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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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墨圖娜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以至於螢知第一次為她檢查時差點哭了出來。
那是怎樣的一副身體?
涅墨圖娜的骨骼因為極度消瘦,而在亞麻睡袍下顯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輪廓,就像被蟲蛀空的蠶繭一樣,看上去輕輕一碰就會簌簌落下磷粉。
嬌小少女的鎖骨凸起,就如折斷的弓,皮膚裹著肋骨的弧度,在呼吸時浮現出青紫色的血管網絡——那裏正流淌著的不是屬於她的鮮血,而是拉拉緹娜為她輸入的用以維係生命的透明藥液。
那藥液在她的身體裏流動,就像雨水滲進龜裂的旱地。
也許她的小腹曾經是柔軟的,現在卻凹陷成月相殘缺的弧度,而在那之上肚臍則誇張的凹陷了進去,像一枚被遺忘在枯井底的銅錢。
消化器官?少女幾乎不存在這個東西了,如果那些在腹腔裏靜靜鏽蝕的空腔也算的話。
她那已經喪失功能的胃袋萎縮成空蚌殼,腸道成了幹涸的藤蔓。說來也是好笑,少女的肝、腎、脾等都被挖走,唯獨這些早已萎靡的消化係統毫發無損。
看來那些人也知道,這些明明還活著的東西恐怕早就腐爛了。
蠟白色的頸側、手臂密密麻麻布滿了針眼,那些曾埋著的輸液管的地方無聲的訴說著少女過往的慘狀。
幹枯的、指節分明手指像被火燒過的蘆葦稈,關節腫大如繩結。當她試圖抬起手臂時,肘部骨骼摩擦的聲響總讓螢知性想起沙漠裏相撞的響板。
但她的眼睛仍燃燒著,在深陷的眼窩裏像兩盞將熄未熄的燈——虹膜邊緣因長期營養不良泛出詭異的灰白光暈,仿佛有月亮從內部啃食她的瞳孔。
那時的涅墨圖娜虛弱的無法抬起手,糟糕的消化係統也讓她無法進食,螢知不得不為她采取靜脈輸液。
然而......小家夥對針頭的恐懼甚至要比雄性更甚,僅僅隻是看到針頭就會害怕得臉色蒼白,最後竟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要害怕,您現在的狀況已經好很多了,因此不需要像以前那樣檢查了哦。”
螢知先安撫了一下楚楚可憐的小家夥,雖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但這種卻親和的態度讓涅墨圖娜至少沒有那麽警惕了。
她說的不假,涅墨圖娜現在的狀況依舊很糟,不過卻已經能勉強坐著了,消化係統也在穩步恢複中,直接上流食什麽的還比較勉強,但已經能夠試著進食牛奶了。
或許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恢複到進食流食的地步了吧,螢知這樣想著。看著小家夥一點點的好起來她也由衷的感到開心。
瑩瑩綠光自螢知手上浮現,她知道涅墨圖娜十分怕人,所以采取了這種不需要直接接觸的魔法手段。
由於涅墨圖娜的前些日子身體太弱,貿然采取魔法手段可能會幹擾她本身的魔力循環,因此螢知隻能借助現代醫學,不過隨著涅墨圖娜的漸漸恢複,現在的她可以采用些魔法手段了。
螢知使用的是獨屬於教會的探查魔法,其原理是將自身魔力注入患者體內參與魔力循環,從內部觀測患者的身體狀況。
總的來說,貿然放任異體魔力進入自身魔力循環是很危險的,同時還會讓人感到十分不適。
但螢知是屬於生息教會的牧師,因此魔力中會附帶一部分涅洛麗絲的屬性,被這樣的魔力侵入反而會覺得很舒服。
涅墨圖娜的指尖是冰冷的,即使她在陽光下待了這麽久,她的身子也沒有一絲一毫要溫暖起來的意思。
而隨著螢知的魔力灌注,涅墨圖娜如屍體般僵硬的身子總算感受到一股未曾體會過的暖流。
魔力順著螢知纖細的手緩緩匯入她的魔力循環之中,像一縷被馴服的陽光,帶著柔和的暖意滲入她幹涸的軀殼。
起初是細微的刺痛,像是冬雪初融時冰棱的輕觸,而後漸漸化作溫熱的溪流,沿著她枯萎的脈絡流淌。
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不同於冰冷的營養液,它帶著生命的脈動,如同被掌心捂熱的泉水,一點一點浸潤她僵冷的四肢。魔力流過的地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泛起極淡的紅暈,像是被晚霞輕輕吻過的雪地。
