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蝕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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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烏雲猶如一塊鉛板,沉甸甸地壓在蒼穹上,將天地間染上一片肅殺景象。
在這片肅殺的氛圍中,夜長風心中長久以來壓抑的仇恨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他原本生於仙門世家,曾經的夜氏家族在江上京國也是威名赫赫。
然而,三百八十四口族人的鮮血,如同詛咒一般,籠罩在他心頭。
那是一千多年前,一個充滿血腥的夜晚,仇家如惡魔般降臨,火焰衝天而起,慘叫聲響徹夜空。
族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大地。
他親眼目睹了親人一個個在麵前倒下,有的被拍碎了腦袋、有的被大火活活燒死、有的被一刀劈成了兩半、有的被淩辱至死......
他永遠也忘不了母親臨死前的眼神,充滿絕望而死不瞑目......
他也忘不了姐姐被人淩辱時,眼中滑落的那一滴屈辱的淚水......
還有父親,是被仇家一刀一刀割破了心髒......
那一夜,他沒有哭,也忘記了血的味道......
那一夜的慘狀,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扉,成為他一生都難以擺脫的夢魘。
不久前,他與東辰談及家人團聚的情景,更是在不經意間觸動了他心底那最柔軟、最痛苦的角落。
親人們臨死前的慘狀再次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翻湧、呐喊,瞬間衝垮了他最後的理智防線,讓他徹底陷入了瘋狂的入魔狀態。
此刻,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望向東辰和葉凡的眼神,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戮與毀滅。
“殺!”夜長風一聲怒吼,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東辰直衝過去,眼中閃爍的魔性光芒,令人膽寒。
東辰反應極快,身形如電,後發先至,瞬間掠到夜長風身後,手指一凝,準確無誤地點中了他的睡穴。
夜長風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重重地倒了下去。
可是,即便在昏迷的狀態下,他依舊眉頭緊鎖,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口中還不斷重複著那個“殺”字,猶如一頭發瘋的野獸。
葉凡見此情景,忍不住哭出聲來:“夜大俠,他看起來好痛苦!”
東辰眉頭緊皺,心中痛苦不堪。
他太清楚夜長風內心仇恨的深沉,那種仇恨,絕不是“錐心之痛、不共戴天”之類的簡單字眼能夠形容的。
正是因為這份仇恨,夜長風才在絕望中苟延殘喘,成為黑白兩道既畏懼又敬畏的“殺神”。
夜長風曾坦言,他活在陰詭地獄裏的人,這世上沒人能救得了他。
如今,夜長風入魔了,等待他的,必將是前所未有的凶險。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上官靈兒快步跑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狀態詭異的夜長風,微微皺眉,說道:“東辰哥哥,夜大俠這是入魔了吧。”
東辰心情糟糕透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上官靈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會‘靜心咒’,或許能幫他安定心神。”說罷,她迅速取出玉簫,放在唇邊吹奏起來。
刹那間,一段輕柔溫和之音從她的簫中飄出。那聲音宛若潺潺溪流,在山間歡快流淌;又似林間微風,在樹葉間輕輕穿梭,緩緩地籠罩住夜長風。
隨著這聲音,夜長風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身體也不再顫抖。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突然從夜長風體內洶湧襲來。上官靈兒猝不及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搖晃幾下,差點摔倒在地。東辰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步,一把將她扶住。
上官靈兒喘著粗氣,虛弱地說道:“這股力量好強,‘靜心咒’隻能暫時壓製他的魔性,卻無法替他清除魔根。”
東辰思索片刻,果斷說道:“我們必須找個安靜的地方,讓二哥好好調養,再想辦法徹底根除他的魔障。”
於是,四人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一處隱秘的山洞,暫且在此安頓下來。洞內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但卻意外地有一種別樣的寧靜。
東辰守在夜長風身邊,眼睛一刻也不眨地觀察著他的情況,心中暗暗發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上天入地,他都要幫二哥恢複正常。
而上官靈兒則在一旁默默運功,試圖再次用‘靜心咒’為夜長風治療。
葉凡則在一旁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就生起了一個火堆。火焰在火堆中歡快地跳躍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給這個略顯陰森的山洞帶來了一絲溫暖的氛圍。
隨著上官靈兒一曲完整的‘靜心咒’落下,夜長風緩緩睜開雙眼,神色也漸漸恢複了清澈。他看向上官靈兒,微微拱手,恭敬地說道:“多謝小聖女為在下運功驅除心魔。這份大恩,我無以為報,若日後有用到在下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上官靈兒剛要開口說話,突然,一口鮮血“噗嗤”一聲從她口中噴出。緊接著,讓人驚恐的一幕發生了,她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原本白皙嬌嫩的皮膚瞬間大片脫落。東辰等人看到這一幕,皆嚇得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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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隻見上官靈兒的身體迅速幹癟下去,臉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原本靈動有神的雙眸也變得渾濁無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
曾經白皙如雪的肌膚,此刻變得如同枯樹皮一般粗糙幹裂,身上的骨骼也時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東辰見狀,衝上前用力抱住她,眼中滿是心痛和自責。
“靈兒,都怪我沒能保護好你!”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充滿了愧疚。
回憶如潮水般在東辰腦海中湧來,他與靈兒相處的點點滴滴不斷在腦中浮現。
他記得葬仙沙漠中,靈兒突然以“洪荒醫仙”的身份出現,並三番五次救他於危難;
雙塔鎮上,她曾假扮孤女,以‘賣身救母’的把戲,騙了他五百兩銀票;
雪狼穀裏,他們一起麵對凶猛的火眼雪狼,靈兒毫不畏懼,拚盡全力保護著他;
參加報恩門的入門大會時,靈兒聰明機智的表現讓他欽佩不已;
聖女招親,靈兒的聖潔和高貴更是讓天下人都為之傾心。
......
還有許多。
那些美好的過往,每一幕都如同一幅珍貴而久遠的畫卷,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中。
那時,他曾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命運多舛卻又無比堅強的女子。
而此刻,那一幕幕卻猶如一柄刀,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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