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道雲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般的背影慢慢離去，周清璿勾唇一笑。
    而當蕭道雲踟躕而行走到禦書房裏的時候，才發現元康帝少見地沒有批閱奏折。
    他仰躺在軟榻上，滿臉都是倦容，他的身後，一身簡裝的皇後正輕柔地給他揉捏著腦袋上的穴位。
    “父皇，兒臣奉旨而來。”
    “老九啊...”元康帝語氣裏滿是疲憊：“昨日朕跟你說的，你考慮得如何了？”
    蕭道雲深吸一口秋天的涼氣，恭聲道：“父皇，可否聽兒臣狂妄之言？”
    “狂妄之言...嗬嗬嗬，有趣，你直說便是。”元康帝掀了掀眼皮。
    蕭道雲醞釀了一下語言，出聲道：“父皇，兒臣私以為可以試行雙太子輪換製。”
    這下子輪到元康帝懵逼了。
    “何為雙太子輪換製。難道你要讓朕立兩名太子麽？”
    蕭道雲搖頭：“並非，父皇完全理解錯了。”
    “父皇無非在糾結立誰為太子。”
    “恕兒臣直言，如果可以，父皇一定是願意讓十九弟入主東宮的。”
    這下子元康帝點頭了：“如若朕年輕十歲，哪還有你的事兒？”
    蕭道雲解釋：“兒臣的意思是：兒臣與十九弟共主東宮，共同理政，共同學習，但是兒臣不入東宮一步。”
    “對外，父皇可說兒臣也隻是回京服孝，不問世事。”
    “三年後，若是父皇的龍體依舊康健，兒臣就返回越州，再也不過問臨安政事，父皇以為如何？”
    元康帝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著蕭道雲。
    “你是在消遣朕？”
    “自古以來，就沒有雙太子的說法，更何況...”
    “你能保證三年之後，你仍然不對權利有哪怕一絲絲留戀？”
    “你能保證三年之後，大康的局勢還能像今日一樣穩定？”
    元康帝已經失去了耐心，他掙脫了皇後的玉手，起身，上前。
    “朕隻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入主東宮，為了大康社稷；要麽...就留在臨安，朕和太子許你一世榮華富貴。”
    元康帝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人不在乎這個位置。
    蕭道雲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爹一定要他接他的班...
    “父皇，兒臣出門之前，武緣縣男周牧楓曾經托兒臣向父皇帶話。”
    元康帝挑眉：“帶話？你說。”
    蕭道雲很是認真地道：“他說：若是半年內兒臣未能返回越州，那麽，他就招募人馬，整訓備戰，武裝起來。”
    “北上...請君之側。”
    “嗬嗬...”元康帝氣笑了：“這是周牧楓的意思還是周景和那老家夥的意思？”
    蕭道雲回答：“鎮北侯自從再也無力持刀，他就心灰意冷，不再問事，終日以丈長釣鞭為伴。”
    “此乃周牧楓之意。”
    元康帝哈哈一笑：“很有勇氣，不過，我大康現在可是好幾十萬精兵強將...你知道，朕很是好奇你的那些產業的。”
    “畢竟，為何如此吸金，朕可是非常的好奇，也非常手癢呢。”
    蕭道雲卻是很認真的搖頭：“周二郎說，若是他真的發了狠要打，最多半年內，他就能兵臨臨安城下。”
    元康帝收斂了笑意。
    蕭道雲趁熱打鐵：“父皇，鎮北侯府裏，兒臣的寢居裏有一個麻布包，裏麵是一支新式火槍，若是不信此言，父皇可差人取來。
    兒臣證明給父皇看。”
    王德的動作很快，元康帝允許他騎快馬奔馳。
    當一支渾身散發著光澤的新式步槍被送到元康帝的手裏時，他實在無法將它與現在臨安玄衣衛，和皇城禁衛手中的燧發槍聯係起來。