"……暖...的。"
她低喃,磕磕絆絆訴說著她從未經曆過的溫柔,聲音輕得幾乎消散要在微風之中。
魔力繼續灌注,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不再像之前那樣細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掉。
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春風拂過的枯枝,終於有了些許生機。她的睫毛顫了顫,眼瞼下的陰影似乎淡了幾分,那雙深陷的眼睛裏,微弱的光芒重新凝聚,像是即將熄滅的燭芯又得到了蠟油的滋養。
淡綠色魔力流淌的痕跡在皮膚下若隱若現,如同晨曦穿透薄霧,照亮她體內沉寂已久的荒原。她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
"再多... ...”她本能的渴求,但說到一半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她還是克服不了紮根於本能之中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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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螢知似乎理解了涅墨圖娜沒有說出口的話語,試著加大了魔力的注入 。
涅墨圖娜的身體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漸漸放鬆,看向螢知的眸子裏少了幾分恐懼。
幼小的莫比林斯人舒展緊繃的眉間。在這一刻,她終於不再像一具即將破碎的瓷偶,而是像一個真正活著的少女,在溫暖的魔力中短暫地沉溺,忘卻了痛苦與枯萎。
......
“亞卡麗絲她...身體怎麽樣?”
似乎是因為這是對螢知說的,這次的克洛西婭要流暢了不少,話語之間沒了先前的生澀。
時間總是這樣的,把一切東西從不習慣變成習慣,無關乎任何人的意誌,她是否也習慣了呢?克洛西婭不明白,看著眼前似是而非的人,也不想去明白。
好難......
克洛西婭這麽想著,真的好難,好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也害怕去明白。
“不必擔心,斯裏揚卡小姐,亞卡麗絲小姐的身體在漸漸的恢複過來,再過上些日子應該就能恢複到可以進食流食的程度了。”
螢知露出了十分溫柔的笑容,親切的話語裏有著教會一貫的風格,似乎教會總是會讓人感到溫暖與安寧,克洛西婭不禁這麽想到。
拉拉緹娜也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這樣的關懷,克洛西婭知道拉拉緹娜是真誠的,可她不是,自從她為似是而非的人賦予似是而非的名字之後。
她就是個騙子了。
這樣的她甚至有些害怕起麵對那個半精靈少女了,所以那天離開教會時她很狼狽,落荒而逃吧,這個詞就是為那時的她而準備的。
螢知的話語讓她安心,似乎得知小家夥在漸漸好起來就能讓她好受點一樣。
為什麽呢?
我都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了,你就扮演下我的妹妹吧。
多麽卑鄙的想法,克洛西婭在心中為自己找好了借口,卻並沒有仔細想過為何要找這麽個借口。
她一定要為所有的行為都定上那麽個標簽,才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對另一個人好,她要將所有的愛給一個不是亞卡麗絲的亞卡麗絲,卻又要在心中給自己寫下個名為愛的保證書。
克洛西婭就是要分的這麽清,她分得清啊,分得太清卻又口是心非。
多麽扭曲的人,多麽自私的人,多麽虛偽的人。
即使被罪惡感折磨的無法入眠也要演下去麽?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斯裏揚卡小姐,斯裏揚卡小姐!?”螢知的呼喚讓克洛西婭回過神來。
那雙略顯擔憂的淡綠色眸子裏,克洛西婭看到了有些萎靡不振的自己。
自從見到涅墨圖娜後,她就沒有睡過覺了......她害怕在夢裏見到亞卡麗絲,害怕的幾乎不敢合眼,整夜整夜的守在涅墨圖娜身邊,盯著那張和亞卡麗絲相像的臉發呆。
“恕我冒犯,您最近氣色不太好,我能為您做些什麽嗎?”
