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弄熊掌嗎？這些都賞給你吃了。”
    芫血：“臣不是大廚。熊掌腥的很，難以加工，臣隻在天梁城吃過一次紅燒的，恐怕全世界也隻有那一位大廚會做。”
    “嗯......那你隨便找點部位吃，吃飽了咱們繼續旅程。”
    芫血：“為什麽？陛下，咱們不回元夜去嗎？”
    “不，我的炎黃之旅還差最後一個景點——海棠山。等回去坐上王座，就再也沒機會出來玩了。”
    芫血：“這......那時斷現在是誰在治理呢？”
    “母後在管，妖仙輔佐，就這麽簡單。”
    火焰燒烤熊肉串，女王用熊脂作為火焰的燃料，燒化之後散發出讓人食欲大開的濃香。
    等肉串烤熟了，他一邊吃，同時又提起那個問題：
    “臣還不知道陛下尊名呢。”
    “哦？看來夜梓瞳在你麵前一次都沒提起過我啊，我得回去找她算賬了。”
    芫血：“臣在元夜待得時間不長，請陛下勿要見怪啊......”
    “無幽月，和夜梓瞳、刈鳶同樣為第五世王，也是萬妖之首。”
    芫血把烤好的熊大排剔骨，那些好肉都奉送女王，她搖了搖頭。
    “您果然不喜歡熟食啊？”
    幽月：“我補充陰血氣的方式就是生吞獵物的血肉，吃熟的隻會簡單提供營養，意義不太大，你自己吃吧。”
    於是芫血抓起烤熊大排肉，大口大口往嘴裏送。
    “陛下您也一直在炎黃旅行，為什麽我從未打聽到過您的消息呢？”
    幽月：“也許因為見過我的人都被吃了。”
    芫血：“您這麽缺陰血氣嗎？”
    幽月：“我和她們兩個不一樣，我的聖皇體對應強化身軀，就算不使用能力也會因為基礎代謝消耗陰血氣，必須隨時補充才行。”
    女王對著芫血舔了舔嘴唇。
    她指向遠處火紅的海棠山，那是寒香北林的第一道大門，整個北方最有名氣的“景點”。
    幽月：“你見過一年四季都火紅的楓葉嗎？海棠山有——洛欒楓最後的棲息地。”
    芫血：“帶些種子回去，我們在元夜種吧。”
    幽月：“哪有那麽簡單，如果哪都能種，這種活化石不會混到瀕危的地步上。”
    芫血：“洛欒楓樹？”
    幽月：“好了，吃飽了，咱們就出發。”
    女王整理好她的小背包，將熊身上有價值的部位統統收納進去，拉著芫血向海棠山出發。
    很難想象那樣幹淨秀美的麵容能和一張蠕蟲的獠牙大口聯係在一起......
    雪花越下越大，其中夾雜著小小的冰雹，更給寒香北林添加了幾分狂野和殘酷。
    芫血：“現在我明白了，這裏為什麽叫炎黃北部的萬仞冰獄。冷......太冷了......”
    幽月：“海棠山附近氣候很反常，忽熱忽冷，溫差很大。我來旅遊之前已經做過攻略了，你最好開啟血化，不然身體機能會出現問題的。”
    芫血：“好......”
    燃燒的血氣維持了體溫，芫血頭頂冒著蒸汽，與寒冷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他腳下的雪也融化了幾寸。
    可再往前踏一步，如同沙漠中的高溫熱浪便撲麵而來。
    冷熱反複交替，芫血遊走在寒冬和酷暑之間，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陛下，您說的活化石就喜歡這種氣候嗎？”
    幽月：“正是因為‘夏’和‘冬’不斷交替，才讓洛欒楓以為周圍環境始終如‘秋’，葉子永遠火紅，相當美麗。當然，這是我猜的。”
    芫血：“您還精通植物學啊。”
    幽月：“難道天下隻有動物妖精，沒有樹精、花精了嗎？本王可是萬妖之首，你的眼界太低了！”
    芫血：“陛下息怒，臣知錯了。”
    幽月：“你幫我收集一些洛欒楓的種子，也許突變之後……”
    芫血：“突變？”
    幽月：“這個就不用你管了。”
    就算在海棠山，洛欒楓也極為稀有，而采集種子就更加困難了。
    女王輕輕撫摸每一棵樹，走過這些好友的身旁，仔細辨認他們的種族。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芫血恭敬地跟在她身後，隨時準備收集樹種。
    幾百棵樹看過去，居然沒有一棵是洛欒楓！
    幽月：“難不成真滅絕了嗎？三十年以前還有的。”
    芫血：“您幾十年前就來過嗎？”
    幽月：“我外祖母來過，按照炎黃時間算，應該要有一百多年了。”
    她坐在樹旁，輕輕歎氣。
    對於女王而言，滿山隻剩下那些不值錢的鬆柏和楓柳，這是令她最心痛的事。
    “蘭翠長廊被天外隕石毀了，上百種生物因此滅絕，沒想到我最終連洛欒楓也沒趕上。”
    芫血：“陛下不必悲傷，也許……也許世間規律如此，舊的種族應該要給新的種族讓路了。”
    幽月：“我何嚐不知如此，但滅絕的種族，再也不會回來了。”
    芫血：“那咱們再仔細找找吧，或許還會有幸存者。”
    幽月：“好……”
    隨著搜查，希望漸漸破滅，失望慢慢增加，將整座山翻遍，陛下也沒有再看到四季赤紅的楓葉。
    日暮，在火堆旁，女王狩獵到最後一餐的食材，默默地烹飪著。
    那是一隻麅子，芫血不確定能不能吃，但他能看出來，陛下很傷心。
    洛欒楓確認滅絕了。
    “陛下請勿傷心，也許再過一百年之後，洛欒楓的種群複蘇也說不定。”
    女王笑了一下：
    “我……我騙了你，對不起。第三世王來海棠山時就沒有再見到洛欒楓的身影，我這次來，隻是抱著僥幸心理來的。”
    芫血把麅子的腿烤熟，用小刀割著吃，他也想不出該怎麽去安慰女王。
    這種悲傷漸漸傳染了他。
    放在以前，芫血會想：
    一種樹而已，滅絕了有什麽好傷心的呢？
    但當它真滅絕了，那種遺憾的心情，又難以寬釋。
    幽月：“填飽肚子，我帶你去解胳膊。不急，我再沒有什麽需要著急的事了。”
    芫血：“謝謝您，陛下。”
    她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望著天空。
    “我的旅程，要這樣灰蒙蒙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