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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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百寶和白晨出現在白骨森林內部。
原本他們進入白骨森林靠的是從沉墟得到的魔船,由白晨從平陵城駕馭而來。而他之所以會專門駕馭魔船到來,則是提前得到了神族將要緝捕百寶的消息。基於對百寶的擔心,白晨就在眾位將士的建議下駕馭那艘古魔船直奔寒單。
雖然禦劍術不怎麽靈,但在駕馭魔船上,白晨還是有天賦的,倒是不費多少力氣就讓魔船動了起來。當然,他倒是覺得是那柄魔劍在此等關頭起了作用,不一定是他的天賦使然。
總之,當他駕馭魔船來到寒單時,卻發現寒單夷為平地了。
百寶上了船,各自便開始交代兩處戰場上所發生的故事。至於百寶自己,自然沒法跟白晨坦白,隻是把寒單城破的原因就交付給了神族的燭風天神,後者天性灑脫,在完成任務後就自行離去了。
而對於寒單城人都變成了怪物這種事,他倒是坦白,隻是說是城毀之後,這些怪物便就隨城池一同煙消雲散了。寒單就此不複存在。
白晨對寒單本身沒有好感,但對於此等結局,卻是有些不勝唏噓。
兩人選擇一路奔往白骨森林是百寶的主意。
就算沒有神族到來,百寶都決定要回到魔域去。一開始他並不希望白晨跟著,後來則是在白晨的一番唇槍口舌之後,加之他想到自己在魔域最好還是要有一個打手來掩飾他的身份,於是便許白晨一同跟來了。
魔船在白骨森林走了兩天,很快就看到大幽山的位置。但與此同時,從空中前來騷擾的魔獸則是越來越多,為了避免引起更多注意引來圍攻,二人果斷收起魔船,落入地麵。
當初黑鐵大軍人多勢眾都沒敢走的空路,他們隻有兩個人,還是沒敢太招搖。若非魔船本身具有威懾力,他們連靠近大幽山就不太可能。
不過在接近大幽山後,也意味著危險接近了。
大幽山經過大戰,現狀溝壑縱橫,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味道。
二人沒有辦法,也隻能從中行走。
“沒想到,這一路走著走著,竟然又隻剩下我們兩個。”白晨走在前麵,百無聊賴地說。
百寶笑笑不說話。
沒過多久,百寶重新把魔劍拿出來讓白晨拿著,說:“這樣那些小異獸就不敢靠近我們,省點麻煩。”
又走了一段路,白晨突然加快腳步,原因是他發現前麵不遠處駐足著一群羊,這群羊頭上長著色彩斑斕的角,很是好看。
百寶在身後說:“那是玲瓏斑角羊,白骨森林內一種常見的異獸,吃草也吃腐肉。它們的叫聲很像人類兒童的笑聲,所以若是生活在靠近人類的地方,它們能通過它們的叫聲吸引人類兒童,然後將他們拐走,是非常臭名昭著的異獸。”
“他們為什麽要拐帶人類兒童?”
“隻是好玩,他們把兒童當做玩具。我說過,它們是吃腐肉的,要是那些兒童被玩死了,就會被吃掉。”百寶冷冷地說。
“混蛋!”白晨怒不可遏,正要提劍上前大開殺戒,突然前方山林動蕩,斑角羊衝散,一隻體型巨大的異獸突破林影向他們衝來。
那異獸前臂粗大似虎爪,後腿修長而細,如鷹爪,尾巴粗大,背上長著石翼。它在看到百寶兩人後即鼓翼飛起,在山林掠過。在經過瞬間,能清晰看見它身上的傷口。
“紫瞳石翼獸!”百寶瞬間瞪大了眼睛,“我們才進入大幽山,怎麽會出現靠近魔域的魔獸!?”
白晨一把將百寶推倒,按在地上,想要借此避開魔獸的攻擊,但魔獸隻是從他們頭頂越過。
白晨隨即低聲問道:“它不攻擊我們?”
