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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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寶終於還是感覺到那怪物身上散發出的熟悉氣息,但他一時難以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來他成功了。”聖靈輕聲笑道。
    “什麽?”百寶扭頭看它。
    “來自訓獸淵的巨獸被重新喚醒,造生淵的我亦被亭雨侍喚醒,若再加上攝罪淵的倏歸……三處界淵的靈光石皆已亮起,魔宮的複活已完成大半。”
    百寶眼珠不停翻轉,突然定住,他緊盯著聖靈道:“是奇的少主端所為麽?”
    “非也,雖然那位少主對此有預料,甚至是故意放縱,因為他想要製造動亂。但真正想要複活魔宮的,是王城的末代天陰執守劫燼。”
    百寶已經知道先前所見的侍都尉並非真正的劫燼,真正的劫燼另有其人。
    “他還活著?”
    “不,他會隨著魔宮一同「複活」,成為新的魔宮。”
    “原來如此。”百寶點點頭,結合上亭雨侍的過去,他感到自己大概知道了真相。“看來我們沒辦法再繼續敘舊了,他拐走了我的朋友,我需要去救人。”
    這時聖靈吐出一個青藍色的水泡,水泡慢慢遊移到百寶麵前。
    “有趣,你似乎產生了很大的變化。算了,惑無心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就物歸原主吧。”它說。
    “物歸原主?”百寶伸手觸碰水泡,水泡卻慢慢融入他的掌心,一下子消失不見。
    “這是屬於你的記憶,你曾主動剝離,導致自己記憶出現混亂,甚至是失憶。現在有人將它尋回,物歸原主了。”聖靈的聲音忽然變得遼遠,“當然,我能理解你為何剝離……但現在,它還是找上你了。”
    當那段記憶如潮湧入識海,百寶呆立在原處,停留良久。
    不遠處的骨刺與陰幹仍在相鬥,沒有百寶和聖靈的命令,他們哪怕遍體鱗傷也無法停下。而地上的亭雨侍終於掙紮地起來,但隻是安靜地看著空中的百寶。
    周圍明明並不安靜,但百寶第一次覺得原來世界這麽安靜。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抬起頭來看向聖靈:“作為交易,你告知了惑無心的內容是什麽?”
    “十萬年前,天陰執守劫燼向我詢問永生的方法,我送給他幾句話,他後來整理之後,自己取名為「劫燼書」。”聖靈沒有直接回答百寶,而是說起前塵往事,“他從劫燼書中獲得了所謂「永生」的方法,那就是取代魔宮的生命。而在三千年前,惑無心向我詢問風生魔王的下落時,我同樣將「劫燼書」贈予了他。追求永生和尋找風生魔王,對我來說都一樣,隻是理解不同的區別。”
    “我可以理解為,你沒有直接告知他風生的具體下落,而是告知了他關於此的線索。”
    “正確。”
    “劫燼書的內容是什麽?”
    “我可沒打算告訴你。”聖靈笑聲郎朗,“想知道的話,何不直接去問劫燼呢?”
    “隨便你,反正今日一別,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你就一直待在這裏吧。”百寶並不意外,他早就習慣聖靈的脾氣。作為魔域最早的靈,它無法被殺死,自然也無法妥協,但同樣它也無法離開這裏。
    聖靈的笑聲戛然而止,“說實話,我本以為能看到你更加絕望的表情,這是我最初答應交易的初衷。此番回來,你與過去確確實實是不同了,懦弱的魔王。”
    百寶沒有理它,而是閃身到了亭雨侍麵前,伸出手去,道:“來,我們去你當年的最後一站,霸靈殿。”
    ……
    百寶帶著亭雨侍走後一段時間,分別化身為巨人的骨刺和陰幹才從爭鬥中脫離出來。
    此時他們分別召喚出的召靈同時失去了存續,回到永恒夜中去,導致他們紛紛恢複本體。
    兩人身上均是傷痕累累,幽變體帶來的直接對抗在他們近乎拚命的戰鬥下,對身體的傷害更是劇增。若非他們二人維持幽變體的能力有限,還真有可能一直戰到一方死亡為止。
    不過現在,他們均脫離了控製,眼睛也從翻白變回了紅色。
    二人幾乎同時想到:方才有人控製了他們,導致他們不得已舍命對戰。
    於是,他們同時把矛頭指向了淵中聖靈。
    “聖靈,你是何意?少主可沒讓你這麽對我,莫非你有意包庇他們?”骨刺首先怒道。
    他注意到百寶與亭雨侍均已離開,原本少主端交給他的任務算是暫時失敗了。
    “對你們來說,這不是最重要的。”
    聖靈在空中輕鬆地翻轉身體,與此同時他們腳下的地麵開始冒出湖水。湖水沒有將他們浸入,而是將他們托舉起來。
    湖麵就像是一麵慢慢抬高的鏡子,鏡子之中出現一些畫麵,畫麵裏喑啞的聲音則從天地同時傳來:
    “劫燼書被奪……去霸靈殿……”
    與此同時出現在畫麵裏的,則是一手持劍,一手持卷軸的白晨。持劍的手穿透了麵前女子的胸膛,後者身後的羽翼隨之散作漫天血羽。
    他們聽到的聲音就來自那瀕死的女子,而在聽到聲音之後,所有的目光瞬間注意到了白晨另一隻手中的卷軸。
    劫燼書!
