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血染平陵——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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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雲如毒瘡般在平陵城上空翻湧,寒風卷著冰渣抽打城牆。
距離攻城時辰還剩半炷香,東疆之主東疆王蕭淩風卻坐在三裏外的玄鐵戰車上,指尖摩挲著青玉扳指。
他身後二十丈高的"玄甲旗"獵獵作響,旗角沾著幹涸的血漬——那是昨夜玄甲軍試探城防時折損的三百死士留下的印記。
"不曾想西疆蠻子竟能撐過七日......"
南疆王齊等閑突然嗤笑出聲,他腰間懸著的九枚青銅算珠叮當亂響,"蕭王爺當真要拿八萬精銳填這個無底洞?"
蕭淩風眼皮未抬,目光掠過遠處正在集結的雷霆域主蕭擎嶽座下的雷霆軍。
那些重甲騎兵的呼吸在寒氣中凝成白霧,像一群即將被宰割的羔羊:"本王行事,何時輪到閣下置喙?"
"不敢。"齊等閑躬身時袖中滑落半截斷箭,箭簇刻著北境機關獸的圖騰,"隻是昨日北疆王魏無牙已帶著五萬機關獸大軍前去"清剿"流寇了。"
戰車忽然劇烈震顫。
中疆王宋平安赤著腳從陰影裏走出,雪狼圖騰在他臂膀遊動。
枯瘦的手指指向城頭,那裏正飄過一縷裹著魂火的骨粉:"血河大陣在吃魂魄。每具冰甲裏至少困著三道生魂。"
"那不正合我意?"
大衍境都護秦戰仙忽然衝進軍陣,玄鐵重鎧撞得佩劍叮當亂響,"兩位王爺,老子要的是破城!管他什麽勞什子陣法!"
他舔了舔皸裂的嘴唇,盯著城牆上某個正在蠕動的血漬,"倒是你們四疆之主,當真讓人大開眼界。常言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此刻正值上京國生死存亡之際,竟作壁上觀!"
蕭淩風玄甲大軍十裏外的臨時營帳內,雷霆域域主蕭擎嶽撫摸著胸前戰甲的護心鏡。
銅鏡映出他眼角新增的細紋——昨夜又有三波修士來"勸和"。
上京九宗天機壇長老說平陵是龍脈交匯處,需用活人獻祭才能破陣,不可擅自言戰。
天劍閣閣主提議四疆各出百名囚犯當炮灰。
最可笑的是那群捧著《止戈詔》的仙門長老,被夜長風用刀鞘砸斷三根肋骨趕出了營帳。
"伯父!"乾坤域域主薛鎮北獨女薛香瀾突然掀簾進帳,她腰間玉佩沾著暗紅血漬,"乾坤域的娘子軍已集結完畢,此戰,侄女願代父出征......"
這時,鵲橋都護賀九章罵罵咧咧走進帳中,“什麽四疆之主,什麽仙界百門,一群道貌岸然之輩,竟眼睜睜看著我們四疆淪為人間煉獄。”
蕭擎嶽扯過披風的動作頓住,青銅麵具下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也罷,西疆之事終究需我們自己解決。為了西疆王府,為了西疆治下萬千子民。此戰,蕭某願率五萬雷霆軍願以身殉國。至於上京其他四疆,他們作壁上觀情有可原。"
透過帳簾縫隙,他能看見四疆聯軍的旌旗在風中糾纏撕扯,像極了昨夜陣中那些被冰藤絞殺的士兵。
天黑之際,四軍突襲四門。
"轟——"
蕭擎嶽的虎口被震得迸出鮮血,雷霆戰甲迸發的電光竟在觸及東門城牆的瞬間化作青煙。
他踉蹌後退三步,眼睜睜看著副將連同三百親衛被突然竄出的冰晶骨爪捅穿胸膛。
那些骨爪仿佛活物,指甲縫裏還嵌著前幾日攻城修士的碎肉。
"域主快退!"親衛的慘叫聲中,六萬雷霆騎化作人形火炬。
冰鱗沿戰馬四肢蔓延,連嘶鳴都被凍在喉嚨裏。蕭擎嶽的佩劍"驚蟄"劇烈震顫,劍身上雷霆符文竟被血色霧氣侵蝕得黯淡無光。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個被冰爪撕成兩半的江湖豪傑——那人臨死前還在喊"蕭域主替我報仇"。
此刻地底傳來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千百條白骨鎖鏈破土而出,纏住尚未死透的士卒。
有個年輕騎兵被鎖鏈穿透胯骨時,蕭擎嶽分明聽見他哭喊著"娘,孩兒疼"。
"回來!"蕭擎嶽暴喝,卻見最後一匹戰馬被冰棱刺穿眼眶。
坐騎哀鳴著跪倒時,他瞥見城牆上幽藍魂火組成的麵孔——那分明是十年前被自己斬殺的魔教長老!
