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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鶩王和公輸右領著的一眾人馬,直抵立政殿。
“國不可一日無君,今父皇仙逝,太子失德而匿,然叛軍日益驕縱,國君之位不可一拖再拖。”鶩王立於眾人身前,雖是仰視著高位上的皇後,然目光挑釁,頗為盛氣。
“值此國運危難之際,本王受百官所擁,欲繼承君位,望皇後成全。”
皇後麵無表情,目光從鶩王身後的一眾大臣掃去,每人皆低著頭,在鶩王說完後同時作揖高聲附和。
“鶩王,你這是在逼宮麽?”
“不敢,隻是為大局計,不得不如此罷了。”
這時,裴屸忍不住站出來斥聲道:“太子已經被赦罪,雖暫時失蹤,但仍是儲君,鶩王殿下怎可篡位稱王?”
在知道群臣入宮後,裴屸料到眾人意欲逼宮,故而先行一步來到立政殿,果然不出所料。
鶩王很不高興,直盯著裴屸道:“五郡聯軍皆因太子而起,如此秉性,與暴君何異?帝國怎能容忍暴君作亂,害得天下動蕩,百姓流離失所。故本王繼承大統,內整朝綱,外和聯軍,還天下太平,難道不是順應天道麽?”
他走上一步,威脅意味更重,“裴屸,我知道現在玉璽在你手上。如今父皇已經不在,你還要拿著玉璽,是打算自立為君麽?”
裴屸忍住氣,抱手道:“不敢,本將隻是替未來的皇帝保管。”
鶩王頓發冷笑,道:“裴屸,我沒有耐性,你最好想清楚,叛亂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裴屸,把玉璽給他。”正是僵持之際,皇後突然開口,而且是讓裴屸完全始料未及的內容。他特意從玉麒麟手裏接過玉璽,就是希望避免玉璽落到鶩王手裏,沒想到卻因為皇後的一句話要葬送了。
“鶩王說的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戰事危急,更不可耽誤。”皇後重複了一遍鶩王的理由,表情依舊不悲不喜。
鶩王也在看著皇後,從那個女人仿佛永遠一副冷漠的表情中,他到底很難猜出她的內心所想。
公輸右藏在群臣之中,也在注意著皇後趙月靈的反應,不得不說,連他也有點意外趙月靈的幹脆。當然,趙月靈如果要動用什麽陰謀也在他的計劃之內,但他覺得對方不會這麽做。
這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清楚,此刻放權是最明智的選擇,畢竟對她這樣一個“局外人”來說,這樣反而是一種對自己過去多年遭遇的解脫。
“皇後娘娘請放心,待本王登基之時,您便是本帝國的太後,無論你將要做什麽,去往何處,本王皆不會過問。”
皇後做了決定,鶩王也知趣地作了承諾。在他看來,皇後趙月靈是不屑於做這太後的,那個可以自由自在地離開的承諾才是她所需要的。
雙方的交易像是一下子擺在台麵上,裴屸即便再是反應遲鈍,也知道現在單靠自己是翻不了了。更糟糕的是,在那些附和的大臣中,他還看到了禁軍六大兵營中的四個兵營的主將,僅僅除了他的直屬部下和趙寧所部。這意味著禁軍內部也已經站隊,天平已完全向鶩王的方向傾斜了。
離開了民房的江白,很快回到放天城。她沒有選擇回到府邸,而是找了個茶鋪,坐下飲茶。
她搖晃著茶杯,內心愈發感覺無語。
“真倒黴,怎麽這年頭碰到的要麽是女人,要麽就是我的弟弟。”
突然白晨的念頭一閃而過,可把她嚇得一個激靈。
“我呸,那就是一個蠢貨!”
不多會兒,一個戴著麵具的家夥便從側邊閃進來。
“稟報師姐,宮裏的消息有了,鶩王已經逼宮成功,旨在明日登基。”
“明天?這麽急?”
“或許是怕夜長夢多吧,畢竟對他來說,太子現在隻是失蹤。”那家夥點點頭,“師姐,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江白白了他一眼,“關你屁事!還有,別叫我師姐。”
“好的,師……”一個姐字剛要脫口,就在對麵凶狠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江白想了想,還是得回去看看。這個消息很快會傳到城外,為免太子暴跳如雷,她得先去阻止他幹傻事。
她讓戴麵具的家夥留下結賬,自己則急衝衝地奔出城去。
然而,當她重新回到民房時,卻驚訝地發現……太子敖一不見了!
“難道……他已經回去了?”江白越想越覺得不妙。
這個一呆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裴將軍,還有事麽?”皇後趙月靈淡淡地說。此時鶩王和一眾大臣已經退下,隻剩下了裴屸。
裴屸忍住氣,對皇後恭敬作揖,不解道:“皇後娘娘為何置儲君不顧,明知此舉於國法不和,更不合禮製,卻依然答應了?”