    “這是用天窺珠自毀而向外界傳遞出的畫麵,在這一瞬間已同時出現在王城的任何地方。”聖靈以略帶輕鬆的口吻說道,就像是在看著一場鬧劇。
    “也就是說,此刻隻要仍身處秘境之內,任何人都會知道——劫燼書已被一位白發小子奪走,而他的下一站是霸靈殿。”骨刺原本的盛怒轉眼間煙消雲散了,“刑間使啊刑間使,真有你的。”
    在他說話間,旁邊的陰幹已經閃身消失不見。不用想,骨刺也知道他會去哪裏。恐怕此刻秘境中的所有人都會去同一個地方。
    不管怎麽說,至少少主的目的達到了。
    至於那位在畫麵裏麵逐漸「死去」的刑間使,骨刺認為現在應該也沒法再隱藏下去了。畢竟在世人看來,她的身份一直是來自部落殺的懷牢將軍。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
    白晨將卷軸重新合起來時,還沒有好好地去消化自己所看到的內容,眼前出現一片白芒,隱約可見一扇門和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少主說得沒錯,隻有你才能打開放著劫燼書的容器。”對方慢條斯理地說。
    “不是隻要有魔將印記就能打開麽?”
    “那是攝罪淵欺騙你的話術,畢竟如果直白地說某樣東西有且隻有你能打開,那就太像個陷阱了。一個好的陷阱,當然需要謊言。”
    “所以,你現在要來取走我手上的東西了?”
    “不隻是它——”那身影逐漸走近,穿過白芒,在白晨眼前全然顯露出她的外貌。“還有你身上的龍元。”
    “是你。”白晨瞬間握緊了拳頭,“我該稱呼你曲安,還是懷牢?”
    “這副樣子的話,當然是懷牢。”女子莞爾一笑。她的臉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鱗片,笑起來時,魚鱗便隨呼吸開合,談不上多難看,但足夠詭異。
    她的身上同樣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鱗片,鱗片輕微張合,仿佛緊貼著身體的銀魚,仔細地勾勒著身體的曲線。
    這個樣子,白晨不能再熟悉了。那就是他那時在無界地水下的遇到的魔女,也就是被曲安稱呼為懷牢的人。當然,也許是因為光線的緣故,在水下的時候,白晨還很難透過這些鱗片去分辨她與曲安的身份,但現在他可以肯定那張臉就是曲安的臉。
    曲安就是懷牢。
    “也好,這樣一來,我就隻當是殺了一個陌生人。”白晨將魔劍取出,從原本的驚訝慢慢轉向平靜。“但在殺你之前,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
    白晨單手打開名為劫燼書的卷軸,讓它暴露在懷牢麵前——裏麵的內容是一片空白。
    “所謂的劫燼書已成空白,搶奪它是無意義的。”
    “你看過了?”
    “看過,但其原本的內容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所謂擁有扭轉生死的權能。它隻是雜亂的日記,就像是眠心寫的那些一樣。”
    “那就對了。”
    “嗯?”
    “隻有充滿幻夢般的意義,它才能引來眾人不知情的追逐,還有比「無意義」更加幻夢的嗎?為了讓它徹底「無意義」,我更加不得不殺掉你了。”
    懷牢指尖輕輕一勾,身後慢慢綻開的月輪刃嗡嗡震顫,下一瞬間,月輪刃分裂出數片飛刃,沿著白晨所在的各個方向在空中劃出冰晶軌跡。它們瞬間交織成一張巨大的、散發著森然寒氣的冰網,將白晨周身數丈空間徹底封鎖,空氣溫度驟降,連光線都仿佛被凍結扭曲。
    白晨冷哼,體內靈氣洶湧奔騰。他腳下未動,手中魔劍卻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劍身之上魔紋瞬間亮起,仿佛活了過來,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暗紅劍氣自劍尖噴薄而出,並非直擊冰網,而是狠狠刺向腳下堅硬的地麵!
