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鼎中三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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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天地間響起鎖鏈崩斷的脆響。
    捆縛著禹王鼎的九條蟠龍鎖鏈卻忽然化作九條蒼龍虛影,一哄而散。
    蒼龍虛影發出驚天動地的嘶鳴,聲浪震得整座地宮搖搖欲墜。
    “抓緊彼此!”
    老乞丐撲過來,一把拽住聲浪中心的岑廣。
    後者反手甩出三十六枚銅錢,在頭頂結成金色遁甲陣。
    薛香菱尖叫著撲進東辰懷裏,發間金步搖墜地的瞬間,化作點點金光,在腳下綻開王道金蓮。
    天地似乎是瞬間被某種力量禁錮,恢複平靜。
    這時,東辰看向禹王鼎上空,那團旋轉的黑氣旋渦時,隻見無數扭曲的人臉在黑霧裏掙紮。
    最中央那道身影,穿著沾滿血跡的龍鱗甲,麵容與幻象中見到的薛沉舟如出一轍。
    老將軍似是看向他,嘴型勾勒出是“平反”!
    “記住,禹王鼎內另藏乾坤……”
    這是東辰昏迷前,聽到薛沉舟以最後力氣凝聚而成的餘音。
    鼎內傳出鏈條拖曳聲,隱約有戰鼓與號角聲穿透無盡時空。
    東辰再度睜眼時,發現已置身在一座昏暗而破敗的戰場遺跡上。
    古老而腐朽的氣息,以及仿若隔著無盡時空的隱隱廝殺聲,時不時從頭頂呼嘯而過。
    他撐著太淵劍坐起,劍鋒在漆黑的地上拖出三處火星,卻發現腳下焦黑的泥土混著密密麻麻的半腐碎骨和斷刃。
    “咳……”薛香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少女倚在半截石柱上,金線雲紋裙擺被撕成碎片,小腿上滲著血。
    她正用撕成條狀的裙角包紮著傷口,動作比平日慢了許多,眉心也在觸碰傷口的刹那,不經意間微微皺起。
    “香兒!”東辰喉頭發緊。
    薛香菱抬頭,眼裏還帶著劫後餘生的慌亂,卻對他嫣然一笑:“別擔心,隻是小傷。你看——”
    她晃了晃手裏的金步搖:“還能發光呢。”
    金步搖上的碎玉閃著微光,映照出她虛弱而堅毅臉。
    東辰突然覺得心口發疼,像被人攥了一把。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上京小公主向來是備受寵溺,不諳世事,又何曾曆經這般磨難。
    與此同時,他想起了剛才黑氣旋渦中薛沉舟的音容笑貌,也想起了那些啃著冰冷炊餅的士兵......
    他們當中某些人,或許也曾如此笑靨如花,寬慰著同袍?
    可如今,他們的殘骸恐怕都已長出了綠毛。
    東辰的心頭驟然發顫。
    “這是……哪裏?”
    怔然半晌後,他試圖打破這四周讓人心悸的沉寂。
    薛香菱抬眼看向遠方,微笑著搖頭。
    顯然,她對此地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東辰抬頭望去。
    隻見血紅色的天空掛著三輪殘月,遠處山巒起伏如凝固的浪濤,浪尖上插著無數柄折斷的兵器。
    風卷過,帶來濃重的鐵鏽味,混著腐骨的腥氣。
    “這是禹王鼎的鼎中世界,也是當年芒碭山大戰的戰場。”
    岑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的白骨上沾著黑灰,眼眶裏的血霧淡了許多,“當年芒碭山大戰,鎮北軍全軍覆滅於此。末將在最後一戰中死去,屍骨......恐怕連渣也不剩了。”
    東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驟然一縮。
    隻見百丈外的荒野高台上,無數戰旗斜插在焦土中。
    褪色的“鎮北”二字雖已模糊,卻仍能看出當年的氣勢。
    每麵旗幟下都堆著若幹堆白骨,骨堆左一簇右一簇,冒著白霧,像極了未亡人在墳前點燃的香。
    有些骨爪僵立當場時,手中還緊攥著一柄即將腐朽的兵刃,刃柄上的銘文依稀可辨:“永樂三年製,鎮北軍‘飛虎營’。”
    “芒碭山……不是在北疆麽?”薛香菱皺眉,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怎麽會出現在這鼎裏?”
