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辰指尖觸到半塊玉璽的刹那，碎片突然泛起血色光暈。
    他踉蹌後退兩步，後腰撞在半截斷柱上，喉頭泛起腥甜。
    晨光穿透廢墟裂縫，照得他掌心殘玉如凝固的血塊，內側"山河為棺"四字竟滲出暗紅紋路，順著他手指蜿蜒攀爬。
    "這玉璽......在吸我的血？"
    東辰用力甩脫殘片，卻見斷指處傷口轉瞬愈合。
    更詭異的是，愈合後的皮膚下竟隱約浮動著金色脈絡，像是有活物在皮下遊走。
    他猛地扯開衣襟，胸膛處龍紋盡褪，唯餘額間一點星痕如寒星閃爍。
    忽然，一陣裹挾腐臭味的風掠過廢墟，東辰警覺抬頭，隻見百丈外血池尚未凝固，表麵漂浮的碎肉突然翻湧。
    他本能地按上腰間太淵劍，劍柄冰涼觸感讓他稍定心神——昨夜斬斷楚滄海心髒時，這柄作為上京王朝傳承數萬年的鎮國寶劍，竟然未沾染半點血跡。
    "哢"的一聲輕響，東辰忽然感覺踩到什麽。
    他低頭看去，半塊青銅麵具卡在地縫裏，雕著的饕餮紋正對他眨動血紅瞳孔。
    他腳尖剛要踢開，麵具突然發出嘶啞笑聲："小輩......你當真以為贏了？"
    東辰猛然拔劍，劍鋒卻穿過虛影。
    再定睛時，麵具已化作齏粉，唯餘沙啞回聲在廢墟回蕩："九都血河大陣的九道血柱......才塌了八道......"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傳來悶雷。
    東辰仰頭望去，本該晴空萬裏的蒼穹，此刻竟懸著九輪血月虛影。
    最末那輪血月搖搖欲墜，終於"轟"地炸成漫天血雨。
    遠處西疆城鍾樓突然發出哀鳴，十二口青銅巨鍾齊聲轟鳴，震得東辰耳膜滲血。
    "當啷"一聲，他手中太淵劍突然脫手墜落。
    劍身藍光暴漲，在空中勾勒出立體的地圖——上京王朝疆域圖！
    五疆交界處，隱約插著七把巍峨的血色長戟，每把戟尖都釘著半截龍形玉柱。
    "這是......"
    東辰正要細看，額間星痕突然灼痛。
    再抬眼時，地圖已化作流光沒入玉璽殘片。
    他鬼使神差地將殘玉貼向眉心，眼前頓時天旋地轉。
    黑暗中有白骨巨手撕開虛空，東辰猝不及防跌進深淵。
    下落途中，他看清四周岩壁上密密麻麻嵌著人骨，每具骸骨胸腔都開著血洞，裏麵蠕動著金色蛆蟲。
    "嘔......"
    他幹嘔出聲，卻吐不出半物。
    就在這時，腳下突然傳來"嘩啦"水聲。
    借著頭頂幽綠的磷火，他看見血池倒懸在自己頭頂——原來這竟是九都血河大陣地的源頭！
    "嘩啦"一聲巨響，東辰砸進血池。
    刺鼻腥味直衝腦門，他卻發現這血水並不黏稠，反而像融化的琉璃般滑膩。
    更駭人的是，水中漂浮著無數半透明人影，他們身著不同朝代官服，麵容卻都扭曲成相同的表情——眼眶空洞，嘴唇大張，仿佛在齊聲呐喊。
    東辰屏住呼吸潛入水下，太淵劍藍光在水中拉出絲縷光明。
    突然，劍尖碰到什麽堅硬之物。
    他揮劍斬斷淤泥，眼前赫然出現一座青銅巨門，門上浮雕著七條盤龍，其中三條龍首已然斷裂。
    "咚！"
    身後傳來重物落水聲。
    東辰猛回頭，看見血浪中浮起半截龍軀——青鱗玄角的那條龍脈，正是東辰當初收集到的七條龍脈之一！它腹部裂開猙獰傷口，龍血染紅大片水域。
    "你怎麽也......"
    東辰剛開口，龍眸突然睜開，豎瞳裏流轉著薛問鼎的麵容。
    巨龍發出蒼老歎息："小子，七條龍脈已分散上京五疆各處，我不過是借助殘餘龍氣暫存執念罷了。快用玉璽開門！"
    東辰這才想起懷中殘玉。
    剛掏出玉璽，殘片突然迸發金光，在空中拚湊成完整傳國玉璽的虛影。
    青銅門上的七龍浮雕應聲而動，其中三條殘缺龍形竟開始緩慢再生。
    "吱呀——"門軸轉動聲令人牙酸。
    東辰趁機遊向岸邊，卻在踏上石階時僵住——整個地宮布滿屍骸，但屍體服飾各異，從上古獸皮到當朝錦袍應有盡有。
    最古老的那具骸骨突然動了，焦黑手指抓住東辰腳踝："終於......等到破局之人......"
