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穀壽夫的快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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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秧子房的地窨子裏麵黑咕隆咚陰森森,潮氣逼人。
    穀壽夫坐在鋪著薄薄一層蒿草的地上,褲襠位置的鑽心疼痛讓他生不如死,屬實是蛋蛋的憂傷——秧子房掌櫃的手藝真不是吹的,碳烤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隻因跑四方的時候他慢了半圈,就有了這個待遇。
    此時天色已晚,每個秧子都被綁得緊緊的串聯在一起,麻繩吊在高處,便於看管。
    晚飯隻給了一個窩窩頭,一塊鹹蘿卜,再就是一碗開水。穀壽夫顧不得蛋蛋疼痛,把窩窩頭和鹹蘿卜吃得精光。
    晚上睡覺是一顛一倒,不準說話,不過穀壽夫本來也不想說話。
    而鑽心的疼痛,使得這個小鬼子根本睡不著覺,好容易眯瞪了一會兒,天卻已經蒙蒙亮,然後就被胡子踢醒了。
    早飯煮得半生不熟的苞米粒子,吃完之後就靠牆根坐好,腰板還得挺直,不準打瞌睡,也不準說話,就這麽幹靠。
    穀壽夫剛打了一個盹就被崽子發現了,好家夥,上來兩個崽子就把他給架起來了,用香火專門燒乳頭,疼得死去活來。
    接著又被細馬尾把兩個大拇指勒上,吊在房梁上,折騰得這小子蹦高直叫。
    之所以這麽折磨他,就是在熬鷹,以保證他在後續能夠聽話,乖乖寫信給家裏,出錢來贖人。
    而且這個綹子認定穀壽夫有油水,更使出手段重點照顧他,隻把他弄得欲仙欲死,最後臉色煞白的岔開腿坐在地上,主要是褲襠裏的兩個玩意實在是太疼,以至於他有理由懷疑,往後即便活著出去,也沒法繼續發光發熱了,大約隻能提前退休。
    終於忍不住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就差再說一句:扛不住了呀,家人們……
    即便如此,卻還有一幫年歲不大的小崽子,把穀壽夫從地窨子裏提溜出來,當成皮球似的踢過來踢過去,當成了玩物。
    嗐,反正就是一個玩兒……
    終於,等到太陽又要落山的時候,駝龍在秧子房掌櫃的陪同下,來見穀壽夫了。
    穀壽夫對這個始作俑者恨得牙根都癢癢,奈何人在矮簷下,真是被折磨怕了,臉上半點恨意都不敢有。
    駝龍今天的打扮格外妖嬈,開口就說道:“跪下!”
    穀壽夫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人按著跪在了一個帶刺的木輪上,疼得這小子差點昏死過去。
    片刻之後,這才把穀壽夫拽起來。
    隻見駝龍盯著穀壽夫看了兩眼,說道:“向你要五個大串,外加小項,叫花舌子給你家送信去,不然的話有你好果子吃,正戲還沒開始呢!”
    穀壽夫知道這是索要贖金,但是又不懂到底是多少錢。
    秧子房掌櫃給他解釋:五個大串就是五萬銀元,小項就是禮品,煙酒糖茶之類的。如果銀元不湊手,那麽金鎦子、大煙土、緞布也可以等價折算!
    穀壽夫哪裏有這麽老些錢,他一個月的薪餉才五十銀元,這五個大串夠他掙一千年的……
    於是苦苦哀求道:“各位好漢,我就是一個南來北走做小買賣的,真拿不出這些錢,打死我也拿不出來呀。你們行行好,就把我給我放了吧,往後保準給你們燒香念佛……”
    這個豺狼參謀,還挺能放得下身段。當然,也可能是被折磨怕了,尤其是一聽說之前隻是小意思,正戲還沒開始,更是嚇得亡魂皆冒。
    問題是在綹子這邊,放得下身段那是屁用不頂,駝龍的美目一閃,俊臉“呱噠”一下就撂下來了,道:
    “就看你之前那一身穿著打扮,還有皮箱裏的東西,你還敢說自己沒錢?沒錢怎麽連價都不問就奔馬車去呢?”
    秧子房掌櫃也跟著幫腔:“對,那一身滑溜葉子,身家一般的可穿不起!”
    穀壽夫心裏發苦,“我那身衣服都是借來的,不是我的……”
    駝龍冷笑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轉過頭對秧子房掌櫃的說了兩個字:
    “弄他!”
    兩個胡子上來就把穀壽夫按在長條凳子上,腳脖子位置墊上磚頭,用木頭杠子壓在迎麵骨上,疼得穀壽夫嗷嗷叫,屎尿橫流。
    於是這小子就開始胡亂說,要多少錢給多少錢。
    這才把他給放下來,秧子房掌櫃仰天大笑,道:
    “你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嘛——說說吧,家在哪,要是認字的話就親自寫信,不認字也沒關係,我們有字匠。隻要花舌子把信送過去,你家及時湊夠贖金交來,保證馬上放人!”
    穀壽夫有苦難言,他家在日本福岡呢,花舌子能去嗎?
    再說,就算能去,他家也沒那些錢呐。
    最後,這小子把心一橫,說道:
    “我叫穀壽夫,不是中國人,而是日本人,而且還是來自關東州都督府的帝國軍人,中佐軍銜……”
    正常來說,他不敢暴露自己日本人的身份,因為他太清楚有些關東人對於日本與俄國的恨意了。但是左右都到這個地步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就這個折磨法,死了還算是享福呢!
    秧子房掌櫃的聞聽此言,不由大吃一驚。
    作為一個老江湖,當然懂得察言觀色,一瞅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在瞎說,顯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所以,這事情似乎要黃啊。
    他們這種綹子倒不是害怕日本派軍隊來圍剿,因為根本不可能辦到,這遼陽可是背靠長白山脈,深山密林,誰的軍隊來了都沒轍。
    而駝龍此時的想法卻是:萬萬沒想到啊,還綁來了一個洋票,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就好辦了,這遼陽不就有你們的駐軍嗎?你趕緊給頭頭腦腦的寫信,讓他們準備十萬元的金票,外加三百——不,五百條快槍!”
    穀壽夫聽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個女匪首是不是腦袋裏麵缺點啥,大日本帝國的軍隊怎麽可能對當地匪綹妥協,贖金是不可能給準備的。
    至於發兵圍剿——穀壽夫對此那可是門清,知道大日本帝國軍隊現在絕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可能因為一個中佐參謀就大動幹戈,把這南滿翻一個遍。
    更大的可能是會讓駐奉天總領事對奉天當局施加壓力,畢竟這種事情由地頭蛇出麵更容易辦。
    但是,穀壽夫不怕胡子提條件,就把他在暴露了自己日本人身份之後,當場不由分說就開始變本加厲的整治他——其實,這個概率還真挺大的。
    而現在既然沒有整治他,那就意味著這夥胡子與日本人沒有血仇。
    其實,如果穀壽夫是俄國人,那麽現在估計已經開始被“找豆+看天”了。隻因駝龍的母親,當年就是被毛子兵糟蹋死的。
    所以,穀壽夫感覺自己算是賭對了。
    然而,這隻是他自己的感覺……