血色霧氣突然灌入他鼻腔,意識模糊前最後一幕,是漫天焦黑屍骸如雨墜落,而血河大陣的紋路正在屍堆中亮起。
"姐妹們!踏著我的綢緞衝——"
薛香瀾的話戛然而止。
她甩出的百丈紅綾尚未觸到西門城牆,便被突然伸出的骨爪撕成碎片。
五萬娘子軍像凋落的海棠,粉色襦裙瞬間被血浸透。有個梳雙丫髻的少女被冰矛釘在城頭,手指還保持著拋擲火油的姿勢。
"少主快走!"老嬤嬤用身軀擋住射來的骨箭。
薛香瀾咬碎銀牙,反手扯下腰間玉佩砸向陣眼。卻在玉佩脫手的瞬間看見——那些冰甲衛士竟抬起染血的頭顱,對著她露出生前般的笑容。
護體戰甲碎裂聲持續了半刻鍾。
薛香瀾的金絲軟甲被冰刃割成襤褸布條,她踩著屍堆後退時,繡鞋陷進溫熱的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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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不是廝殺聲,而是此起彼伏的"哢嗒"聲——那是冰甲衛士吞咽屍體時頜骨碰撞的聲響。
當她終於跌出箭雨範圍時,身後傳來整齊劃一的吞咽聲,如同百萬餓鬼在進食。
此刻的南門城樓下,已血流成河。
"放箭!放箭!"
賀九章的吼聲混著鐵鷂群的哀鳴。六萬鵲橋衛搭成的雁翎陣尚未成型,冰棱已洞穿三層鐵甲。
副將王猛的頭盔被擊飛,腦漿濺在同伴臉上時,賀九章看見那些冰棱在空中拐了個彎,精準刺入沒有防備的咽喉。
"是活的!它們在瞄準弱點!"
老將瞳孔收縮。
他揮刀斬斷襲來的冰棱,卻發現斷麵滲出粘稠黑水。當第一波騎兵墜地時,雪地上開出血色蛛網——每個死者身下的冰晶都在瘋狂生長,轉眼間將屍體裹成晶瑩蠶蛹。
"撤!往東南斜插!"
賀九章的將領被狂風撕碎。他親眼看著參將被冰藤纏住腰腹,那人掙紮著扯斷腸子時,冰藤突然加速生長。老將握刀的手第一次顫抖,他想起出征前夫人縫在護腕裏的平安符——此刻正被血水泡得發脹。
北門城下,堆屍如山。
秦戰仙的玄鐵柱砸在城牆上,迸出萬千火星。可那些火星尚未落地便被黑沙吞噬。七萬大衍軍力士的呼號聲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鴨叫,前排壯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腳陷入流沙,青銅鎧甲在沙麵上隻堅持了三息便化作鐵水。
"抬旗!抬旗!"
掌旗官的嗓子已經嘶啞。他抱著半截旗杆狂奔時,突然被沙中伸出的白骨攥住腳踝。秦戰仙赤膊躍起五丈高,古銅色脊背上虯結的肌肉突然痙攣——不是疲累,而是恐懼。他看見流沙深處浮出密密麻麻的骷髏頭,每個眼洞都亮著幽藍鬼火。
"噗"的一聲輕響。
秦戰仙低頭看著胸口突出的半截冰錐,那上麵還沾著早上吃的胡餅碎屑。他轟然倒地時,整麵城牆突然如活物般起伏,將尚未死絕的士卒全部卷入地縫。最後一個畫麵是掌旗官在沙渦中拚命揮手,冰錐從他掌心刺入,把斷掌釘在沙丘上隨風搖晃。
四門屍骸如百川歸海,順著城牆凹槽流入護城河。
原本泛著暗紅的水開始沸騰,無數白骨手臂從河底探出,將屍體拖向中央陣眼。蕭擎嶽的殘劍"驚蟄"在血浪中浮沉,劍柄浮雕的雷紋竟被蝕成笑臉。
"咕嘟...咕嘟..."
浸泡在血河中的冰甲衛士齊聲吞咽,甲胄縫隙裏滲出的黑霧在空中聚成楚字旌旗。有個被腰斬的鵲橋衛尚未斷氣,親眼看見自己的腸子被血水卷著流向陣眼,而冰甲衛士的瞳孔隨著吞噬越發明亮。
薛香瀾躲在枯樹後,看著自己精心改良的鴛鴦陣被血河吸收。那些為了減少傷亡特意準備的軟藤甲,此刻正在陣眼中扭成麻花。她突然劇烈嘔吐,發現吐出來的竟是帶著冰渣的血沫——原來恐懼真的能凝成實體。
當第一縷晨光照在平陵城頭時,四門冰甲衛士的鎧甲泛起血色包漿。
城磚縫隙裏伸出的骨手抓著半截斷劍,劍刃反射的光斑恰好組成"九都"兩個血字。
護城河深處傳來嬰兒吮乳般的"嘖嘖"聲,昨夜陣亡者的魂魄在陣眼上方凝成血色旋渦,如同獻給冥神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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