“它受了傷,在逃難。”百寶說。
沒過多久,白晨感覺到前方有人來了,於是更加用力把百寶按在草裏,將自身匿藏起來。很快,他們就看到一個高大的家夥出現在魔獸走過的腳印。
那家夥十分健碩,體型超過兩米,麵容凶狠,嘴裏長著野豬牙,不像個人類。
那家夥嗅了嗅氣味,然後追著魔獸方向狂奔而去。
“竟然是魔族。”百寶皺了皺眉,“那剛才貌似是他打傷的魔獸。”
白晨卻是有些奇怪,說:“他剛剛嗅那魔獸的氣味,看上去鼻子挺靈的,怎麽找不到我們?”
百寶搖了搖頭,說:“他應該是循著那魔獸的氣味找來的,目標不在我們,自然也不會在意我們的氣味。”
說罷,他想到了什麽,旋即趕緊起身,“以他的能力,不該能將一頭魔獸逼到絕路,他必然還有同夥,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不。”白晨這時卻來勁兒,“這麽刺激的畫麵怎麽能少得了我們?”
在百寶還在發蒙之時,他一把拉起百寶,追著那魔族人跟了上去。
沒走多遠,他們就走到一處山麓,爬上一塊立在山腰大石頭,正好看到遠處的爭鬥。
此時那魔族人已然將自己的體型變得與魔獸相當,魔獸則鼓動石翼懸停於半空,四肢化爪與魔人陷入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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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魔族人發力將魔獸一把撞向山壁,頓時一陣地動山搖。
等到煙塵散去,那紫瞳石翼獸已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白晨呼了口氣,說:“他要贏了。”
百寶皺了下眉頭說:“我沒記錯的話,紫瞳石翼獸在臨死前的爆發力是很可怕的。”
話音剛落,原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紫瞳石翼獸突然瞪大眼睛,胸口處裂開,一個血淋淋的無目獸首鑽出,一口咬住了魔族人的頭顱。
魔族人顯然有所鬆懈,才讓石翼獸的突然攻擊輕易得手。
此時咬住他頭顱的首獸突然生出了眼睛,眼睛睜開亮出紫瞳,身後的一對石翼也亮起紫光,左右將魔族人的四肢禁錮,與此同時獸首口中噴出光波,將魔族人全身上下都沐浴在光線之下。
空氣裏傳來魔族人極力掙紮而發出的痛苦哀嚎,不絕於耳。
現場場麵之血腥令百寶和白晨二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口中的魔族人徹底失去了掙紮,紫瞳石翼獸用力一甩,將魔族人的頭顱整顆扯了下來,身軀化作黑炭如高山一樣向後墜落下去。
而後,魔獸鼓動石翼,飛到一側高出的岩石上高呼,發出了它最後的勝利吼叫。
但也僅此為止了。在發出勝利吼叫後,魔獸突然從高處墜落,重重地落到地上,一雙紫瞳逐漸黯淡,身後的發亮的石翼也重新變回了素白的樣子。就連它的全身也在慢慢地變得黯淡了。
它死了。
正如百寶所言,它的爆發隻是在臨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當爆發結束,自然也該不行了。
百寶和白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我就說來看看沒錯吧,趁那魔族人的同伴還沒來,我們這就去把內丹給取了。”白晨首先反應過來說。
此時百寶的靈識已經探查周圍百裏,確實感覺到有人在往這裏趕,而且不止一個方向。不過看著白晨興致勃勃的樣子,他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很快就來到紫瞳石翼獸前。
白晨動作很快,很快就從魔獸體內取出了內丹,但除此之外,他還在魔獸體內找到了一顆……蛋。
“這是它的蛋?”白晨抱著一顆跟他腦袋一樣大小的紫色蛋體目瞪口呆。
“這不是它的蛋。”百寶直截了當地說,“紫瞳石翼獸是不下蛋的,它們習慣把收集到的東西藏於體內,這顆蛋應該是它收集到的所謂寶物。”
“那這是一顆什麽蛋?”