    這是一支細長槍管的步槍，比那些燧發槍的槍管口徑至少小了一小半。
    而且槍管光滑，烏黑，散發著濃鬱的金屬光澤和咄咄逼人的殺氣。
    槍管後麵，是一堆元康帝沒見過的機構。
    若是來一個現代軍迷，他一定會脫口而出：這不毛瑟式槍機嗎？
    是的，周牧楓費勁千辛萬苦開模製作出了槍機的大體形狀，然後手搓出一台非常簡陋的機床，搞出了這東西。
    它完全不能跟前世的毛瑟步槍比，甚至連活門的單打一步槍都沒辦法比，但它比燧發槍比要好幾倍！
    而且，它的結構確實是實打實的栓動步槍。
    嗯，它也是單打一。
    “父皇，此物乃周牧楓所製，現在可以試著生產，但它曾言，大半年後他就可以小批量生產，就像那陌刀一樣。”
    元康帝眼神一凝。
    陌刀他當然知道。
    最開始的時候，他隻能人工一把把生產出來。
    但隨著工藝的進步，這東西他已經能夠批量生長了。
    幾年過去，現在的陌刀完全可以大批量生產，質量和細節的精細程度雖然沒有最開始工匠們手工打造的要好，但是也屬於精品了。
    元康帝絲毫不懷疑周牧楓有這個能力在大半年的時間內堆出十幾萬大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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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道雲繼續加碼：“父皇，此物的射程，準度遠超燧發火槍，請允許孩兒展示。”
    元康帝頷首：“可。”
    靶場上，蕭道雲親自操槍。
    拉栓，填入一發子彈。
    由於連子彈都是手搓的，若是做成內置彈倉的話會增加許多故障隱患，因為彈殼的公差也許會差太多。
    所以，這一支使用了旋轉後拉式槍機的步槍本質上還是一支單打一…
    而且，蕭道雲也撒了謊，周牧楓根本沒能力在半年內大規模生產這東西。
    拉開槍栓，取過一枚銅製定裝子彈，填入槍膛。
    “哢嚓”
    蕭道雲熟練地推彈上膛。
    “砰砰砰”
    好幾槍過去，對麵百丈遠的土坡上沙塵四起。
    元康帝麵色平靜但是內心無比驚駭。
    他觀蕭道雲舉槍的角度，槍支給他的肩膀那個後坐力，還有槍口噴出黑煙的多少。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驚駭萬分。
    原來的燧發槍，設計時後坐力不小，這是因為槍膛大，能夠裝到裏麵的黑火藥也不少，爆燃的時候能夠給射手的後坐力自然不少，再加上燧發槍的設計問題，後坐力低不了。
    如果燧發槍要打遠一些，那麽需要將槍口抬高，多少能打遠一些。
    而蕭道雲舉槍姿勢較為平直，完全顛覆了元康帝的想象。
    首先，這是槍膛內的膛線給槍彈帶來的優勢。
    旋轉穩定彈道的原理無需多言了。
    在一個，是發射藥的改良。
    雖然周牧楓還是沒辦法整出合適的發射藥，隻能繼續用黑火藥。
    但是這種黑火藥的配方比初代黑火藥已經好了很多很多了。不管是燃燒的效率還是燃燒後的殘渣都很好了。
    還有，槍機的嚴密閉合杜絕了火藥燃氣的泄漏，給予槍膛更多的壓力，也賦予了槍彈更多的初速。
    總而言之，這東西比元康帝手上的燧發槍要強多了。
    再加上蕭道雲一陣哢哢哢地飛速退彈，換新的子彈上膛，速度飛快。
    接著，蕭道雲喚人拿過一套大康標準甲胄。
    三十丈開外，一槍，對穿！
    拿著被打對穿的甲胄，元康帝陷入了沉思。
    回到了大殿，蕭道雲敏銳的感覺到，元康帝的眼神變得不再那麽的銳利，變得有些...
    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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