善解人意的螢知早就觀察到了克洛西婭不正常的狀態,但一直沒有找到什麽機會訴說。
“...姐姐...”
稚嫩的聲音完整的叫出了這個詞,身後的涅墨圖娜可憐兮兮的望著克洛西婭,眼裏滿是擔憂,看來敏感的小家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沒事的,我隻是沒睡好”克洛西婭摸摸涅墨圖娜的腦袋,動作熟悉卻又無比生疏。
隻要睡會兒就好,是的,隻要睡會兒就好了。
......
下午的陽光應當是慵懶閑適的,它會傾瀉在修剪整齊的草坪上,將嫩綠的草葉鍍上一層金邊。
雖然這在拉維利亞是不可能見到的景象,不變的天光永遠是不變的,它在中環是永遠高懸的太陽,在右外環則是不比路燈明亮的小點。
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如此,那太陽就如同不會變化的拉維利亞一樣,令人窒息。
芙洛拉踩著輕盈的步子走來,推著一輛小巧的餐車。
刺繡亞麻的女仆裙包裹著她纖細的身體,裙擺精致的蕾絲層層堆疊出空氣感的弧度,每走一步都會掀起拂過鳶尾花田般微風——這是海德拉姆特意為她從調配的。
那泛著曆史與與花香的味道是斯裏揚卡獨屬,在這個古老的家族還未沒落時,仆人們都必須使用這種香水,以此展現主人的品味。
白色的束腰選用仙域運來的真絲縐綢,在後背係成洛可可式的繁複結飾,襯得那不足一握的腰肢更像件易碎的古董瓷器。
圍裙的純棉布料產自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樂土棉田,經過七道漂洗工序後,呈現出比初雪還要柔軟的象牙白。擺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飄過花園。
隨風飄揚的係帶在背後紮成一個精巧的蝴蝶結。圓頭小皮鞋踏過柔軟的草地,幾乎沒有發出聲響,仿佛她生來就是為了不驚擾這份午後的寧靜。
她輕輕的引導著眾人來到亭子之中,行雲流水般的行動起來,動作優雅的像個老練的管家。
銀製的茶托在她手中穩如靜止的水麵,骨瓷茶具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當她俯身為克洛西婭斟茶時,陽光穿過她垂落的淺棕色發絲,在茶麵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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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精準而優雅,手腕輕輕一轉,琥珀色的紅茶便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落入描金邊的茶杯中。
"請用,克洛西婭大人、螢知小姐、還有亞卡麗絲小姐"
芙洛拉的聲音輕軟如,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度。微微欠身時,白色荷葉邊的發飾隨著動作輕顫,像停駐在花間的白蝶。
偶爾一陣調皮的風掠過,她不得不騰出一隻手按住險些飛起的裙擺,臉頰泛起淡淡的粉色,卻仍保持著完美的儀態。
這樣可愛的姿態讓涅墨圖娜少了幾分害怕,不知為何,涅墨圖娜比起螢知,總是更害怕這個看上去嬌小的女仆。
芙洛拉為涅墨圖娜準備的是經過稀釋的牛奶,可憐的小家夥現在也就隻能喝點這個了。
“...謝...謝...”
涅墨圖娜磕磕絆絆道謝,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溫度恰到好處的牛奶,像貓一樣小口小口的舔舐著,眼睛還不忘偷瞄為其他人服務的芙洛拉。
“我的榮幸,小姐”
似乎是發現了涅墨圖娜的小動作,嬌小女仆朝她露出了個淺淺的微笑,涅墨圖娜頓時又低下頭,小口小口的繼續喝著牛奶。
茶點架上的司康餅散發著黃油香氣,她用小銀夾將果醬和凝脂奶油一一分配,纖細的手指在瓷盤間穿梭,如同演奏一首無聲的鋼琴曲。
當克洛西婭的茶杯見底時,她恰到好處地出現,茶壺嘴微微下傾的姿態,就像天鵝低頭飲水般優雅。
陽光在她的圍裙上跳躍,將那些細密的褶皺都照得發亮。在這片被茶香和溫馨填滿的草坪上,她就像一首恰到好處的間奏曲——安靜、甜美,不可或缺。
歲月靜好,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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