    “轟!”
    碎石紛飛,地麵被炸開一個大坑。爆炸產生的猛烈衝擊波裹挾著碎石煙塵,形成一股向上的狂暴推力。白晨身隨劍走,整個人如逆流而上的黑龍,在冰網徹底合攏前的千鈞一發之際,險之又險地從頂部唯一的縫隙中衝天而起!冰晶軌跡擦著他的靴底掠過,留下刺骨的寒意。
    “有點長進。”懷牢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紅瞳鎖定空中無處借力的白晨。她覆蓋著細密魚鱗的手指優雅地一旋。那些散開的飛刃並未追擊,反而瞬間匯聚重組,化作一麵直徑丈餘、邊緣布滿鋸齒的巨型寒冰月輪,帶著凍結萬物的威勢,如同一輪墜落的冰月,朝著半空中的白晨當頭砸下!速度之快,範圍之廣,封鎖了他所有閃避空間。
    “王殺劍!”
    避無可避,唯有硬撼!白晨眼中厲色一閃,魔劍在他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凶戾魔氣,劍身上的暗紅魔紋幾乎要燃燒起來。
    “第五劍,斷流!”
    自從上次交戰之後,白晨繼續研習王殺劍。作為連續的劍法,此前他隻能使到第四式便會脫力,但在後來他發現若將那第五式單獨使出,本身便是不錯的劍技。因此,當他揮出此劍時,不再是技巧的流渦,而是帶著一股斬斷江河、劈開山嶽的絕對蠻橫!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金劍罡,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魔影,撕裂冰冷的空氣,悍然迎上墜落的冰月!
    “鐺——!!!”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響徹四方,狂暴的氣浪以碰撞點為中心瘋狂擴散,將周圍的白芒徹底撕碎,露出了那扇門後麵的一個殘破古殿的景象。冰屑與暗金色的魔氣碎片四處飛濺,地麵被犁出道道深痕。巨大的冰月輪被這一劍生生劈得倒飛回去,輪麵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寒光都黯淡了幾分。
    白晨也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砸回地麵,雙腳深陷岩石之中,喉頭一甜,強壓下翻湧的氣血。吞噬龍元後的身體強度遠超從前,否則這一下硬碰硬足以讓他筋骨寸斷。他死死盯著同樣被震退數步的懷牢,對方覆蓋魚鱗的臉上似乎也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魔將印記?原來如此,難怪你能正麵撼動我的「寒魄輪」。”懷牢穩住身形,紅瞳中的殺意更盛。她伸出覆蓋鱗片的手,輕輕撫過月輪刃上的裂痕,那裂痕竟在鱗片開合間彌漫的寒氣中緩緩彌合。“可惜,你空有印記,卻沒有魔將的力量。”
    她話音未落,身形陡然變得模糊,並非速度極快,而是仿佛融入了周圍彌漫的寒氣與尚未完全消散的白芒之中。
    下一瞬,白晨隻覺得四麵八方同時傳來刺骨的殺意!無數片細小的、幾乎透明的冰刃,如同被狂風卷起的暴雪,無聲無息地從各個刁鑽的角度向他襲來!這些冰刃並非實體飛刃分裂,而是由純粹的極寒魔氣凝結而成,軌跡飄忽不定,數量鋪天蓋地!
    這是懷牢結合了月輪刃特性與自身魔功的殺招——千鱗·霜寂!
    每一片冰刃,都蘊含著凍結靈魂的寒意與穿透護體的鋒銳!
    白晨瞳孔驟縮,魔劍舞成一團密不透風的暗金風暴,劍罡呼嘯,將襲來的冰刃紛紛絞碎。冰刃碎裂時爆開的寒氣不斷侵蝕著他的護體靈氣,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手臂微微發麻,動作不可避免地出現一絲遲滯。
    “噗嗤!”
    一道冰刃突破了劍網風暴,精準地刺穿了他左肩的護體氣勁!雖非要害,但刺入的瞬間,一股恐怖的極寒魔氣如同毒蛇般鑽入經脈,瘋狂凍結他的氣血!白晨悶哼一聲,左臂瞬間麻木僵硬,動作更是慢了半拍!
    就是這刹那的破綻!
    懷牢的真身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覆蓋魚鱗的手掌悄無聲息地印向他的後心!那手掌上覆蓋的鱗片此刻根根倒豎,邊緣閃爍著幽藍的寒光,仿佛無數把微小的冰刀,一旦印實,足以將心髒連同脊椎一起凍結粉碎!
