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路殺出一個韓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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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裏的鳥雀十分活躍,在廟台外麵的柳樹上就落了三四隻,大清早的就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攪醒了韓老實的美夢。
    韓老實在自己的戶外帳篷裏伸了一個懶腰,昨晚上做了一晚上英雄拯救佳人的好夢。
    在夢中,係統英雄氣直接幹到了100萬點,無限加點身體並且多次升級係統之後,他在整個銀河係嘎嘎亂殺,妃嬪媵嬙裝滿了一個星河戰艦,可惜還沒來得及賣弄學識,就被鳥雀叫醒了……
    在坐起來拉開帳篷之後,嘴裏不自覺的哼唱著:
    “一輪明月照西廂,二八佳人巧梳妝,三請張生來赴宴,四顧無人跳粉牆……”
    一轉頭,卻發現驚蟄早就起來了,剛喂過馬,此時懷裏正抱著那杆svd狙擊步槍,滿臉都是迷戀——折疊槍托已經被他摸索著打開,整隻大槍更顯得威武雄壯,工業美感與殺人屬性結合得恰到好處,不愧是一代名槍。
    雖然槍裏沒有子彈,也沒安裝瞄準鏡,但絲毫不耽誤驚蟄的愛不釋手,恨不得用舌頭從槍管到槍托,仔仔細細的舔上個五七八遍。
    他自己那杆打藥條的洋炮,之前剛得到的時候也是貨真價實的小甜甜,睡覺時候都摟在被窩裏,現在卻已經被冷落在角落,變成了牛夫人。
    看到韓老實起來了,趕緊小心翼翼的放下大槍,給打好洗臉水,用一個破陶盆端過來。
    洗臉水還冒著熱乎氣,也不知道他是啥時候燒好的,真是一個五講四美好少年,放到現代保準是第一批光榮加入少先隊的苗子……
    然而在這民國,要飯都接不上溜,要不怎麽說是萬惡的舊社會呢……
    驚蟄在得到韓老實的允許之後,自己來到大殿門口處,用一個並不標準的姿勢平端著架起槍來,瞄準大柳樹上的鳥雀,嘴裏模仿著開槍的聲音:
    “砰砰——哈,打到了兩隻,燒著吃,一人一個!”
    韓老實一邊擦臉,一邊忍不住笑:還是小孩心性。
    但很快又驚訝的打量著驚蟄的兩隻手——穩,實在是穩!
    要知道這svd狙擊步槍的重量可不輕,全槍重量超過八斤,而且驚蟄的據槍姿勢也並不標準,所以槍身必然是有大幅度的上下晃動。
    但這種上下晃動卻不是抖動,完全是小孩子力量不夠導致的槍口下沉,而兩隻手卻是非常穩定,以至於上下晃動的幅度都有規律可循。
    這代表什麽?
    這代表的是絕佳的射擊天賦。
    這種天賦是後天無法養成的,生下來有,那就是有;生下來沒有,練一萬年也是白搭,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見。
    再結合這孩子之前隨口就能說出來當天的日期,要知道他可沒有掛曆,也沒有手機電腦可供隨時看日期。
    比如有被關在監獄或是流落荒島的人,需要每天劃線才能記得日期。而且這也隻是簡單概略的記得過去的天數,節氣什麽的隻能完全忽略。
    隻有腦袋裏有動態刻度的人,才可以做到驚蟄的這一點,可謂萬中無一。
    這也是成為頂尖狙擊手的重要條件,起碼韓老實自己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隻在傳說當中聽到過。
    韓老實試探的問正在瞄準鳥雀的驚蟄:“要是有一個壞人,遠在八百步之外,現在讓你用槍打他的胸脯,那你應該瞄準哪裏?”
    驚蟄眨巴眨巴眼睛,略微思索之後回答:“爺爺,我是不是該瞄準腦袋?”
    韓老實聞言表麵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感慨萬千,果然是三步之內,必有芳草,十戶之邑,必有遺賢哪。
    這種射擊天賦已經不能用萬中無一來形容。
    韓老實掏出來僅剩的幹糧,和驚蟄分著吃掉。然後就開始拉起家常,說的都是車軲轆話,東一耙子西一掃帚的。
    抽冷子就套問兩句家世和經曆,雖然這些驚蟄之前都講過,隻是單純為了前後認證,看能不能對得上。
    最後韓老實終於道:“驚蟄,你在這廟台裏待著也不是個事兒啊,願不願意跟我走?”