    東辰甩開枯骨，太淵劍劈開前方迷霧。
    劍光照亮地宮穹頂，他這才發現頭頂星辰竟是倒懸的——北鬥七星對應著七座高台，每座台上都插著破碎的龍形玉柱。
    "這莫非就是......"
    他忽然想起太淵劍勾勒的地圖，正要細看，左側玉柱突然迸射血光。
    東辰急退三步，隻見玉柱裂紋中滲出黑血，在地麵匯成"葬"字。
    與此同時，北方玉柱騰起白雪，南方玉柱噴出毒霧，西方玉柱燃起烈焰，東方玉柱刮起颶風。
    "七脈歸一，方見真章。"
    蒼老的聲音從中央玉柱傳出，東辰定睛看去，那玉柱竟渾然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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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身浮現金色篆文："中樞鎮龍碑，待有緣人。"
    突然劇烈震動傳來，東辰一個踉蹌撞上西方炎柱。
    灼熱氣流掀飛他束發布帶，露出他頸後妖族獨特的龍紋。
    就在這時，體內突然響起兩個聲音：
    "無非是甘願成為上京王朝滋養龍脈的曆代傀儡罷了，實在是愚不可及，將他們燒為灰燼！"是夜離歌的尖銳。
    "還等什麽，以水克火！"薛問鼎的喝聲同時響起。
    東辰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引動玉璽殘片。
    殘玉"嗡"地飛向北方雪柱，帶回的冰晶在掌心化作水珠。
    他揚手擲出水幕，瞬間澆滅炎柱熊熊烈火。
    "做得好！"薛問鼎虛影在他識海顯現，"記住，七脈相生相克，需借五行輪回之理。”
    話音未落，夜離歌的殘魂突然從陰影中撲出："淩公子，老鬼他在騙你！他不過是想借你的妖皇血脈，孕養龍脈罷了。"
    東辰頭痛欲裂，額間星痕與後頸龍紋同時暴起金光黑芒。
    他抱著腦袋跪倒在地，眼睜睜看著南方毒霧柱伸出慘綠藤蔓，纏向瀕死的青鱗龍脈。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些毒霧汙染了龍脈，從而毀掉整個上京國的國運！"
    東辰咬破舌尖，血滴落在玉璽上。
    殘玉驟然飛向南方，在毒霧中開辟出血色通路。
    當他抓著玉璽衝向青鱗龍時，夜離歌突然搖頭，眼神悲憫："傻小子！龍脈乃天道氣運衍生之物，本該屬於強者！這世道早已變樣，忠臣良將，終究不得善終。"
    薛問鼎虛影立刻擊出掌風："胡說！龍脈乃上京王朝氣運所係......"
    兩股力量在東辰體內激烈碰撞，他七竅流血，卻仍死死抱住龍軀。
    青鱗龍傷口湧出的金血浸透他衣襟，額間星痕突然大放光明。
    "看見了嗎？這是龍脈現如今所處位置。"
    星芒中浮現上京山河幻象，"七處要地分別是：葬龍淵、西域焚沙、北疆雪穀、南瘴林、中疆神都、東海歸墟、東荒雷澤！"
    東辰瞪大眼睛，看著幻象中七道光柱接連崩塌。
    當最後一道光柱消失時，整個地宮響起齒輪轉動的轟鳴。
    薛問鼎虛影突然凝實："小子，若不想看到上京百萬人陪葬，七年內必須集齊七脈！"
    夜離歌的冷笑聲從陰影浮現："裝什麽聖人？等收集到七條龍脈，你就會知道，你的仁慈隻會害了自己！"
    兩道虛影在東辰識海對峙，而現實世界中，玉璽突然開始融化——殘片化作七道流光，分別沒入東辰七竅。
    劇痛中東辰聽見最後叮囑："去葬龍淵！那裏埋著第一條龍脈......"
    當他恢複視力時，西疆王府地宮正在坍塌，頭頂傳來薛碧水焦急的呼喊。
    東辰抹去嘴角金血，對著虛空低語："夜離歌，這次聽我指揮。你跟隨了我這麽久，應該明白，我不是一個為了成長而不擇手段的人。何況，此事關乎成千上萬人的生死！"
    他後頸妖紋與額間星痕同時亮起，太淵劍自動飛回背上，劍柄鑲嵌的七顆寶石正對應七星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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