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天機輪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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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途河的浩浩河水,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嗚咽。
    東辰剛拽著薛香菱退到石台邊緣,便覺腳下的石板開始劇烈震顫。
    原本翻湧的河水驟然凝結成墨色,無數青黑色漩渦從河底鑽出,每個漩渦都裹著腐臭的陰魂——那是被幽冥引魂玉喚醒的黃泉怨靈,正順著漩渦瘋狂湧出,撞碎兩岸的石壁。
    \"走!\"
    薛朝河的方天畫戟橫在最後,將追來的無數虛影鬼臉盡數絞碎,\"這旋渦的吸力能吞吞沒通神玄妙境!\"
    老乞丐的酒葫蘆噴出最後一道酒霧,將薛香菱和受傷的鬼道人幾人推出去:\"諸位,小丫頭就拜托你們了。\"
    薛香菱踉蹌著回頭,正看見東辰的白衣被陰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的腳邊,那道從神海中飛出的九宮八卦圖天正與河底的某物青共鳴,金紅兩色光芒在地麵交織成血色紋路。
    \"東辰哥哥!\"她的銀鈴法器炸響,\"快過來!\"
    東辰卻像被釘在了原地。
    他能清晰聽見薛香菱的哭腔,能感覺到薛朝河方天畫戟上傳來的力道,甚至能看見老乞丐醉眼朦朧中擔憂的眼神。
    但神海的九宮圖在瘋狂震顫,八卦中心的太極陰陽魚旋轉得幾乎要撕裂他的識海,將他往地底拽去。
    \"去吧!\"
    薛朝河突然甩出半塊玉璽,精準擊中他後腰,\"拿著這東西,去地宮,那裏有你未盡的機緣!\"
    東辰被這一擊撞得踉蹌,卻在跌倒的瞬間,整個人栽進了突然裂開的地麵。
    等他再抬頭,四周已沒有了同伴的身影——隻有幽藍的河水在頭頂翻湧,陰魂的哭嚎聲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
    這裏竟然三途河的地宮。
    東辰重回舊地,卻見此時的地宮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除了那座即將傾倒的地宮外,四周皆是怨靈虛影在嘶吼。
    他抹去嘴角的血,借著輪回井射出的光芒打量四周。
    石壁上刻滿上古符文,中央立著九丈高的天機碑,碑身流轉著\"天機輪回\"四個鎏金大字。
    “這是......”
    東辰駭然不已。
    他低頭一瞧,見下方是口青銅井,井中倒映著無數畫麵:上京皇宮的血案、薛朝元的篡位、老五薛朝陽被斬落懸崖......每一幕都讓他的太陽穴突突作痛。
    \"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天機碑藏天機,輪回井照因果,而我體內的九宮圖,則是解封‘天機輪回術’的鑰匙。\"
    話音未落,天機碑突然發出刺目金光。
    一道虛影從碑中飛出,竟是位白須老者——正是天機山第九代掌教的法相投影。
    當然,此刻的東辰並不知道這白影的身份。
    老者的身影在虛空中凝實,指向天機碑:\"此碑乃我派鎮山之寶,內藏三千大道。你體內的九宮八卦圖,本是我以命魂為祭煉製的"天機印",為的是尋找能承載天機山九大秘術的傳人。\"
    東辰一愣,他沒想到這九宮八卦圖已跟隨他幾百年,竟有如此來曆。
    “可這術法......”他想起古籍中的記載,\"聽說修煉者需承受千年壽元損耗。\"
    老者苦笑:\"不錯。天機輪回術,逆天命而行,改輪回之數。每使用一次,便要折損千年壽元。當年我便是因此術耗盡生機,才將天機印傳承下界。\"
    他指向輪回井,\"如今你與天機碑、輪回井共鳴,正是解開九宮八卦圖封印的機緣。但需記住——\"
    話音未落,金色符文突然化作萬千利箭,刺向東辰的神海。
    他痛呼出聲,九宮圖的金光與符文糾纏,每道符文都像在啃噬他的識海。
    東辰咬碎舌尖,鮮血噴在虛空中,借著劇痛保持清醒。
    他想起薛香菱為他擋下的那一劍,想起老乞丐為他擋下的降魔杵,想起禹王的囑托,想起大廈將傾的上京王朝......
    \"我命由我!\"他嘶吼著,將全部真氣注入九宮圖。
    金光暴漲,竟將符文全部吞噬。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機碑的光芒籠罩東辰全身,無數信息如潮水般湧入識海——預衍天機避禍之法、追蹤前世今生之術、遮掩大道天機之訣、跳脫輪回生死之道。大成時,可憑借元神任意穿梭位麵......
    當東辰再次睜眼時,輪回井的倒影中多了他的身影。
    他看見自己在幽明軍營地替傷兵包紮,看見薛香菱逗雪貂時發亮的眼睛,看見薛朝河握著方天畫戟說\"薛碧成的確值得守護\"......
    最後,畫麵定格在三途河崩塌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站在地宮中,獨自承受著這足以摧毀任何凡人的痛苦。
    \"成功了嗎?\"
    他輕聲道,右手背浮現出金色九宮八卦紋路——正是九宮圖的縮小版。
    他試著運轉真氣,竟能清晰\"看\"到五千年前薛朝元跪在太廟前的模樣,能聽見鬼帝薛朝陽在禦書房摔碎茶盞的聲音......
    代價也隨之而來。
    他的識海像被抽幹了水分,每動一下都像有刀子在割神經。
    東辰數著自己的心跳,發現原本強健的經脈竟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紋——這是千年壽元損耗的征兆。
    \"值得嗎?\"他喃喃自語。
    答案在看見三途河河畔薛香菱的笑臉,以及無數人間煙火氣時,變得無比清晰。
    一切都值得!
    當他推開地宮的石門時,三途河的河水已恢複平靜。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掠過河麵,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傳來薛香菱的呼喚:\"東辰哥哥!你去哪兒了?\"
    他摸了摸發燙的後腰——那裏還留著薛朝河玉璽的溫度。
    眾人正圍在篝火旁,老乞丐在給傷員喂酒,薛朝河在擦拭方天畫戟,薛香菱的銀鈴法器安靜地掛在腰間,安靜而又祥和。
    \"沒事。\"他對眾人笑了笑,\"剛才被旋渦卷了一下,差點迷了路。\"
    沒人懷疑他們隻當他是被河水衝得暈了頭。
    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地宮的方寸之地,須臾之間,他已與天機山簽下了千年契——若休得神術,須護衛人界周全。
    夜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右手背金色的九宮八卦。
    東辰望著陰河彼岸的鬼火,輕輕握住了腰間的軒轅劍。
    劍鳴如龍吟,像是回應他的決心。
    \"以後用一次,便少活一千年。\"
    白衣老者的話再次在他腦海回蕩,東辰眼中突出堅毅的光芒,\"但隻要能護你們周全,便是萬死不辭。\"
    篝火劈啪炸響,火星竄上夜空,照亮了他眼底的光。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輪回井的漣漪泛起,天機碑的金光微微閃爍,二者微微共鳴——仿佛在說,這場交易,不過是一場精心安排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