    岑廣的骨爪按壓在一麵殘破的戰旗上,旗麵猛然泛起漣漪:“禹王率領大軍征討妖族,一路高歌猛進,追擊妖族大軍三千餘裏,卻因後方補給斷絕,隻得撤軍。豈料……”
    他的聲音忽地顫抖起來:“豈料北疆邊關守軍竟早已截斷我軍退路,且在我軍毫無防備、人困馬乏之時,對我軍發動突襲。為保存實力,我軍隻得退守芒碭山。”
    他那空洞的眼眸中,再度流淌出血淚:“邊關守將心懷叵測,其本意乃是借妖族之手,將禹王和我等鎮北軍一舉鏟除。而當年的邊關首將、那曆史的罪人,如今卻搖身一變,成為了上京王朝禁衛軍的統領......”
    東辰心頭劇震,他並未如實相告,當年欲除禹王和鎮北軍之人,實非那邊關守將,而是上京國上代國主。
    這時,他感覺鎮北神玉又在發燙,似是在為當年的冤案哭泣。
    他摸出寶玉,“鎮北王”三字映出一幅副幻象殘片:漫山遍野的火把,照得夜空通紅,火焰在虛空上凝聚成“至死不降”的字樣;
    鎮北軍的士兵們抱著空糧袋仰天長嘯,卻不得不含淚啃著樹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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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拔劍自刎前,把玉牌塞進親兵手裏,大喊“報仇雪恨”四字。
    那一幕幕,絕非簡單的幻象,而是鎮北軍將士內心深處無盡的怨恨與憤怒,亦是誠如命符鎖那種怪物,或是執念靈體那般異種,之所以能夠誕生的根源。
    “主上!”
    岑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東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焦土中露出一截魚鱗甲。
    甲胄下,一具骸骨正緩緩爬動,胸腔空洞處飄出灰霧——那是一縷未散的殘魂,竟與鎮北神玉產生了共鳴。
    “這是......命符鎖?”
    東辰喉嚨再次發顫。
    “它是飛虎營的千夫長張大騫。”岑廣的骨節捏得咯咯作響,“當年他曾替末將擋過一災,我還傳授過他槍法......”
    他盯著骸骨脖頸處那道暗紅色的鎖痕,“如今卻被困在這命符鎖中,不死不滅,永世不得超生。”
    他話音未落,甲胄骸骨突然暴起,枯爪徑直刺向岑廣的胸口。
    岑廣沉迅疾如電,反手掐住它的脖頸,然而,就在即將給予其致命一擊時,卻緩緩鬆開了手:“兄弟,你受苦了......”
    “吼——”
    甲胄骸骨發出一陣淒厲的嘶吼,斷裂的肋骨間湧出漆黑的血液。
    岑廣的瞳孔泛起紫色光芒,手指徑直插入它的空洞非胸腔,猛地扯出一截銀鎖箭簇:“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就是用這命符鎖,為我擋下致命一擊。”
    甲胄骸骨瞬間靜止,怔然半晌,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似是在經曆著某種艱難的抉擇。
    岑廣凝視著它的殘骸,喉嚨間發出低沉的嗚咽:“老張,本將帶你回家。”
    然而,當他伸手觸碰甲胄的瞬間,卻見驚骸骨竟以驚人的速度碎裂,化為片片碎骨。
    東辰見此情形,心中駭然:“它這是在自行兵解?這命符鎖怪物竟然還有一絲意識留存?”
    與此同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頭浮現:若是那些命符鎖怪物尚有意識,或許他可以憑借‘幽冥引’喚起那些怪物的記憶?
    碎骨墜地之際,濺起一抹殘魂血霧,裹攜著命符鎖,徑直朝遠方飛去。
    東辰深知,張大騫的殘魂已經踏上尋覓下一任宿主的旅程。
    狂風卷過漆黑的土地,吹起一片殘破的布片。
    東辰俯身拾起,發現竟是半塊染血的戰旗,上麵歪歪斜斜地繡著“鎮北·飛虎”四字。
    遠處,驀然間金光大盛,瞬間照遍山河萬座。
    岑廣霍然指向天際:“快看,那是何物!”
    眾人紛紛仰頭望去,隻見血月竟散發著無數條金色的絲線,仿若金雨傾瀉。
    仔細端詳,那些絲線竟是由無數細小的上古符文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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