“不知道,總之不是尋常的東西,很可能那些人都是衝著它來的。”百寶皺了皺眉,感覺到有人距離這裏已經很近了。“先收起來吧,用我交給你的納器。”
和帝惡告別前,百寶特意向其要來了勾玉手上的骨器。這是一塊融入右手小臂骨頭的納器,能將之轉變為容納空間使用。百寶特意取來,就是為了交給白晨。
白晨二話不說,將這顆蛋作為了他骨器的第一件藏品。
剛把蛋收好,很快就有一隊人馬衝破森林來到他們麵前。為首是一個身材妖嬈、長相美豔的魔族女人,腦後長著獨角,有深紅色的眼影,其他地方跟人類基本一致。她坐在身材魁梧的部下身上,而她的部下則和剛剛和魔獸大戰的魔族長的一樣,不止如此,她身後的手下也大都是這副模樣,隻是個別細節上有些差異。
不難猜出,剛剛死的那個魔族人正是他們的人。
女人沒有直接在意百寶他們,而是先讓手下去查看了死去部下的屍身。在確認死亡後,她哀歎了一聲,道:“大樟,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說罷,一個手下將死去的大樟背起,先行離開了這裏。
這時,女人才把注意力落到百寶和白晨身上。
“一個魔族,一個人類。你們先行來到了這裏,那麽這魔獸身上的東西也都在你們身上了吧?”
白晨用腳碰了一個百寶的後跟,這是他們的暗號,示意逃跑。眼下他們沒必要在這裏跟對方衝突,反正東西到手了,論逃跑的功夫,他們還是不虛的。
但百寶不以為意。
“我們可以把東西給你,但我們有個條件。”
“條件?”女人笑了,“你在跟我談條件?”
“我們從人間歸來,要去魔域。希望你能帶我們一程。”百寶接著說。
白晨眉頭緊皺,搞不懂百寶為何要搞這一出。但站在百寶的立場上便不難看出,一來百寶多次強調過大幽山靠近魔域的一側異常凶險,這幾個人能從魔域來到這裏必然有自己的門路,二來也可借此套問一些魔域現在的情況。
但對白晨來說,此舉無異於與虎謀皮。
女人玉手撐住下巴,笑眯眯地說:“是去過人間的魔族嗬,聽說那都是些了不起的家夥啊。”
隨後,她把目光投向百寶身邊的白晨:“他也是要去魔域的,一個人類?是你的仆從,還是食物?”
這時百寶伸手指著地上的魔獸屍體道:“這個魔獸是他殺的。”
話音剛落,那魔族女人和白晨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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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魔族女人驚訝自然是因為白晨能夠憑借人類之力殺死一頭凶惡魔獸,而白晨則是驚訝於百寶的說瞎話了。
莫非這是他用來嚇唬對方的手段?白晨這樣想。不知怎地,總感覺在和百寶重逢後,這小子跟變了個人似的,很多事情變得更主動了。準確地說,從平陵城開始,百寶就開始變得主動了。
“那我真是小瞧你們了。”女人離開座下的魔族部下,從其肩膀上跳了下來。這時白晨才發覺著女人個子還不到他的下巴,和她身後那些形貌魁梧的魔族戰士相比差距頗大。
“這樣吧。”女人上下打量著白晨,“你們想去魔域,可以。我剛剛死了個奴隸,你們比他要出色,你們做我的奴隸如何?隻要你們做我的奴隸,你們從紫瞳石翼獸身上得到的東西就當是賞給你們了。”
女人提出了一個和百寶所言截然不同的條件。
沒等百寶開口,她身後的部下忍不住開口了:“主子,這是族長要的東西……”
“噓。”女人用一根手指堵住嘴唇,眯著單眼看向身後,示意自己的部下噤聲。
女人勾著笑臉,“大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哦,不要給自己找死路,我很喜歡你的。”
那部下頓時臉色青紫,噤若寒蟬。
“請問閣下部落所在?”百寶這時開口道。
女人回過頭來,仍是勾著笑臉,“閣下?魔域不流行這種文縐縐的說辭啦,我叫曲安,是魔族部落‘采’的一員。”
“采?”百寶從未聽過這個部落。
“我們隻是一個小部落,不過運氣好,現在受‘殺’的管轄,加入我們,就等於加入殺主的麾下。”曲安很耐心地說,她的眼睛一直放在白晨身上,眼波流轉地像是看著獵物。
這個眼光讓白晨很不舒服,他握緊了魔劍,總有種對方要立馬衝過來吃了他的感覺。
“我不會做奴隸的。”白晨終於忍不住了,站出來說。他恨不得現在動手,也好過受這個女人的打量。
女人冷笑道:“我也不想收個廢物做奴隸,這樣吧,你能打敗我的話,我就放你走,如果不能,就得乖乖做我的奴隸。”
白晨身體微微向百寶傾斜,低聲道:“這女人是不是有病?”
