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塵呆立半晌，幽幽歎道：“能與心愛之人共赴黃泉，上蒼於二人也算有所眷顧。畫中之景雖悲涼，卻也透著淒美。”
    言罷，稍作停頓，又問道：“不過，傳言千月井是一口唯我獨活之井，不知這兩人最終如何脫困？”
    東辰微微一怔，答道：“以血為水源，這八荒妖帝真乃至情至性之人。”
    慕容卿塵心中一震，問道：“難道……是那八荒妖帝以血液為水源，方才得以走出那絕境？隻是，那裏空氣淡薄，不足以供兩人支撐一千月之久啊。”
    東辰指向壁畫中的一顆圓珠，說道：“答案或許在此。”
    慕容卿塵眨了眨眼，點頭道：“不錯！據上古典籍記載，此物應是傳說中的造氣神珠。這造氣神珠具有造化空氣之力，常用於封閉古跡或墓室之中，以造化空氣。”
    說罷，微微淺笑，接著道：“看來……那千月井唯我獨活的傳說並非不可打破。”
    東辰摸了摸鼻子，笑道：“那是自然！你夫君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傳說。別迷戀哥，哥隻不過是一個傳說。”
    慕容卿塵嘟了嘟嘴，笑道：“你……又不是我哥。”
    東辰故作疑惑地問：“那是什麽？是你弟？”
    慕容傾塵臉色微紅，小聲道：“也不是。你自己……心裏明明清楚，還要故意打趣我。”
    第三幅壁畫，展現的是兩人在鎖妖城裏經曆正邪拷問之景。畫中多了一位白袍老人，並非覺悟真人，而是一位麵冷峻、氣質不凡的老者，多半是玉清真人無疑。
    隻見老者手持長劍，劍尖抵住男子背心。男子看起來十分虛弱，卻依舊背負雙手而立，任長劍刺來，神色淡漠平靜。
    瓊華仙子則跪在八荒妖帝旁邊，似在向白袍老人祈求。
    旁邊有幾行小字，寫道：“非人非魔亦非仙，正邪一念天地間。君本域外逍遙客，扶危濟困護天瀾。奈何身為妖中帝，八界不容世人嫌。而今命喪黃泉路，九死不悔蒼天鑒。”
    東辰仰望蒼穹，歎道：“那八荒妖帝妖不僅是性情中人，還頗具俠義之風，奈何因妖族身份，為世人所不容。正邪？究竟何為正，何為邪？”
    慕容卿塵見東辰神色陡然悲涼，眉宇間隱有殺戮之氣，握著他的大手，含情脈脈地說：“夫君，你的道心被這壁畫所擾。快進入通明無我之態，以免走火入魔。”
    東辰怔了怔，陡然盤膝坐下，微微閉上雙目。
    片刻後，一股黑氣從他頭頂冒出。
    又過片刻，他緩緩站起身來，微微笑了笑，答道：“別擔心，我沒事！”眼中滿是幸福之色。
    半晌，慕容卿塵深深歎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自古正邪不兩立！正邪之下，即便強大如八荒妖帝和仙界瓊華仙子也無法幸免，著實讓人可歎！”
    東辰瞳孔一凝，平靜而冷淡地答道：“有誌者事竟成！倘若人妖不可相戀是天道，那麽我便要逆了這天！”
    慕容卿塵愣了半晌，一笑，堅決如鐵地說道：“無論如何，這一輩子，塵兒定要與夫君在一起。”
    東辰聳了聳肩，笑著問：“那麽下輩子你是不打算和夫君在一起了？”
    慕容卿塵啐了一口，笑道：“又貧！不論多少輩子，塵兒都願與夫君在一起。”
    第四幅壁畫描繪的是古藤林中的場景。隻見八荒妖帝兩人跪伏三生山，指天盟誓，口中似在說著什麽，可惜兩人聽不見。
    隻見兩人四周金光齊放，落葉繽紛，七十二隻五彩鳥翩翩起舞，八十一頭凶獸俯首在側，場麵甚是壯觀。
    旁邊雕刻著一首古詩，寫道：“洞房昨夜映紅燭，舉案齊眉拜天樞。妝罷低聲問君語，畫眉深淺入時無。天成佳偶是良緣，共苦同甘長相依。三生三世同心結，世世生生永不負。”
    慕容卿塵瞧了片刻，輕聲說道：“如此婚禮，雖無親友祝福，卻也盛況非凡。人生在世，能擁有這樣一場婚禮，隻怕也不枉此生了。”