“我理解將軍的怨氣。”皇後緩緩從座上起身,依然是慢條斯理地回應。“將軍應該明白,事實上該立誰為君,不是我可以說了算的,鶩王一幹人等不過是想要找我這個未來太後背上廢黜儲君的鍋罷了。將先皇留下的儲君廢黜,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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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嗤一下笑了,“不過在他們眼裏,也大差不差了,到時候再給我安上一個忤逆先皇的罪名,再把我除掉就是了。”
“既然皇後娘娘知道,為何……”
“裴將軍……”皇後開口打斷,她平靜地看著裴屸,表情不悲不喜。
“請將軍明天與我一同看一場好戲吧,到底是魚躍龍門,還是惡狼吞星噬月。”
第二天的登基大典如期而至。
紫宸殿內,鶩王身著寬大的黑龍袍,緩步拾階而上。
玉階之上,是人間權力的頂端,那個讓他雲牽夢繞的皇座。而此時在皇座右側,是變為太後的趙月靈,左側則是站著的明劍將軍裴屸。
玉階之下,群臣分立在大殿兩側,最前麵的是丞相公輸右和沐王府的代表沐雪非郡主。
都來齊了,此刻身居放天城欲望的中心,有的人是參與者,有的人是看客,他們虎視眈眈地在等待著一場在中心盛開的賭博,並在為此之後準備自己的盤算。
鶩王都一一知道,因為在通向王座的道路上,還有一處荊棘是需要拔除。他覺得對方必然會有所防範,所以他需要執行得更加細致。
鶩王敖離拾上最後一級玉階,忽然停住,回頭。
突然的舉動令一旁負責提醒登基禮辭的司禮太監愣了一下,正要開口時,新皇說話了。
“諸位,朕今日登基,是普天同慶之事。不過,放天城內卻有一些流言蜚語,頗為影響。有人說,朕無視儲君的存在,僭位稱王,是不法古禮,視法度為無物的畜生?”
群臣低頭不語。
沐雪非位在其中,同樣低頭沉默。
敖離掃視著大殿內的眾人,像是要在其中找出那個散布所謂流言蜚語的人。
忽然,他發出一聲噗嗤,繼而大笑起來。
眾人心裏皆是一怔,隻聽得那笑聲怪異難聽,飽含了尖酸的譏諷和想要壓抑下去的得意,頗有豺狼之風,讓人心裏莫名發顫。
都說鶩王以前的包裝是“仁義之君”,但從這笑聲裏聽不出半點的仁義,倒是有幾分梟雄的意味。
“不法古禮,就是畜生?可想那高祖本為人臣,卻奪了公輸家的江山,可是法古禮了?還是說父皇當年不顧宗室反對,娶風俗女姬為妻,還要封她為後,可法古禮?哈哈……”
趙月靈麵無表情。
群臣麵麵相覷,內心茫然。這才剛剛登基便在群臣麵前揭家醜的行為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光大家看不懂,就連公輸右也搞不懂敖離是在發什麽瘋。
“裴屸,取劍來。”敖離突然伸出手,停在虛空。
裴屸一愣。
旁邊的司禮太監坐不住了,趕忙跑過去勸道:“陛下,典禮之內,不宜動兵戈。”
“朕動了會如何?”
“這……”司禮太監內心為難,還是盡力相勸,“恐有大凶之兆啊。”
敖離輕鬆一笑,“那就對了!”
他扭頭望向裴屸,仍以溫聲微笑道:“裴將軍,你要抗旨?”
這個微笑頗有威脅之意,裴屸沒法,隻得將保管在手中的天子金劍走過去遞給敖離。
敖離接過劍後,並未急著拔出,而是用手指輕輕地從鑲滿黑色玉石的劍鞘上撫過,眼神仿佛也隨之一下變得深邃了。
“劍,可是凶器,怎可被榮華桎梏?”
然後,他把目光重新麵向群臣。
“今日,我為人君,手持天下凶器,這就是禮。爾等,可有忤逆我者否?”
群臣低頭更加不敢說話。
這下大家倒是看出來了,新皇是在打算立威。
“都給朕跪下。”敖離以毫無溫度的口吻說出這句。
公輸右首先站出來,應聲下跪道:“臣,恭迎新皇!”
他站出來後,身後一眾大臣紛紛也跟著站隊出來,下跪高呼。
不過仍是有些大臣猶豫不決,不想輕易表達立場。這些人都是太子舊部,今日本來是打算直接當麵質問鶩王僭越的,但眼見大多數人都跪了,他們的行動可能得不到支持,因而有些猶豫。
而除了他們之外,沐雪非也沒有跪。
沐雪非倒不是沒想過下跪,她料想今日鶩王心裏最大的顧慮並不是沐王府,按理說她沒必要主動去招惹鶩王,等著看戲就是了,但這個世界上偏偏有些人就是骨頭硬,是絕不願意跪下的。
好在敖離確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他手持天子劍,緩步下階,目光停留在站出來的丞相之上。
“朕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不願跪,是還不承認朕這個新君。因為你們覺得朕是依附著某種力量才走到這裏,是一個傀儡。”
這是一個極怪的場麵,明明敖離是在對那些不跪的人說話,但目光卻一直居高臨下地放在跪下的丞相身上。
直到丞相身前三步處,他停下腳步,嘴角一翹,換作微笑道:“這讓朕想起來,在先帝重病之時,朕與他立下賭約,要替他殺一個人。”
他說到“一個人”的時候把聲音壓得格外低沉,一股寒氣瞬間從其周身發散出去。
丞相抬起頭,臉色如常。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
霎時間,敖離拔出天子劍,直接頂在跪下的丞相肩上!
天子劍出,寒芒四射,一道流光從劍身流淌而過,若非敖離控製著力道,它能輕易地將丞相的手臂卸下。
“陛下這是在做什麽?”丞相臉上不見慌張,仰頭平靜問道。
其他群臣臉色一片驚駭,不禁紛紛後退兩步,但見那大殿中心的君臣二人,似有一股無名業火在漸漸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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