百寶聳聳肩,“魔族是這樣的,總是要再打一架,等打完後我們再談條件。”
說罷,他也把白晨推了出去。在百寶看來,白晨好歹是跟不死蟲打過的人了,對方隻是一個魔族小部落的人,應當不成問題。
曲安動手了。
她的手上變出一把彎刀,小臂外側彈出數根鋒刺,如古鳥前羽。一個閃身過後,她已來到白晨身前,手中利刃距離白晨不到半寸。
能讓曲安突到這種程度,一方麵是她的動作突然,另一方麵則是由於白晨與百寶溝通時的短暫漏神。
千鈞一發之際,百寶一把將白晨推開,在躲開危險的同時,他自己同時後退出二十歩開外,把空間留給了白晨和曲安。
被百寶推到一邊的白晨迅速反應過來,抽出魔劍抵擋住了曲安的二次攻擊。
兩人迅速糾纏到一起,四處刀光劍影,塵土飛揚。
在曲安的刀光之下,周圍的塵土、岩石都能變作自己的武器向白晨發起攻擊,而白晨則是仗著魔劍之威牢牢壓製住了對方的攻擊。
一開始,曲安的魔族力量在瞬間爆發時還壓製了白晨,但隨著時間一長,白晨逐漸占了上風。
看得出來,曲安的爆發力不錯,但應對持久戰的能力不足,很容易就在久戰之中將自己的力量消耗過大。
而白晨在曆經平陵城下單人守城的洗禮後,麵對久戰早已不新鮮,靠的就是一個“守”字。這是一個和他性格截然相反的字眼,但白晨明白所謂戰鬥就和打仗一樣,講究攻其虛,而不是莽於應戰。
“蠻力不錯。”曲安居然還笑得出來,她瞪著那雙猩紅的雙眸,朝著白晨眨了下眼睛。
突然,曲安衝天而起,身體化作一隻白色飛鳥俯身掠下!
“天引無痕!”
飛鳥所掠之處,前方泛化出一道無形弧光,在日光下映出虹光,而弧光統禦著白晨頭頂百步,如籠蓋罩下。那些本就離得稍遠的的百寶和曲安的手下,此時紛紛退得更遠,唯留白晨在中間。
百寶信任白晨還是應付得來這種局麵的。
白晨不敢留力,麵對此等攻擊,他想到的還是那一招“劍咒”。怨靈姑娘教的這一招對魔族似乎有著天然的壓製作用,就算他現在沒有融會貫通,這幾分的威力就足以讓他有底氣去魔域了。
“劍咒,遊龍!”
金龍攜帶劍氣衝天而起,與傾掃而下的弧光碰撞到一起,爆發出更為奪目的光芒。
俄而,劍氣很快突破弧光,將一切阻礙轟然粉碎,與掠地而下的飛鳥重重地對撞到一起!
又是一陣光芒過後,曲安從空中墜落,摔到地麵上,重新化回了人形。
她拭過嘴角血跡,正要開口,突然在她周圍升騰起數顆流珠。
不隻是她,連同她的手下以及百寶和白晨周圍都出現了這些怪異的珠子。
這些珠子對百寶和白晨來說頗為眼熟。
未容他們過多思考,在他們身邊的流珠轟然炸裂,化為一陣煙霧,將他們全都籠罩在內。
在濃鬱的煙霧之中,一條如遊蛇般的金色光線快速穿梭而過,在一眾魔族人驚詫之餘迅速將他們悉數捆住,連曲安也沒能避免。
不過,這條金色的光線並沒有對百寶和白晨下手。
煙霧迅速散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空中跳到白晨和百寶身前。
“二位,又見麵了。”
“伏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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