    東辰嘿嘿一笑，答道：“放心吧！待我們正式成婚之時，我定要抓上一萬頭妖獸，任你驅使，那場麵定要比這更為轟動。”
    慕容卿塵臉色微微泛紅，嬌嗔道：“誰要和你結婚了？”說著，故意側過臉去。
    東辰走到慕容卿塵身前，凝視著她的雙眸，笑道：“那你說要和誰結婚？”
    慕容卿塵微微一愣，羞澀道：“你……你……哼，反正不是你喲！你……你別這樣瞧著塵兒，塵兒都要害羞死了。”
    東辰一笑，問道：“怎麽，你是擔心我抓不來一萬頭妖獸？”
    慕容卿塵小聲答道：“隻要你願意，我想……那對你來說應不是難事。不過，倘若……果真是我們成婚，我隻求簡簡單單，無需那般豪華盛大，隻需……我們二人便好。”說罷，臉色緋紅，模樣甚是可愛。
    第五幅壁畫描繪的是兩人離別之景。隻見寒水河畔，夕陽西沉，秋風蕭瑟，孤雁南飛。兩人執手相對，天地仿佛瞬間凝固。
    旁有詩句為證，寫道：“雁入寒雲一字飛，向南猶自怨別離。誰言瘦馬識舊途，不教相思兩心依。人逢訣別方恨短，何況芳樹有烏啼。憑將掃卻簷下月，隻待來年那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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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卿塵看了半響，暗自歎息並輕聲吟道：“雁入寒雲一字飛，向南猶自怨別離。誰能瘦馬識舊途，不教相思兩心依。”
    神色淒然且落寞。
    東辰見她神色惆悵，嘻嘻一笑道：“塵兒，放心吧，我們倆永遠也不會分開。”
    慕容卿塵乖巧地點了點頭。
    第六幅壁畫展現的是八荒妖帝上門求親之景。
    隻見一座恢弘雄偉的大殿之前，八荒妖帝跪伏在台階之下，通天石階之上，眾人睥睨而視，指點議論。
    八荒妖帝悲絕淒涼，仰天長嘯。
    瓊華仙子躲在人群中，深情凝望，雙眼噙淚。旁邊附有詩詞，寫道：“上得仙山見群仙，不過凡塵世俗眼。淚眸凝卿卿不語，一片癡情誰人見。月下發盡人間願，兩心相依永不換。不過別離數年時，誓言已化煙雲散。”
    這一次慕容卿塵先開口，歎道：“我等生靈，終究難逃天命。”
    不知她是在感慨自己，還是在感慨八荒妖帝二人。
    東辰也不明所以，微微笑道：“盡人事，聽天命。”
    慕容卿塵突然轉過身來，緊緊抱住東辰，問道：“若有一天，你也麵臨八荒妖帝那樣的抉擇，你是否會為塵兒甘願與天下人為敵？”
    東辰微微一怔，隨後微微一笑，答道：“我會。”
    慕容卿塵凝視著東辰，說道：“我希望……你忘了我，你定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替我照顧你、愛你。”
    東辰心髒微微一顫，說道：“好！但在我心裏，塵兒才是這天下最好的人。”
    心中卻想：“若真有那麽一天，我麵臨被天下人唾棄的下場，你……又是否會如那瓊華仙子一般棄我而去？”
    慕容卿塵心中一時悲傷難抑，禁不住微微抽泣起來。哭了一陣，竟躺在東辰懷裏，靜靜地睡著了。
    幾個時辰之後，她才微微轉醒。
    她看了看東辰，嘿嘿一笑，說道：“真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抱著我，永遠也不要放開我。夫君，以後我們不要再去管什麽天下蒼生、人間正義了。我們就在這古墓裏待著，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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