    驚蟄聽了狂喜道,“當然願意了,往後讓我往東,我不往西,讓我打狗,絕不攆雞,等爺爺老得不能動彈了,我給您養老送終……”
    韓老實聽了哭笑不得:“這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既然願意跟我走,就把你的東西都收拾收拾吧,想要留個念想的就帶著,沒用的直接扔在這就行,咱最不缺的就是錢,缺啥買啥,要啥有啥!”
    真不是韓老實吹牛,現在確實最不缺的就是錢,而最缺的應該就是係統急需的英雄氣,可惜這玩意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其實驚蟄在這廟台裏也沒啥太多可收拾的,破爛鋪蓋卷、換洗的舊衣服、碗筷瓢盆,這些都用不上了,先拿了那杆老洋炮,把一點零碎打成一個小包袱,背起來就能走。
    兩人剛收拾完東西,就在準備出發的時候,忽然影影綽綽的聽到旁邊葦甸子的深處有槍響,接著還傳來馬蹄震動聲。
    驚蟄也聽到了,卻不驚懼,反而有些興奮:“打仗,指定是有人在打仗,這下有熱鬧的大戲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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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老實一巴掌烀在驚蟄的腦門上,本想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但又一想到係統急缺英雄氣,且不說這是保命的護身符,就是強化身體的事情也必須提上日程,否則早晚有一天是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而平平無奇的日子哪裏有機會獲得英雄氣?
    於是,韓老實決定先看看什麽陣勢,再做定奪!
    先把馬牽到廟台後麵的樹林裏,據驚蟄所言,那裏有一條小道能跑馬,可通往四十裏外的兩家子鎮。
    這算是進可攻、退可守。
    真不錯!
    隻是韓老實在聽驚蟄說起“兩家子鎮”的時候,一瞬間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臉色一正,把長槍短槍都檢查一遍,摸出一個高倍數的單筒望遠鏡,腳踩著圍牆登上了大殿屋頂,單腿跪在房脊上往遠處管瞧。
    隻見葦甸子東北方向煙塵四起,一夥馬隊正在玩了命的奔跑,為首一人竟是一個老太太。
    韓老實看著這老太太有些麵熟,似乎在哪見過,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這夥馬隊離老遠就看到了這處關帝廟,於是紛紛撥馬往這邊趕來。
    韓老實本想開槍驚退之,結果很快在望遠鏡裏又看到了第二波馬隊,跑得正急,還有人不時的回身射擊,後麵就是烏泱泱的追兵。
    怪哉,這波馬隊為首一人竟是個大姑娘,身穿緋紅色呢料仿軍服上衣,騎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手裏拎著匣子槍,長得可真是花容月貌,清冷絕美,生平僅見。
    看穿著打扮就能知道,這前前後後的三夥馬隊,肯定都是胡子!
    等仔細看時,韓老實吃驚得差點拿不住望遠鏡:霧草,要是沒看錯的話,這不是王子儒的那個外甥女嗎?
    這都是哪跟哪啊?
    真是離了大譜了,眼睛眨一眨,老母雞變鴨……
    再一看頭一波為首的那個老太太,可不是嘛:去年臘月在王子儒家裏看到那個外甥女時候,身邊就曾跟著一個老太太。
    是她,也是她,沒跑!
    於是,韓老實並未開槍驅趕奔跑過來的第一波馬隊。
    等馬隊趕到廟台之後,都立即翻身下馬,各找地方架起槍來,顯然是要給後麵一波提供掩護。
    還有人還試圖要登上屋頂,結果卻與早就跟著韓老實登上來的驚蟄鬧個對眼。
    此時驚蟄握著自己那根打藥條的長管洋炮,小脖梗梗著,雖然沒有不說話,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再看旁邊雲淡風輕的韓老實,人長得挺老,還帶著長槍短炮的。
    都說“人老奸,馬老滑”,一看這年歲就不好對付,最主要的是之前人家沒開槍,就算不是友軍,也肯定不是敵人,沒必要節外生枝。
    所以在大眼瞪小眼之後,也就撤下去了。
    韓老實早把svd狙擊步槍安上了瞄準鏡,取密位十字快速調校,把望遠鏡交給了身邊的驚蟄,svd狙擊步槍架在房脊上,對驚蟄說道:
    “今天給你上的是第一課,看看這大槍到底是怎麽用的!”
    然後用嘴吮吸了一下右手中指,伸在頭頂,又看了看柳樹的枝條,嘴裏自言自語道:
    “風向東南,風速每秒5米,標定 800米射擊距離,彈速每秒830米,i =rxvv,應取風偏補償角7.5度……踏馬的,哥們明明是文科生,硬生生被逼成了數學小能手……”
    “馬速較快,移動靶可不好打,這是一個問題。不過,問題也不是問題,驚蟄你記住哈,打槍呢,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平時多吃韭菜——咳咳,多吃豬肝!”
