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航的指尖在推車把手上微微收緊，指節泛著淡淡的青白。
    他沒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會主動提出要和他同住兩周的請求。
    畢竟——孤男寡女的，同在一個屋簷下，肯定會發生些什麽。
    昨天，兩人已經毫無保留地那樣。
    纏綿的餘溫似乎還殘留在皮膚上，光是想象兩人即將朝夕相處的畫麵，就讓他喉頭發緊。
    簡航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喉結，胸腔裏像是揣了隻不安分的念頭，跳得他呼吸都亂了節奏。
    “蘇蘇，你要不再考慮一下？”簡航聲音發啞，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
    無論理智還是感性上，他當然希望蘇清瑜能留下來……
    今天早上醒來時，簡航看著她睡顏，很累的樣子，硬是將那些旖旎念頭都壓了下去。
    現在想來，竟有些後悔當時的克製。
    推車軲轆在瓷磚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簡航將蘇清瑜推到走廊轉角處的休息區。
    陽光透過旁邊的窗戶灑進來，在她的發梢、臉和頭發上鍍上一層暖色的柔光。
    “哼！”蘇清瑜鼓起臉頰，受傷的腳踝被石膏固定著，另一隻腳卻不安分地蹭著他的小腿。
    這個動作讓簡航心有些癢癢。
    “我都說得這麽直白了，阿航你……你存心逗我的對不對？”蘇清瑜聲音越說越小，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色。
    簡航看著她絞著病號服衣角的手指，心尖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
    “我哪敢啊，”簡航俯身湊近，哄道，“就是怕阿姨擔心。現在放寒假了，你不回家總得跟她說一聲。”
    “知道啦！”蘇清瑜眼睛彎成月牙，摸出手機時指尖都在雀躍地輕顫，“那我這就打。”
    “蘇清瑜！”護士的聲音由遠及近，在看到他們時明顯鬆了口氣，“怎麽把病人推這兒來了？先回病房躺著，觀察兩天沒事就能出院了。”
    “好～”清瑜拖著長音應道，悄悄對簡航眨了眨眼。
    “我去辦手續，”簡航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觸感柔軟得讓人舍不得鬆手，“你乖乖在病房等我，很快回來。”
    “好！”蘇清瑜握著手機的那隻手揮揮手道。
    護士將蘇清瑜推回病房，輪椅的滾輪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到了，小心點。”護士固定好輪椅刹車，轉頭去整理床鋪。
    蘇清瑜的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門口，手指輕輕敲打著扶手：“不用麻煩啦，等會兒我男朋友回來，他會抱我上去的。”
    護士動作一頓，了然地笑了笑：“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別碰到傷腳，有事按鈴。”
    “嗯，謝謝護士。”蘇清瑜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如何說服自己的老媽。
    病房門輕輕合上，蘇清瑜長長呼出一口氣。
    她摸出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媽媽”兩個字上方懸停了幾秒，終於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裏傳來茶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蘇蘇？”母親蘇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帶著幾分驚喜，“什麽時候回南城啊，媽媽可想你了。”
    “媽，能跟您商量一件事嗎？”蘇清瑜無意識地卷著衣角，布料在她指尖皺成一團，“我……我能不能晚一點回南城啊？您放心，在除夕前我肯定到家。”
    電話那頭傳來茶杯放下的輕響。
    “為什麽？”蘇荷的語氣依然平靜，隨後輕笑出聲，詢問道，“舍不得簡航？你們不是經常見麵嘛。”
    窗外一隻麻雀落在窗台上，歪著頭好奇地往病房裏張望。
    蘇清瑜盯著它跳躍的身影，聲音不自覺地放輕：“簡航他們公司最近在招實習生，我想……想去試試，就當積累點工作經驗，可以嗎？”
    “實習？”蘇荷的聲音明顯提高了音量，隨後忍不住捧腹大笑，“蘇蘇，你這……你怎麽不說來自家公司實習呢，連找借口都不會。”
    蘇清瑜臉頰一紅，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我……”
    “好了，不逗你了，”蘇荷停下笑，“行吧，那你除夕前趕緊回來，媽媽好久沒有見你了。”
    “好！我一定提前回來，”蘇清瑜喜出望外，“謝謝媽媽！”
    “對了，那你住哪裏？學校宿舍嗎？”蘇荷語氣裏帶著幾分沉思，“我記得學校宿舍寒假不開放，媽媽買的別墅現在也還沒打理好。”
    窗台上的麻雀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蘇清瑜咽了咽口水，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阿航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的。”
    電話裏，一陣短暫的沉默。
    蘇清瑜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媽，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
    “行吧，反正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蘇荷打斷她，聲音裏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記得每天給我發消息，還有……過年前必須回來。”
    蘇清瑜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媽，你……你答應了？”
    “不然呢？難道我說不答應，你就會乖乖回來？”蘇荷輕哼一聲，背景音裏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你從小就這樣，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要是堅持叫你回來，你還不悶悶不樂嗎？而且這段時間是年末，公司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沒有空陪你，你在那邊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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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瑜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她低頭看著自己打著石膏的腳，聲音有些哽咽：“謝謝媽，還是您對我最好了。”
    “少來這套，”蘇荷的聲音明顯柔和下來，帶了點笑意，“玩得開心啊。”
    “好。”蘇清瑜重重地點頭。
    掛斷電話後，蘇清瑜還沉浸在難以置信的喜悅中，她捏著手機，忍不住在床上輕輕晃了晃沒受傷的那條腿。
    窗外的陽光忽然變得格外明亮，連消毒水的氣味似乎都沒那麽刺鼻了。
    她迫不及待地點開和簡航的聊天窗口，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打：【我媽同意啦！！！】
    發完又覺得不夠，趕緊補上一個轉圈撒花的表情包。
    ……
    繳費窗口前的隊伍排得很長，簡航低頭看了手機，剛好看到蘇清瑜發過來的信息。
    簡航握著發燙的手機，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突然低笑出聲。
    他都能想象到自己女朋友此刻高興的樣子。
    交完費，他快步朝病房跑去。
    推開病房門時，蘇清瑜正靠在床頭玩手機，見他進來，眼睛亮得像是盛滿了星光，嘴角的笑容燦爛：“繳完費啦？”
    “嗯。”簡航走到床邊，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你這個小壞蛋，又撒什麽謊了？”
    蘇清瑜瞪大眼，仰起頭：“我才沒有撒謊。”
    看簡航滿是調笑的眼睛和嘴角的笑意，蘇清瑜舉手投降：“好吧，我說去你公司實習，積攢經驗，不過我媽知道要住你那裏的，這個你可以放心。”
    放心？
    簡航挑了下眉。
    這一次，他還真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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