裏，現在大師給了你一個台階下，把握好機會吧。‘茲’先生，不管你之後是死是活，這都是咱們的最後一麵了。”
    “茲”反複思索著，房間裏寂靜了好久，芫血越來越不耐煩。“茲”明白鋒疆大勢已去，終於開口向他們妥協，把這間房子的鑰匙給了他們。
    “茲”：“這天梁城我不待了，留你晝夏一個人做‘霸主’吧，不過千萬別惹火上身，你也會有失勢的那一天，等那時報應就會到了。我去收拾東西，你——還有這位大師必須護送我平安出城，如果你們出賣我的生命安全，或者我被鋒疆抓到了。在我死前，我還有殺手鐧讓你們兩敗俱傷。做人留一步，別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晝夏詢問芫血的意見，他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晝夏準備離開，去安排自己手下的人盡快製訂一條出城的道路，以便讓這位老對手體麵地離開。
    “在我回來之前，芫血大師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別做出什麽讓人誤解的危險舉動哦。”
    門被輕輕關上，房間裏隻剩下“茲”匆忙裝錢的身影，以及安靜坐著喝茶的芫血。
    名畫、古董和大批的玉器都來不及帶走，這棟房子就在鋒疆的眼皮底下，他的人隨時會發現自己出逃。對“茲”來說，時間就是生命，即使躲過了晝夏的威脅，接下來出城也是困難重重。終於，一大包錢裝完了，他回到芫血身邊，為了掩飾內心的極度恐懼，跟他閑聊起來。
    “茲”：“那個——黑鱗會是你滅掉的吧？”
    芫血：“他們是自相殘殺，跟我關係不大。”
    “茲”：“周商那個老東西，還欠我的錢沒給呢，找到他的時候，發現就隻剩腦袋了。”
    芫血：“如果早點去的話，他們家剩的那些古董都可以給你，不過應該已經被元夜大軍搶光了。”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陣，“茲”選擇摘下了麵具，芫血眉頭輕輕皺起，心中不由得一驚，哪怕是已經成為靈武元神的他。
    “長言先生？怎麽會是你呢，你沒跟著我們家族去往元夜嗎？”
    趙長言搖了搖頭，那眸子裏盡是悲傷，那張瘦削的臉上寫滿了這麽多年的滄桑，他對芫血敞開了心扉：
    “這麽多年，你長大了，孩子。我有自己的苦衷，在天籠生活的那幾年是我最幸福的幾年，我娶了渝姑娘做妻子，之後我們有了兩個女兒，生活的十分安定。但我發現桀血越來越不信任我，疏遠我們家，很多物資的分配也是很不公平的。我看到叔父最後孤獨死去，害怕妻子和兩個女兒最後也會被桀血帶頭孤立，我在家族搬遷的時候默默選擇留在炎黃大陸，獨自一人打拚並努力活下去。這麽多年賺的錢都通過元夜的一位線人郵回家裏，我還經常能收到妻女的來信，渝沒改嫁，但姑娘們上學堂和生活都需要錢，在她們長大出嫁之前，我還得賺更多錢養活一家人。所以，作為丈夫也好還是父親也好，我的腳步不能停下，對吧？”
    芫血：“偉大的人，我向你致敬。但利益衝突無法避免，我隻能盡全力保障你的安全，你的目的地是哪裏呢？”
    長言：“事情突如其來，一時半會我還沒想好。但這間房子連同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是鋒疆和他手下的人幾年以來做黑事賺的贓物，作為犯罪證據，我是不能碰的。也請你轉告晝夏，不要因為貪婪而失去作為情報販子的基本原則。”
    芫血：“好的，在他回來之前，咱們還有些時間考慮目的地，不過請盡量不要拖延。”
    “砰”的一聲，窗戶被一支箭射穿了，芫血本能反應下用手去接箭，但被箭射穿了手掌，孔洞流出了鮮血。他趕緊拉著趙長言逃出了房間，蹲在附近的草叢中，很快，上百支箭從四麵的窗戶射進屋子，趙長言心中一驚：
    “鋒疆的眼線知道你們來了，現在準備殺人滅口，我們得趕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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