    驚蟄有樣學樣的望遠鏡看著遠方馬隊追逃,感覺這個神奇的東西就是王母娘娘的壓箱底法寶。
    而聽到韓老實說的話,又莫名的感覺這個對自己的吸引力,還要超過望遠鏡。
    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然後,很快驚蟄就看到了韓老實開始的表演:拉動槍栓推彈上膛,屏氣凝神,“砰”的打出了第一槍。
    嗐,啥也沒打到……
    不過韓老實並不慌,而是根據著彈點位又調校了一次瞄準鏡,接著就打出了第二槍。
    八九百米開外,交得寬綹子正在大呼小叫的追擊,肆無忌憚的囂張跋扈,暴虐張狂。
    衝在最前麵的就是綹子的大炮頭,報號“刁虎”,是一個紅臉光頭漢子,臉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霸蠻的氣質直接拉滿,平素最喜歡在秧子房裏折磨人票,打瓜皮、看天、火輪車、敬財神,都是他的拿手好戲,比秧子房掌櫃的還狠毒。
    落到他手裏的,就別想囫圇個出去。
    此時的“刁虎”做夢也沒有想到,死神就這麽悄然降臨。
    svd狙擊步槍的子彈出膛之後,打著旋飛出去了八九百米,正好擊中“刁虎”的前胸。
    血肉之軀在這大殺器麵前,沒比豆腐更硬實。
    子彈透體而過,留下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
    “刁虎”有如雷噬,在驚恐與不解當中,甚至還堅持在馬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悶哼一聲翻身落馬,手腳抽搐兩下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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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也應該慶幸,因為黃泉路上並不孤單。
    不但不孤單,甚至還可以成群結伴,牛頭馬麵迎來了一個大單。
    伴隨著“砰砰砰”之聲不絕於耳,此時的韓老實一臉冷峻,直接化身手持黑鐮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幾乎彈無虛發,直到空倉掛機,十發子彈打出,交得寬的綹子已經落馬八人。
    大掌櫃“交得寬”因為是混在中間,才留下一條狗命,否則第一個被敲打的就是他。
    韓老實換上彈夾,眨眼間又是兩槍。
    交得寬綹子眾人發一聲喊,撥轉馬頭全都玩了命一樣跑,騎術好的就來一個鐙裏藏身,騎術一般的就隻能用馬鞭子死命的抽在馬屁股上。
    那個留著山羊胡的翻跺先生,因為晚了半步就被課堂點名:子彈從後腦進,前嘴出,腦袋炸飛了半邊,屍體如同木樁子一般,直挺挺的栽下馬去。<的突緣彈。
    死得十分幹脆,也不知道他腦海裏留存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不是後悔因為貪圖享受而進了綹子掛柱——手持卦旗走村串鄉忽悠人,其實也挺快樂的……
    胡子們雖然共情不到軍師的生死一念,但慘死的淒厲相卻看得真真切切,此時隻恨胯下馬沒有長出來七七四十九條腿,什麽“破軍辟易,白虎貪鸞”,原來卻是遇到了索命的九天煞星。
    原本正在往廟台奔行的九月紅眾人,此時紛紛勒馬駐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看著亡命奔逃的敵人。
    喘息之間,風雲突變,形勢翻轉。
    九月紅眾人都不是外行,走馬飛塵的已經聽慣了各種槍聲,而剛剛在廟台方向傳來的槍聲,根本就從來沒有聽過。
    這槍聲似乎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邪性。
    更不用說綹子裏根本沒有哪個人能有這等槍法,而且用的槍支也沒有這種神乎其神的射程。
    這半路殺出來的高人,是何方神聖?
    韓老實看到匪綹已經奔逃,並不在此耽擱,帶著驚蟄順著圍牆跳下來,在眾胡子震驚、狐疑、不解、感激的目光注視之下,翻身上馬,再把驚蟄拽上馬背。
    “這位爺台,可否留下姓名?江湖路遠,日後當有報答!”老太太抱拳致意,大聲說道。
    韓老實麵無表情的擺擺手,沒說話,揚鞭打馬而去,隻留下一個藍呢料仿軍服上衣的背影。
    殺人紅塵中,脫身白刃裏。
    不是韓老實裝老冷,而是他憑感覺認為這樣才更顯出英雄氣概。
    為了獲得係統的英雄氣,也真是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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