    生死關頭,白晨體內那沉寂已久的龍元突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一股沛然莫禦的金色能量不顧一切地爆發開來!
    “吼——!”
    一聲低沉而威嚴的龍吟竟從白晨體內發出!他的雙眼瞬間被熾烈的金芒充斥,體表浮現出若隱若現的黑色龍鱗紋路。強大的龍威混合著暴走的魔氣形成一股實質性的衝擊波,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
    懷牢覆蓋鱗片的手掌距離白晨後心僅有三寸,卻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狂暴能量狠狠掀飛!她臉上的魚鱗被衝擊波震得片片倒卷,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麵容。與此同時,她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借助身後雙翼的打開才勉強停下,嘴角溢出一絲淡金色的血跡,顯然受了內傷。
    然而,白晨的狀態更糟。這突如其來的龍元爆發雖然抵抗住了致命一擊,逼退了懷牢,但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他體內左衝右突,完全不受控製!經脈如同被無數燒紅的烙鐵貫穿,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他單膝跪地,以劍拄地,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楚,金色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從嘴角和鼻孔滲出,體表的龍鱗紋路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裂開。
    懷牢拭去嘴角的血,看著痛苦掙紮的白晨,覆蓋魚鱗的臉上非但沒有挫敗,反而露出一抹奇異而妖冶的笑容,紅瞳中閃爍著近乎狂熱的光芒。
    “對…就是這樣…我跟你說過的,正是這樣的生死關頭,你才能找到「龍」的感覺!”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興奮,“作為一個容器,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完美。魔氣與道法融合的根基,會成為這顆龍元最完美的蘇醒溫床!”
    她緩緩站起身,破損的月輪刃懸浮在身側,寒光重新凝聚,但她的動作卻帶著一種刻意的、近乎表演性質的緩慢。
    “郎君,對不住了。”懷牢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宣告般的意味,“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什麽逆轉生死的死物,而是你!是你這正在蛻變、即將蘇醒的……”
    不知怎地,白晨覺得她最後的宣言不再像是和他說話,更像是在和他體內的某個人在說話似的。
    懷牢一步步走向單膝跪地、以劍拄地才能勉強支撐的白晨,覆蓋鱗片的手指抬起,指尖凝聚出一點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漆黑魔點,緩緩點向白晨的眉心。
    “現在,該讓世人見證,「我們」的誕生!”
    就在那漆黑魔點即將觸及白晨眉心的刹那——
    白晨突然瞪大了眼睛,手中魔劍瞬間爆發出一道暗紅的魔紋與熾烈的金芒交織纏繞的光芒!這一劍,快過了思維,凶戾絕倫!
    “噗嗤!”
    劍光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懷牢覆蓋鱗片的身軀!甚至連白晨的手也順勢有一半穿過了她的軀體!
    “劍咒·魔龍!”
    懷牢的動作驟然僵住,但那覆蓋魚鱗的臉上,那抹妖冶的笑容卻瞬間放大,紅瞳中閃爍著詭異的快意!她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或閃避的姿態,仿佛主動迎上了這致命一擊!
    “嗬…嗬…”她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氣音,低頭看著自己傷口。傷口處逸散出大量冰冷的、銀灰色的霧氣,那些構成她身軀的細密魚鱗開始片片剝落、崩解,如同破碎的瓷器。而在她的身後,那雙魔翼瞬間破碎,化作漫天血羽……
    “你…還是…做到了…”懷牢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很好…郎君…殺伐果斷…才配得上…它…”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懷牢殘存的左手猛地捏碎了不知何時出現在掌心的一顆鴿卵大小、晶瑩剔透的珠子——天窺珠!
    與此同時,懷牢最後的軀體如同被風吹散的沙礫,徹底化作漫天銀灰色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一地失去光澤、迅速腐朽的鱗片碎片。
    原地,空空如也。
    “劫燼書被奪……去霸靈殿……”
    這是她最後留下的聲音,仿佛是要留給這裏的所有人。
    白晨拄著劍劇烈喘息,體內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剛剛傾盡全力的一劍讓他幾乎虛脫。他看著懷牢消失的地方,又看向自己手中緊握的、那卷名為“劫燼書”的空白卷軸。
    “是…分身?”一個冰冷的念頭劃過腦海。剛才那觸感…那崩解的方式…絕非斬殺真身應有的景象!而且,她最後捏碎的是什麽?
    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白晨的心髒!
    最後,他看向了此地空間僅剩的那扇大門,以及那大門後麵的古老殘破大殿。
    霸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